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喑哑 第8章 花满楼中试真情

许多天不见，程衍从她身边经过，也没有解释分毫，就那么无视地走过去了。

云锦在一旁急迫，跟颜知微比划道：“夫人，这可怎么办，世子再这样下去，我们的依靠就没了。”

颜知微心里不可谓不急，但一时之间也找不出好办法，更何况，程衍是因为何事如此生气。

难不成，因为青棠并非他心中所念之人？

她想起一年前，程衍和他说的话。

程衍说，自己有个心仪之人。

又按他这几日的反常，多日不回，肯定是醉生梦死花满楼。

或许他的心爱，就在花满楼中？

所以是因为青楼女子无法纳为良人，迎娶家里，才如此气愤恼怒？

颜知微深觉自己参透了真相。

程衍虽然回来，但他依然夜出晨归，白日不醒，在屋里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烟罗倒是出了一个好主意：“不若夫人像寻常人家妻子一样，偷偷跟着世子，兴许就能看到。”

云锦表示不赞同，世子夫人怎能做这般不妥帖之事，若被谁发现了，那坊间都要传言，世子夫人是个爱喝醋的主儿。

但是颜知微兴致勃勃，听不得云锦的阻拦。

于是，在程衍又一次夜晚坐着马车出门后，二人乔装打扮了一番，换了男装，从后院翻墙而出，坐上烟罗早已准备好的马匹飞驰。

颜知微和云锦一人一匹，很久没有骑过马，颜知微神色很兴奋，像是自由的鸟飞出笼子，放飞于天空中。

“夫人，慢点，太快了会被发现的。”云锦无奈。

程衍的马车速度不快，拐了几个弯，又穿过了一条河，停在了花满楼前。

颜知微与云锦下马，跟在他后面进了去。

一股浓重的胭脂水粉味扑鼻而来，云锦没来过这种场面，稀奇得很。

但她暗暗提醒自己，不可多看，不能忘记来这的目的。

但是她一转身，颜知微已经搂上了两个姑娘了。

她扮男人扮的正开心，搂着几个扑上来的香软，柔和地说：“可否告诉我刚刚那位公子......你，真是没见过的美人啊。”

两个妹妹嬉笑，其中一个手帕挥过她的面颊，被颜知微一手握住手腕，拉到胸前。

她轻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今晚跟我走吧。”

云锦恼怒，过来道：“你在玩什么，我们来这做什你是忘得一干二净。还有，你有什么本事你带人回家啊！”

颜知微无视了云锦的叫喊：“另一位妹妹也是国色天香，告诉在下芳名可好？”

另一人锤了锤她的胸口，对她道：“奴名兰沁，这是杜鹃，今晚客官可要留下？”

“好啊，你俩陪我，再叫两个姐妹伺候好我这个兄弟，还有......”

她手向前一指：“那个公子的是去哪个雅间，我们要去拼房。”

“这可不行公子，”兰沁按下她指出去的手，“那里面都是尊贵的客人，甚至叫了素烟姐姐陪同，若是打搅了他们的雅兴，那可得罪不起。”

“素烟？素烟又是哪个美人啊，有你美吗？”颜知微漫不经心地问。

“那可是我们花满楼继林娇儿后，最负有盛名的花魁，一手琵琶名扬京朝城，多少人一求亲近芳泽呢。”

“再美的人没法见，那也算不得美人，走吧，我们去他们隔壁的雅间不就好了。”

无人看管颜知微，她直接不伪装，开口和花满楼的姑娘调笑半天，又来了两人一边一个，挽住云锦的手臂，走向隔壁房间里去。

在雅间喝酒了半晌，隔壁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云锦等得着急，她还一个劲地被两个姑娘灌酒，本就不胜酒力，现如今更是起都起不来，趴在桌子上不肯抬头。

颜知微慢品着酒，台上的清倌弹着古琴，好不祥和。

她一口灌了杯中的酒，站了起来。

她状若晃晃悠悠，喝醉了一般，往台上走，中途差些跌倒，被台上弹琴的清倌扶起，琴声戛然而止。

颜知微深吸一口气，推开那两个姑娘，用尽力气，一脚踹在墙上。

花满楼的雅间墙面是纸扇屏风，并不牢固，而她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直接将一整个屏风踹倒。

顺着屏风的倒下，对面也全部显露出来，她顺势倒在那个屏风上面，开始骂骂咧咧：“弹的什么破曲子，换了换了，都换了！”

程衍坐在长桌前，陆之尧醉趴在桌下，还有一个眉头紧锁的男子坐在程衍的旁边。台上一个纤纤柔情的美人抱着琵琶，困惑地看向颜知微。

颜知微正面趴地，挡着整张脸，咋一看去就像是个喝多酒闹事的登徒子。

“何人，何人搅爷们的，呃，雅致！”陆之尧虽躺在桌下，但也听得动静，大呼小叫起来，硬要起身看看是谁。

程衍拉住他：“好了，不过是喝醉酒的莽汉，无什大事，玉禄！”

他喊着门口的玉禄，玉禄赶忙进来：“叫花满楼的人来把他拖出去。”

“不，要出去也是你出去！”颜知微打圈趴在地上转，十分耍赖，“你们琴声难听的要命，居然还来赶我，这里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程衍顿感烦躁，蹙起眉头。

那个一直拿着酒，不说话的男子突然放下酒杯：“阿衍，来这里的都是客人，怎可将客人赶走，你看你沉不住气，瞒不下心思。”

“若是不介意，兄台可来一起同饮。”

“殿下，我们还有要事……”程衍不赞同那人的话。

“何妨，要事不是一日能谈妥的。”那被称作殿下的男子下颌一抬，碰了碰杯，几个侍卫鱼贯而出，过去要扶颜知微起身。

颜知微在侍卫要碰到她之际，跳将起，伸出双腿踹开二人，又蹬在后面的人的腰间，动作轻盈如行云流水，再仰面躺下，装作神智不清。

众人：“……”

程衍捏紧杯子：“殿下不必再阻拦，那分明就是来挑事的。”说罢，他一拍桌子，震起了酒杯砸向躺在地上的那人。

颜知微滚向旁边躲过，再滚回来，游刃有余，再躺在地上装死。

程衍：“……”

颜知微本是来试验程衍是否真的留恋花满楼的那名女子，再为以后投其所好做准备，但是现在……

看到他真在花满楼中听着暖侬小曲，而在家里对她爱搭不理，心中突觉，一股无名的怒火。

她突然想给程衍找点事。

程衍深觉无语，做了许久的准备在最近有了不少起色，却在这时出来一个莽徒，明明清醒，一直在中间横着不走。

后面程衍再连扔数次，她都轻松躲过，还接住了一杯酒仰头喝进。

那名男子哈哈大笑：“倒是有趣，兄台师从何处，姓甚名何？我还是第一次见程衍都难以抵御的人，可有想法来与我聊聊？”

“殿下！”程衍稍显急切，这人来历不明，兴许是四皇子派来的卧底，不能轻易小觑。

“无碍。”那人拍拍他肩膀，示意放心，起身向颜知微方向走去。

“吾名慕容虞，敢问阁下？”

在那人快接近时，颜知微咻得坐起身，背对着他们，在他说完后，连连挥手：“诶，英雄不问出路，只要你们不赶我走，我自会离开，那位姑娘，琵琶就不要弹了哈，和我这边的琴掺在一起，不成曲调，告辞了！”

慕容虞还想说什么，颜知微赶紧补充：“若是非要问英雄姓名，那我只能告诉你，在下姓风，江湖人称一阵风，慕容兄，有缘再见。走吧云兄！”她过去拽起趴在桌上的云锦，揽着她一溜烟地跑走了。

程衍吩咐玉禄：“叫几人去跟着。”

“三皇子殿下，您以后不能再这样了，那人明显可疑，也不知是谁派来窥听的。”武功高强，四皇子身边并未听说有这等人才，难道是新招揽的？

“程衍，你太过紧绷了，那人看上去不像是有心计的，不过是个普通的厉害些的人罢了。”

慕容虞宽慰着他，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长相虽未出众，但也温柔和善，让人如沐春风，情不自禁地想要听他说话，一种祥和做派。

颜知微把云锦从揽变成背，跨上马，拽着另一匹马的牵绳，向府的反方向骑去。

骑到一户农户前，她把马藏在马圈里，和其他的混在一起，再骑着剩下的一匹马离开。

云锦趴在她背上，彻底睡过去，颜知微扶好她，凭着自己对整个京朝城的了解，绕了一刻钟。

终于甩掉了后面跟着的尾巴，才绕回王府。

烟罗在后门一直等着，都快睡着了，被回来的颜知微轻轻拍醒。

烟罗去停好马，颜知微架着云锦，翻进自己屋里，放倒在床上。

最后和衣躺在她旁边，进入梦乡。

玉禄来回禀，说跟去的人只跟了两道便跟丢了。

“废物！真是废物！”陆之尧还躺在地上，口中话不停，“跟人都能跟丢，衍兄，回头我把我的人给你拨点去，不要这帮东西！”

“你喝多了就好好躺着吧。”程衍心中烦闷，语气也差了几分，那人并非凡夫俗子，是有点本事的，这次丢了，若是暴露了三皇子的行踪，四皇子不知会使出怎样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