翌日清晨,石非卿竟然没有起床,白钺只好一个人去给东斋问安,喝茶的时候,东斋却问起小蛇来。
白钺怕蛇咬人,原本把它留在屋中,毕竟这东西现下还不大驯服,发起性子来她可拦不住。东斋既然提了,她便回房把小蛇捉来,可又见石非卿并不在场,迟疑道:“师父,这蛇有点凶……”
东斋却慈祥地拉起她的手,小白蛇兴许是察觉到面前是位分神修士,不敢造次,乖觉地盘在白钺手上,连蛇信子都不敢吐。
东斋抬着眼皮看了半晌,慢吞吞道:“小钺啊,小卿找到这个方法,耗费不少心血……为师老了,教不了你……你要好好听他的话。”
白九婴是什么样的灵兽,白钺略有耳闻。丹元宗曾捕获过一只成年白九婴,不过灵蛇不服豢养,竟然绝食而亡,好在留下一身鳞片骨头,倒是炼丹入药的珍宝。
这只幼蛇来之不易。想到石非卿手臂上的伤口,白钺既感激,又愧疚。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啊,石非卿成天嘴巴又毒,有什么打算又从不和她商量,甚至连解释都懒得解释,母亲又下了死命令,她病急乱投医也实属无奈。
扶东斋回屋后,白钺又把小蛇拢在手心里玩。这蛇凉凉的,像一块冷玉,大夏天的摸着倒甚是舒服。
不过小白蛇不似昨天那般斗志昂扬,神色萎靡地蜷缩着。
白钺毫无准备地被硬塞了一条蛇,又不知道怎么养,只能去问石非卿。可到了房门前,她又犹豫起来。他连续奔波两月有余,本就应该疲累非常,这刚一回来,又一面照顾白钺,一面照顾东斋,还得拿灵力润养着蛇蛋,身上又还带了伤,想必是需要好生休息的。
兴许,这蛇就是饿了吧,毕竟从破壳到现在,它什么也没吃。正好白钺自己也有些饿。她现在凡躯一副,一日三餐不能少,又不能使御风符去浮玉峰。好在从前她便跟着左权山学了一身摸鱼打鸟的好本事,于是把小白蛇缠在手上,从屋里取出无聊时做的弹弓,转悠到小院后面的林子里觅食去了。
石非卿一觉睡到次日晌午,一起来就被这个死丫头气得七窍生烟!
白钺在院子外面用石头累了一个小火坑,又在火坑上用树枝搭起一座奇丑无比的木架子,烟熏火燎地烤着一只瘦骨嶙峋的鸟。她不知从哪儿搬来半截烂木头,正坐在上面,专心致志地拔着另一只鸟的毛,地面一片狼藉。
她脚边扔着一个有些散架的鸟窝,窝里正趴着一条懒洋洋的白蛇,原本修长的蛇身看着倒有些圆润。白蛇同几枚破开的鸟蛋挤在一起,蛋壳里尚自流淌着还未吃完的蛋液,蛋液沾到小蛇洁白无瑕的身上,黏住了几片鸟羽的绒毛,在山风的吹拂下,绒毛还微微颤动着。
白钺看到石非卿,原本挺高兴地想喊他,不料见他一脸铁青,又硬生生把话咽下去了。
石非卿气得嘴角抽搐,指了她半天,才怒斥道:“给我收拾干净!”说罢,转身就走,踏入院门之前,他又吼了一句:“蛇也给我洗干净!!!”
白钺吐吐舌头,赶紧照做。一切收拾停当后,她见石非卿黑着脸坐在石桌旁,便缩手缩脚想遛进屋。石非卿才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冷声道:“过来。”
白钺战战兢兢地挪过去,心虚地埋着头坐在他对面。
石非卿皱眉怒视着蔫头耷脑的白钺,沉默许久,方才把怒气压下去,问:“你这是打了大鸟,又端了人家一整窝?”
“这样……效率高。”白钺期期艾艾答道。
石非卿听她这般回答,一时语塞,良久,才又叹气道:“白九婴虽然是灵兽,但本性里仍带着凶戾之气,如果以清天正道引它,则可成瑞兽,但若是损了阴德,则易误入歧途。那鸟长年生活在青玉崖上,日日受仙气蕴养,是带了些灵智的。你要是饿了,杀一两只也就算了,不该端它一整窝。”
白钺从没听他如此耐心地教导自己,说得也颇有些道理,她也不是不知好歹,便虚心受了,又好奇问:“师兄,这蛇这么难养,为什么要给我呀?”
石非卿伸出手来,示意白钺把蛇给它。小白蛇在石非卿面前自是无比乖觉,立刻爬过去,老老实实地蜷在他手掌中。
石非卿把蛇捧到白钺面前:“这白九婴虽然属水,但性子却凶,你说,像不像你?”
果真,这家伙不嘴欠就会死!白钺气鼓鼓地瞪着他,正待开口骂人,不想石非卿抢占先机,坏笑着点头:“看吧,看吧,果真很像。”
白钺气得起身欲走,石非卿却拉住她:“不逗你了,坐下,好好听我说。”
白钺虽气,又不敢不听,只好一肚子是气地坐回去,瞪着石非卿。
石非卿把蛇还给她,少见的一本正经:“你天资实在是一般,焕云长老对你又期望太高,所以我给你找了个走捷径的法子。青屿山有一门功法叫做虺相双生法,借用灵蛇之气,人蛇同修,相助相成。这门功法缺就缺在上限太低,只能修到洞虚,上不了大乘,到头就是个散仙。不过你吧,既没那能耐,也没这心志,散仙也就够了。若不是焕云长老追着你锤,我看你怕是道都不想修,只想四处玩。这门功法并不拘于哪种灵脉,人蛇相合就行。白九婴不光属水,性子也与你相似,是最适合的。所以这小蛇你先仔细养着,养出默契了就赶紧给我修炼去。”
白钺听他细细道来,这才把迄今为止他所有古怪的行为串了起来。这虺相双生法听来十分对症自己的状况,想来他是费了好一番心思的,偏偏自己从前不仅不信任他,还屡屡顶撞,心中自是愧疚万分,便暗自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像对家里的师兄师姐一样,把他当做自家人,对他掏心掏肺的好。
思及此处,白钺才蓦然发觉自己平日对石非卿不甚关心,竟然毫无了解,于是套近乎问:“师兄,你也是水修吗?”
“废话,不然凌风长老为何把你丢给我?”石非卿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心想这丫头难不成今天才知道自家师兄是水修?脑子是留在丹元宗了吗?
“那你修的什么功法呀?”见一句讨好不成,白钺又觍着脸关切问。
“离相诀。”谈及此处,石非卿却不禁眉心微蹙,看那神情,似乎对这门功法不甚喜欢。
白钺一个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虽然没听过,不过光从名字来看,想是取离相无住之意,应是一门修心的法门。可是他这人哪有半分修心之士的模样?怪不得修不上去了。
“笑什么,又不是我自己想修,师父挑的。”石非卿似有窘迫,略微侧过脸去。
果真,师父也觉得他脾气不好,敲打他呢。
白钺幸灾乐祸欣赏着他的窘态,笑得露出一列白牙,见石非卿冷眼横了过来,慌忙收敛表情:“那师兄你想修什么呀?”
她这既讨打又卖乖鬼德行,惹得石非卿鄙夷皱眉,又横她两个眼刀,这才答道:“螭梦引。”
“痴梦引?”白钺纳罕,“越睡越傻吗?你修这个做什么?”
“‘云螭’之‘螭’!”石非卿终于没忍住,脸一黑,伸手作势往她脑门上敲去,“脑袋里装的是浆糊?”
“我没听过嘛!”白钺连忙捂住额头往后一缩,又讨好问,“师兄,这到底是什么厉害的功法呀?”
石非卿见她躲得快,也不是真心要打人,便收回手,皱眉思索着怎么解释比较简单:“就是……拿云做床铺,拿雾做被子,美美睡上一觉,就得道了。”
白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做你的痴梦去吧!哪儿有那么容易就得到的?还好意思说我像蛇?你才是条嘴巴毒脾气怪的石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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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天气仍有些许燥热,白钺现下又没了修为,自然是禁不住热气的。好在白九婴性寒,缠在手上凉丝丝的,倒是消暑的好宝贝,因而白钺也越发喜欢起这条小白蛇来。
自从白钺拿鸟蛋把它喂了个滚饱,小白蛇也似乎喜欢上了白钺。反正这院子里,一个是分神大修,另一个修为虽不甚高,浑身却散发着让白蛇敬畏的威压,都不好惹。
小蛇懵懵懂懂的灵智告诉它,只有面前这个肉、体凡胎的小丫头是好相与的。
小院后的竹林里,有一缕清泉,白钺老早就发现这个好地方,时常来消暑。现在有了小白蛇,也就经常带它同玩。
自从得知母亲把她全权委托给石非卿,她倒也不为修行的事焦急了。石非卿让她玩,她就开开心心玩。玩嘛,谁不喜欢呀?反正若是母亲责问起来,大不了把他顶出去背锅。
她原就喜水,只恨这眼泉太小,泡不下她整个人,只能踩在水中,同小蛇泼水玩。小蛇白色的身躯在水中时隐时现,围绕着白钺欢快地游动,显然也是极喜欢这样的游戏。
这时,讨厌的第三者来了。
石非卿不知何时站到泉水边,也不顾地面泼出来的水,蹲下来把手探到水里,直勾勾地盯着小白蛇,倒好像看不到白钺那么大一个人似的。也不知道一人一蛇是怎么交流的,他都没开口,白蛇便老老实实停下来,不情不愿地游过去,缠到他手上。
见石非卿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白蛇,白钺打趣道:“怎么?舍不得啦?”
石非卿不满地撇了一眼白钺,把蛇扔回给她:“我看它有没有长到可以修炼的火候。”
白蛇立马缠到白钺手上,她炫耀似的晃了晃手臂:“开始修炼就是我的蛇了,可不要后悔哟。”
石非卿竟一时没忍住,不舍地又瞄了一眼小白蛇。他这副反常的模样看在白钺眼里,委实好笑。兴许,他是真心喜欢蛇吧。可真个怪人。
“差不多到火候了。”石非卿又暗暗瞟了眼白蛇,随即心虚地挪开视线,“取名字了没?”
“还要取名字?”白钺诧异道。
石非卿气道:“它是要和你同生共识的灵物,当然得有名字。”
白钺这倒是没想过,随口说了一个:“小白?”
石非卿一脸鄙夷:“你不觉得小白像在叫你?你干嘛不干脆叫她小小钺?”
不想白钺竟似受了启发,拍着手道:“对啊,它是你孵出来的,不如就叫小小卿吧?”
石非卿威胁着抬手又要拍她脑门:“好好想。”
白钺往后一缩,不知怎么回事,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名字:“小小昭?”
石非卿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却突然不太好看,别过脸去:“不好,冲了二师兄名讳。”
东斋的二弟子叫做晏昭明,是那位短短百年修到渡劫,却被八道天雷霹得魂飞魄散的惊世奇才。这个名字日常不会提起,早被白钺扔到脑后,可方才分明是想拿石非卿的名字再调侃一番,也不知怎地就脱口而出了这个。
这名字自然不能取,据说东斋最疼爱的就是二弟子。要是她成天“小小昭”“小小昭”地喊,定会勾起东斋的伤心事。
“不如叫白虺吧。”石非卿提议。
“那你还不如直接叫它白蛇呢——咦?”白钺好好像得了什么启发,“既然它跟我姓,不如就随我家里的叫法,叫它阿虺好了。”
这名字也够随意,可显然这俩师兄妹都是起名废,石非卿也只好不置可否:“随你吧。”
一提到家里,白钺思亲之情蓦然而起,眼珠又贼溜溜地一转,拉着石非卿撒娇:“师兄呀,我还没见过我弟弟阿钧呢,什么时候你带我回丹元宗玩玩呀?丹元宗可好玩了!”
石非卿看她这副死皮赖脸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一拍她脑门:“想什么呢?练气都还没到,回去不怕被你母亲扔到丹炉里吗?”
白钺一个激灵,赶紧摇头:“不去了不去了,师兄我们赶紧修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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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修炼的开头便难倒了白钺。
虽然白钺和阿虺已然相处得无比融洽,但毕竟隔着物种,心神难以合一,尤其是天生灵兽的阿虺,控制不了自身强大的阴寒之气,每每冻得白钺唇色发青。是以月余过去了,修炼竟毫无进展。
秋日渐凉,凡体之躯的白钺经过这样的反复折腾,竟三天两头生起病来。阿虺也似有愧疚,成日焉头巴脑的。
石非卿大约也没想到结果是这样,毕竟以他谪仙之体,修炼就像饮水一样容易。看到白钺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想着她的修为是自己亲手废的,突然意识到,自己摊上大事了。
麻烦事真是无穷无尽。自己当初干嘛要管她呢?
这天,白钺又被阿虺冻病了,发着烧蔫蔫的缩在被子里,说话都是软绵绵的,院子里也许久没有她嘻嘻哈哈的声音了。
现下的白钺毕竟是凡躯,总服仙丹会虚不受补,青屿山有一处药苑,专给刚入门的弟子治病,石非卿只能去那里替白钺抓药。不想一副药刚抓好,就看到了又被罚来做杂役的沈星尧。
整个青屿山上,石非卿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沈星尧。
他年幼时,还没养成这拒人千里之外的臭德行,一向好事且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沈星尧就哄着他,说要给谪仙算命。不想卦正算到一半,卦庐上插着的香就断了,沈星尧一口鲜血喷出来,念了一句:“玩大了!”然后就向后仰躺倒,昏死过去。
年幼的石非卿却好像对沈星尧的惨状毫无察觉,只抬头看屋顶上的袅袅青烟,那一抹青烟聚散不定,最后变成一条盘旋的黑影。
凌虚长老赶过来时,就看到奄奄一息的沈星尧,和双眼无神的石非卿。
再后来,石非卿性子变得越发冷淡,终日躲在青玉崖几乎不出来,却连修仙也不再上心了。
石非卿本就心绪烦躁,乍一见沈星尧,立刻勾起了不好的回忆,脸色自是十分难看。
沈星尧却没脸没皮地走过来,笑呵呵问:“石师弟呀,怎么到药苑来了?白师妹还好吧?许久不见了呢。”
石非卿横他一眼,冷声冷气道:“离我远点。”说罢,御剑就走。沈星尧倒是毫不在意,乐呵呵地又去晒药了。
石非卿黑着脸就想回青玉崖,眼前却不断浮现出当年屋梁上那一抹黑影。他倏然悬停在空中,低头思忖许久,转而往焉留峰去,落在了藏经阁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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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白钺的风寒刚好了些许,石非卿又在大半夜把她薅起来,拉到悬崖边上。
此时月正当空,清辉洒在青石板上,地上赫然画着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红色法阵。
好在这法阵看似邪乎,仔细品来,却无妖风腥气,反倒是那股精纯威严的天地浩气,即使现下没有修为的白钺也能隐隐感觉得出来。否则她都要怀疑石非卿是不是入了魔。
白钺满腹狐疑地看向石非卿,如霜月色下,他的脸色异常苍白。
“师兄,这是什么啊?”白钺有些不安,吸着鼻涕问。
“你和阿虺各在法阵两端,试试以法阵为媒,引气入体,能不能心神合一。”石非卿没正面答她。
“这是什么法阵呀?”白钺不依不饶问。
石非卿推了她一下:“快去,现在月正当空,是至阴之时,兴许能成。”
白钺心中冒出一个荒唐的猜想,又不敢开口问,只能听话照做,放出阿虺,凝神定心。因着修过一次道,引气入体她倒是轻车熟路,接着,她引动天地灵气包裹着神识,缓缓向阵中探去。
恍惚一瞬,她觉得自己仿佛被一片轻柔的白云托起,再睁眼往四周看去,四周除了一片白茫茫的云气,什么也看不到。
“阿虺?”她倒是没忘自己的目的,轻声喊起小白蛇的名字。
“阿虺?”她又喊了几遍,但是四周除了云气,什么也没有,时间一久,她似乎连上下左右也分不清了。
她有些慌,刚想喊石非卿,眼前又浮现出他那张苍白的脸。算了,她堂堂丹元宗小姑奶奶,也不能总事事都依赖别人,自己先闯闯看吧。
定下心神,她动了动手脚,四肢都空落落地漂浮着,倒是不好移动。冥冥之中,她似又得了启发,试着将云雾当做水流,往前凫去,起初倒还生硬,后来竟越发熟练起来。可没头没脑游了许久,也并无阿虺的身影,四周空无一物,毫无方向。
这时,她突然毫无预兆地撞到一堵黑色的墙,那墙呈弧形,布满鳞片状的密甲,把她撞得旋转着飞了出去。好在她眼疾手快,拽住黑墙顶端茂密的银色长絮,用力把自己拉了回来,骑在墙头上。
这时,远处传来闷闷的声响,似雷鸣,似山崩,明明振在鼓膜上,却又听不真切。
随着这奇异的声响,整座黑墙抖动起来,竟摇摆着前移去,速度越来越快,四周云气被搅动起一道道漩涡,潮湿的冷风把白钺的脸都冻僵了。亏得手里这银色的长絮十分结实,触感有些像头发,却比头发粗糙,倒是很容易抓稳。
突然,她从白色的云海间破空而出,四周景色骤变,天空既不是青色,也不是黑色,整个乾坤呈现出一种深蓝与深紫交错变幻的玄妙光彩,星辰似海,以难以琢磨的规律流动激荡着。
白钺顶着扑面的强风往前看去,黑墙仿若蜿蜒的山脊,看不清全貌,只看到黑墙两侧飘着两缕长长的银须,又有一对嶙峋的黑色巨角,一长一短,在视线的尽头若隐若现。
尚未待得她看清,耳畔突然响起惊雷一般的咆哮,震耳发聩。随着这声长啸,周身的景色如镜面骤然碎裂成千万碎片,强烈的白光从碎片后透出,似要致盲一般。白钺手中一空,银絮和黑墙皆不见踪影,她随着惯性,往碎片后那片纯白的世界跌去。
此时此刻,一条白色巨蛇正盘踞在无垠的雪原上,昂首用一双红色的眼眸凝望着天空中纯白的光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一个红衣乌发的女孩,从那片光海中破空而出,那白光如同广袖流苏缠绕在女孩的周身,拖出数道长长的尾迹。
白钺像流星一般,坠向白色的巨蛇。
巨蛇昂首挺立,迎向坠落的流星。
即将碰撞的一刹那,白钺张开双臂,拥抱住白蛇宽阔的巨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