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由得安慰道:“你放心,孤已吩咐太医院为你调制了药膏,定不叫你毁容。”
柳侧妃沙哑着声音,流着泪指着秦圆的鼻子继续控诉道:“这猫都是珍禽馆送来的小猫仔,也就几个月大,发起疯来也伤不着人。可她!竟把发了疯的猫摔在我脸上,害得我惊慌之余跌了下去滑了胎!好狠的心肠啊!我的孩子啊!”
喜儿忙拿了帕子来给柳侧妃抹泪。
秦圆想说那日她光看着周侍妾了,没看到那里站着柳侧妃。但这话又怎么说得出来。
太子妃咳了几声,道:“柳侧妃稍安勿躁,秦青,你可知罪?”
秦圆抬起眼皮瞥了眼太子妃,太子妃这是直接就给秦青定罪了。
秦青白着脸刚上前一步,却被秦圆一把拦住,“太子妃娘娘,您这是直接定了秦青的罪啊?就凭她一面之词,您就不问问秦青怎么说的吗?”
太子妃指着着瓶子道:“物证人证俱在,还用问吗?”
“这瓶子嫔妾瞧着也不稀奇,怎么就能证明它是秦青给的呢?”
柳侧妃恨恨道:“秦青是你的婢女,你这么护着她,想必是你授意的吧?你我一同有孕,我的孩子没了,你的孩子自然就是皇长孙了!到时候母凭子贵,呵呵,打的一手好算盘!”
秦圆反问:“你怎知我怀的就不是个郡主?”
柳侧妃气得手直抖。
这时楚为回来了,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道:“这是在秦青房里发现的。”
太子接过,展开一看,竟越看笑容越灿烂,可眼神却是越来越冰冷狠厉。
太子把信一甩,太子妃接过扫了一遍,沉声斥道:“证明?此信足以证明了吧!”说着将信狠狠一甩。
秦圆眼见秦青脸色白的犹如死人,便知这罪,定死了。
秦青煞白了脸,缓步走到中央,跪下瑟缩道:“奴婢......知罪。”
柳侧妃突然冲上去,重重一巴掌甩在秦青脸上,将她扇得歪到在地上,嘴角都被抽出了血。
柳侧妃跪在地上,指着秦圆大哭道:“太子殿下,此事绝对与她脱不了干系!您要为我孩子做主啊!”
太子起身将柳侧妃拉起来,温柔地扶她坐下,又走到秦圆面前。
秦圆站起身,直视着太子,太子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颌,阴沉沉地问道:“此事,你可知?”
秦圆直视着他,余光撇到秦青趴在地上冲着她轻轻摇头,道:“我知。”
太子眯起眼,手上加重了力道,“孤待你不薄。”
秦圆一把握住太子捏着她的手,用尽了力气与太子抗衡,但内力却不及他,嘴角溢出丝丝鲜血,“我不需要。”
太子一把将她推倒在椅子上,转身回座,下令道:“即日起秦圆迁居芳华殿,任何人不得进出,生产之后,再做处置!”
“秦青,杖毙!”
秦圆死死地盯着太子妃,太子妃端着茶盏,悠然地抿了一口。
因她腹中还有龙胎,芳华殿的摆设倒也还说得过去,也能住人。
嬷嬷给她带了些秋冬的衣物和被褥,嘱咐她好好收起来,免得过几个月入了冬,那些宫人见风使舵,克扣衣物受凉伤了身子。
嬷嬷见秦圆面色沉重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叹口气,劝道:“后宫争斗何其残忍,你不愿争,别人却视你为挡路石。你若想保护好身边的人,就只能坐在顶端,让人不敢欺凌你。”
嬷嬷继续道:“你放心,秦青的后事娘娘已派人安排妥当,还给了她家里人五百两银子,足够他们一家生活了。”
嬷嬷见秦圆一言不发,躬身行礼道:“老奴就不打扰秦侍妾歇息了,老奴告退。”
“嬷嬷。”秦圆缓缓站起身,神色冰冷,嬷嬷竟有些腿软,心中暗惊,眼前的秦圆,和刚入府的那个傻丫头,真的是一个人吗?
“替我谢谢太子妃娘娘,劳她挂心了。”
嬷嬷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点了点头便走了,出门的时候照在阳光底下,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竟是她看走眼了吗?
就因为那点虚假的荣宠权势,入宫不到一年,几条人命就已没了。
她最好的两个姐妹,也都没了。
秦圆越想越恶心,猛地呕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干呕不止。
虽然她被禁足于芳华殿,身边也没有个可信之人,但太子妃派了两个伶俐的宫女来,贴身伺候,谨防柳侧妃下手报复。
太子妃可就指着这孩子做日后的倚仗呢。
不过这两人虽是冲着孩子来的,但也的确聪明伶俐、细心谨慎,倒帮她挡下不少暗箭,秦圆便也不再理会二人。
她现在只准备两件事。
几月后,终于到了秦圆的生产之日。
“使劲儿啊!使劲儿啊!”产婆焦急地喊道。
秦圆双手捏着被子,咬着嘴唇,迷糊中只见一个男人躺在血泊中,紧紧握着她的双手,“悦儿,以后就都交给你了。”
秦圆无措地看着男人,滚烫的泪水汩汩而下,“师父......”
“你一定要好好的......”
男人的手无力地垂下,秦圆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哇!”
“生了生了!是个小皇孙!”
她全都想起来了。
产婆迫不及待地将小皇孙抱去清洗。
秦圆浑身冒汗,虚弱地躺在床上。
那两个伺候的宫女对视一眼,一人按着秦圆的双手,另一人拿出细绳就要往秦圆脖子上套。
秦圆运转内力,顿时将按着她的那名宫女弹了出去,迅速坐起身,一手扯过绳子,另一手一记手刀劈过去,那宫女立时便昏了过去。
另一名宫女吓得张嘴就要叫,却被秦圆一把捂住了嘴,一记手刀劈下去,便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秦圆迅速把其中一人的衣服剥下换上,转身出了门,进了另一间房,几记手刀就将两个产婆打昏在地上。
秦圆抱着孩子,皱皱巴巴的小脸,紧闭着双眼,正哇哇大哭。
秦圆细心地用襁褓将孩子裹好,放进她早就准备好的篮子里,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盒子,刮了一点膏抹在孩子的鼻尖上,一会儿孩子便沉沉睡去。
秦圆跨着篮子,飞上屋顶,拨下头上珠钗上的珠子,弹指将它弹了出去。
侍卫们听到动静,立刻便过去察看。
秦圆趁机跳出宫墙,落在外面的宫道上,仗着自己武功高,七拐八拐地避过巡逻的侍卫,飞快地跑到后花园一处她早已看中的角落。
这角落平时没人来,只有初一十五的时候才有人来打理,如今正是白日,这里更是了无人烟。
那宫墙差不多有两三丈高,秦圆一个纵身,脚尖在墙上轻点几下,轻飘飘地翻过了墙,快步走向大街,迅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秦圆先是进了一家成衣铺,买了件衣服,随后又到黑市里办了张路引,然后又去马市买了匹马。
秦圆将孩子包起来,牢牢背在背上,牵着马,缓缓走到城门口。
守城的士兵看了眼她的路引,又看了眼她,一个女人戴着个斗笠背着个孩子牵着匹马,怎么看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出城去哪?”
“桃花塘。”
“江湖人?”
“正是。”
士兵又看了几眼,心想江湖人可真怪异。随后将路引还给秦圆,道:“走吧。”
“多谢。”
出了大门,秦圆翻身上马,纵马奔驰,毫不留恋地奔向远方广袤的土地。
庆元八年二月二十七,太子侍妾秦氏诞下皇长孙,然秦氏与皇长孙空无,太子使寻其迹,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