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维德当天便赶回京都赴命去了,过了两天,欧珠也来了信,言说他们和青城派已然逃出益州,现在交州整休。东方悦便也放下心来。
一转眼,众人在长安待了半个月,便到了五月初,离武林大会不过一个多月,便收拾收拾动身赶往嵩梁山。
这日正赶着路,何彧钦驾马上前,与东方悦并驾齐驱,道:“夫人。”
“何事?”
何彧钦目光向马车那瞥了一下,东方悦看过去,只见窦女青靠在车窗边,李彧和骑着马跟在车旁,跟窦女青有说有笑的。
东方悦挑了挑眉,“彧和还没及冠吧?”
何彧钦点点头。
“不知夫人可否帮我个忙?”
“你想让我作何?”
何彧钦叹息道:“我这师弟自小父母双亡,可怜的紧,能遇到个心仪姑娘实属不易,若能促成这桩婚事……”
东方悦蹙眉,“可窦姑娘满门被灭,婚姻之事她如何做主?且她双亲新丧,孝期未满,只怕不妥。”
何彧钦道:“婚事自是要等窦姑娘出服才能办,我只是请夫人帮个忙,做个媒,代为去问问窦姑娘意愿。若是窦姑娘同意,我便去回禀师父,待她出了服,水云乡便会下聘提亲;夫人是她救命恩人,又是云教教主身份贵重,到时若能由夫人为她主婚,那再合适不过。”
东方悦笑道:“你想的倒是周全。”东方悦一抖缰绳,驾马向前,“罢了,寻个机会,我替你问问。”
傍晚众人在路边扎营,和西耶闷闷不乐地坐在东方悦身边,东方悦只当没看见,自顾自地烤着肉。
不多时肉香四溢,早就饿了的和西耶再也受不住,眼巴巴地望着东方悦,“师姑,我饿。”
东方悦将烤肉给她,和西耶三口两口吃完,唤道:“师姑……”
东方悦撑着脑袋,偏头看向她。
和西耶嘟着嘴,半晌才说道:“何少侠……”
“和西耶你什么时候这么磨叽了?”
和西耶顿时泄了气,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何少侠?”
东方悦不禁笑了出来,逗她道:“你喜欢他?”
和西耶点了点头,见东方悦一脸戏谑地看向她,接着道:“可是我觉得何少侠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啊。”和西耶掰着手指头道:“何少侠天天对你嘘寒问暖的,又是怕你受凉又是怕你受不住热,还买了那么多蜜饯,生怕你一个怕苦不肯吃药……”
东方悦笑容渐渐凝固,“我长他六岁,还有一个孩子,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
东方悦直视着和西耶道:“你若是喜欢他,大胆示爱就是了,扭捏个什么,你可从来没这么别扭过。”
和西耶嘟着嘴道:“我才不呢,他不喜欢我。”说着拍拍手就走了。
东方悦在后头喊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啊?”
和西耶撒腿跑开了。
东方悦无奈摇头,见窦女青正与李彧和说笑,拿着一串烤肉坐到女青身边,递给她。
窦女青受宠若惊,忙接过烤肉,“多谢教主。”
东方悦笑笑,“不必那么生分,叫我夫人就好。”
窦女青从善如流,“谢谢夫人。”
东方悦见李彧和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她,不由得轻笑,“彧和,再去烤点肉来。”
李彧和大失所望,他还想和青妹妹再聊会呢。
李彧和一走,东方悦便抓紧时间问道:“伤怎么样?”
“顾塘主妙手回春,伤已大好。”
“如此甚好。”东方悦又问道:“女青,这几个月你在桃花塘过得可还好?”
窦女青不由得红了脸,“好,很好。顾塘主一直悉心照料我,彧和哥哥也很照顾我。”
“那你以后想好怎么办了吗?”
窦女青微微叹口气,眼眶微红,就连声音都有些哽咽,“女青无能,只是一个闺阁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为父母家人报仇雪恨,我能做的,只有好好活着,让我爹娘在九泉之下不必为我担心。”
窦女青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转头看向东方悦,“夫人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用?”
东方悦伸手揽过她,“我相信,你爹娘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好好过日子,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生。”
不然,也不会一点也不教她武功,反而教她女工刺绣、琴棋书画。
东方悦一边安慰她,一边道:“魔教行此不义之事,江湖人人得而诛之,你放心,江湖上的师叔师伯一定会为枉死之人讨回公道。”
窦女青再也忍不住,在东方悦怀里痛哭,“我、我真是无能!家仇大恨,还、还要劳动诸位叔伯为我、我做主……”
窦女青哭得厉害,东方悦只好抱着她由着她发泄。
好容易等女青情绪稳定下来,东方悦又问道:“你觉得彧和怎样?”
窦女青抽抽噎噎地回答,“彧和哥哥对、对我极好。”
东方悦斟酌片刻,“你大师兄托我来问你一句,若是彧和向你提亲……”
窦女青道:“可、可我还未出服。”
这便是应了。
“自然是等你出了服。”
窦女青脸上犹自挂着泪珠,扭捏道:“可我家中已无人为我主持婚事……”
“这你不必担心,你且好好养着,等你脱了孝,水云乡便会上门提亲。”
说话间李彧和拿着几串烤肉回来,见窦女青脸色微红,又挂着泪珠,禁不住地心疼,“青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东方悦道:“我走了。”
“啊?夫人这还有烤肉!”
见东方悦回来,何彧钦立马凑上来问,“窦姑娘如何说?”
“应了。”
何彧钦松口气,“得给师父传信,可以着手准备聘礼和嫁妆了。”
东方悦有些好笑,“你对你师弟可真上心,你何时娶亲啊?”
何彧钦道:“不急不急。”
东方悦笑道:“等武林大会结束,我让人给水云乡送点东西过去,给女青添妆。”
“那就替窦姑娘先谢过夫人了。”
这日众人行至一处名唤牧划的小镇歇脚,一队当地府兵径直冲他们而来,凶神恶煞地瞪着他们,“哪来的?有路引吗?”
众人面面相觑,盛明把众人路引取出给他,领头的翻看一番,丢给手下人逐一登记,又瞪了他们好几眼,“给我安分点!”说着把路引往桌上一抛,带队走了。
盛明叫来小二,给了他一锭银子,“那是什么人?”
小二忙把银子揣兜里,道:“那是我们这儿的地保。客官不知,我们这儿近几个月出了些怪事,几位都是生面孔,这才登记记录的,几位别介意。”
李彧和好奇道:“什么怪事啊?”
小二琢磨了下,盛明又给了他一锭银子,小二这才道:“我们这儿啊,晚上闹鬼!”
众人对视一眼,皆是一脸不信。
小二一拍大腿,“这是真的!就这几个月以来,已经失踪了十好几个人了,连片影子都没找到!不仅我们这儿,方圆几十里的庄子都闹鬼呢!”
和西耶嗤道:“这世上哪里有鬼神。”
小二道:“哎您别不信,总之晚上您就好好待在屋子里,有什么声响都别出来。”
李彧和悄悄问窦女青,“你怕不怕?”
窦女青摇摇头,“有你们在,我不怕。”
李彧和郑重地道:“我会保护你的。”
盛明翻了个白眼,胳膊肘杵了杵和西耶,“感不感兴趣,晚上去不去?”
和西耶兴奋道:“去。”
“注意安全。”说罢,东方悦便带着儿子上了楼。
顾旗掏出个瓷瓶抛给盛明,“解毒丸。”
“多谢顾塘主。”
当晚盛明与和西耶便出去探查,直到鸡鸣才回来。
“如何?”何彧钦问道。
盛明皱了皱眉,“人为,逮了个‘女鬼’,还没问呢就自尽了。”
“还有呢?”
“他们好像在准备什么祭祀。”
众人面面相觑,祭祀?
和西耶也难得正经道:“我觉得,那些失踪的人就是被抓去血祭了。我跟盛堂主到那儿的时候,就看见地上躺着个男人,手筋脚筋都给挑断了,底下放了四个桶,里面全是血。”
“哪里有血祭的习俗?”东方悦惊道。
云教地处益州,各色民族杂居而生,从未听说过有地方有血祭的习俗。
顾旗道:“邪术吧。”
“魔教吗?”窦女青瞬间白了一张脸。
东方悦摇摇头,“那疯子虽说练的确是邪术,可从未听说过血祭这法子,依我看,未必是魔教。”
“教主,咱们要不在这儿多待几天,看看这背后有什么阴谋。”盛明挤眉弄眼地道,还杵了杵和西耶,示意她说话。
和西耶也道:“师姑,你看我们好不容易下趟山,我还没有好好看看这沿路风景呢,要不咱们就在这儿多待几天?”
东方悦瞥了他俩一眼,“你俩就是想玩吧。”
和西耶把求助的目光转向何彧钦,何彧钦微微一笑,“事出蹊跷,咱们不如就去探他一探,为民除害。”
东方悦叹了口气,“此地官府数月都对此事束手无策,咱们几个人,”东方悦望了一圈,“咱们五个人,还有一个大夫一个孩子一个闺阁小姐这三个不会武的,你去查探,岂不冒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