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溺 第3章 悸动

刚刚下过雨的街道更加没什么人，街边的店家们大多都拿着凳子在外面乘凉，无心做生意。

高顾希和少年肩并肩走出面馆，身旁的少年始终一言不发，这让高顾希不得不先打破僵局，高顾希问道：“你每天都会来这里打工啊，那是不是很辛苦？”

“还行...姐。”

高顾希摆摆手，“不用叫我姐啦，我叫高顾希，你叫我顾希就行。”

顾希...顾希...许渊不停在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像是要牢牢记住一样。

“你多大了啊？”高顾希努力半天搜刮问题，却只想出这么一个无聊的问题。

“今年17了...”

“17？那不是马上要高考了吗？你现在不是应该专心备考吗？”

说到高考许渊立刻面露窘态，“我家里没有什么钱的，所以我想出来挣钱。”

高顾希以为这是个勤工俭学的故事，“哦哦，你是想要用赚的这些钱上大学吗？”

“不是，我是想赚点儿钱好去S市找人。”

高顾希没想到许渊居然是想去S市，“我就住在S市啊，你要找谁可以告诉我啊，没准儿能帮上你呢？”

高顾希一旦开始说话，就会有些话痨。但这个话题显然是许渊不愿意谈论的，他支支吾吾地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见许渊不愿多说，高顾希也只好打住不问。

许渊看着高顾希不说话，便以为自己惹她不开心了，“顾希姐，你想去哪里玩啊？”

高顾希左顾右盼了一会儿，耸耸肩说道：“我真不知道，这次来我是一点规划都没有，这附近除了岸灵山之外还有其他景点吗？”

许渊挠了挠头，“这附近还有一个家族宗祠，你想去吗？”

高顾希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其实她对什么宗祠并不感兴趣，但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以及到处走走停停的心情。当许渊一路领着她来到了宗祠，高顾希第一次见这种修得宏伟华丽的家族宗祠突然生起了兴趣，她拉着许渊一路问东问西的，许渊虽说对这里有些了解，但实在架不住高顾希不间断地提问。

“顾希姐，我可能回答不了你全部的问题，要不然我找这里的管理员帮你解答一下吧？”

高顾希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太过聒噪，她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不问了你介绍你知道的事情就好。”

高顾希又用大拇指和食指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她不会再说话了。打从一开始就很紧张的许渊被高顾希的动作逗笑了，他突然觉得身旁的姐姐有非常可爱的一面，意识到这点后他突然变得放松一些。

“顾希姐，S市是什么样的呢？”两人的关系融洽一些后，许渊终于问出那个闷在心里的问题。

高顾希扭头问道，“你还没有去过S市吗？”

许渊抬头看向屋檐下的匾额，满脸的无奈，“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这里一步。”

高顾希拍了拍许渊的肩头，就像安慰一个迷路的孩子，“没关系，马上就会离开的，你不是已经在赚钱了吗？”

许渊长这么大第一次接受外来者的关心，一股暖流涌入他的内心。高顾希又说道，“明年考上大学后还有大把的快乐时光等着你呢。”

一说到“大学”这两个字，许渊又失落起来，“我...没有想过要上大学。”

“怎么...是学习成绩不好吗？”高顾希小心翼翼地问出来，生怕伤害许渊的感情。

“我不想花四年时间在上大学这件事情上。”

“但上大学真的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哎，我那个时候...”高顾希刚要回忆大学的美好时光，余光便瞥见许渊黯然的样子，便立刻收声，“其实，也不是每个人都要体验大学生活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我相信你一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许渊苦笑两声后就不再提起这个话题了，两人又在宗祠逛了好几圈，刚开始的新鲜劲儿过去后，高顾希又觉得有些无聊，她内心最期待的是领略岸灵山的美景，而不是这种历史遗迹。正好这时天色又有些阴沉下来，高顾希就和许渊商量着打道回府。许渊拿人钱财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虽然对眼前这个相处了半天的姐姐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将她安全地送回了民宿。

一到民宿门口，高顾希便轻快地跳上几级台阶，站得比许渊还要高半头。许渊只能微仰着头看她，刚打算跟她告别，高顾希便从名牌包中掏出钱包，又从钱包里掏出五张一百元一把塞到许渊手里。

许渊看到高顾希一下给这么多钱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本能地将这些钱推回给高顾希。只听得高顾希豪爽的声音响起：“拿着吧，我这么烦你还一下午陪我跑来跑去，真是辛苦你了。”

许渊低着头说：“不累的，而且顾希姐你也一点儿都不烦……”

两个人就这样在民宿门口展开了拉锯战，一个死活不肯收，一个非要给。

拉扯到最后，高顾希见眼前这个男孩子实在不肯收钱，只好采取迂回战术，“那这样吧，我这几天就都由你来做我的导游吧，这些钱就当做导游的费用。”

“这几天？她居然还会在这个小地方待几天？”许渊这样想着。

经过短暂的相处，许渊察觉到对方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种无聊的地方继续待下去。虽然多几天可以多赚一些钱，但更重要的是，只要一想到可以和眼前这个姐姐多待几天，自己竟有些期待和雀跃。

许渊小心地试探道：“顾希姐...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高顾希皱了皱眉头，“我也不知道，可能两三天？也可能四五天吧...”高顾希用力将五百元塞到许渊手里又说道：“我待四五天这些钱也不算多了吧，你就赶紧收下吧！要是被人看到我们这样拉拉扯扯的，说不定要报警把我抓起来。”

许渊的手被高顾希的手握住，她的手很软又有些冰凉，第一次碰触陌生女性的手让许渊突然间愣了神，而五百元也就这样实打实塞进了他的手里。

高顾希看到许渊别扭地收下了钱，就当他是接受了自己的提议，“那你明天也和今天一样陪我四处玩玩。”

许渊听到高顾希说“玩玩”有些脸红，便把脸转向一边答了个“好”。

看着眼前这个男孩满脸的羞涩，高顾希不自觉伸出手摸了摸许渊毛茸茸的脑袋。突然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第一次像摸宠物一样摸男孩子的头，这种经历还是第一次，后来高顾希回想起这一次的“接触”，只能记起当时的手感不怎么好，硬扎扎的。

而这边被突如其来摸了头的许渊，脸更是红得像煮熟的番茄，讲起话来也就更不利落了。

“那…那…姐姐，我明天来接你。”

“好啊，明天早上八点你来这里接我吧。”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晚，高顾希伴着雨声一夜好眠。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出现一只脏兮兮的小花狗，它跑到高顾希的脚边还一直用脸蹭她的裤脚。高顾希见它可爱，便将它抱了起来，这只小花狗就又用舌头舔她的脸，让高顾希脸痒痒的。

清晨，被梦里小狗骚扰的高顾希很早就起了。她化了点儿淡妆，又选了会儿衣服，看着时钟还差五分钟指向八点时她才走下楼，刚走到门口便看到许渊已经等在民宿门口了。

看着外面万里无云的天空，让高顾希的心情也变得格外好，她一蹦一跳地跳过门口的石阶，拍了拍许渊的背。许渊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吓到了，转过头发现是她之后，脸上又浮现出了羞涩的表情。

高顾希一副睡得很好的样子，整个人散发着轻松愉悦的氛围。她手里拿着两瓶牛奶，并将一瓶牛奶递到许渊面前，说道：“你吃过早餐了吗？这是我从老板娘那里拿来的，给你一瓶啊！ ”

许渊接过牛奶瓶，牛奶带着刚从冰箱中拿出来的寒气，冰冰凉凉的，似乎能让人忘掉夏天的炎热。

高顾希和许渊两个人就这样坐在民宿门口喝起牛奶来，高顾希喝得很专注，专注到仿佛许渊不在她身边一样。

而许渊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将眼神瞟向身旁的这个人。她的长相是秀气可爱的，眼睛圆圆的，嘴巴也是圆圆的，但高挺的鼻子又为她生出几分俏皮的英气。昨天和今天她都有将眉毛画得细细长长，有点儿像许渊小时候看的那些武侠片的女主角。

突然一阵微风吹来，高顾希身上的香水味道跑进了许渊的鼻子里。和昨天一样，是那种时髦好闻的味道。但是和昨天的休闲装扮不同，今天的她穿了一件短款的绿色上衣和有些阔腿的牛仔裤，从许渊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高顾希露出的一段白皙脖颈，不知为何，许渊突然觉得有些心跳加速了，他急忙移开视线，也“专注”地喝起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