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多被云妨 第8章 消遣

“好，今天就讲到这里。下课！”讲师收拾好课件，“对了，请杜佳怡小姐留一下。”

杜佳怡又一次聚集了众人的目光，花男吹着口哨，到门口时还不忘给她一记白眼。

玲瑜转了转手中的笔。

“等我一下。”杜佳怡说完径直走到讲师面前。

“杜小姐，本该参加的人是谁，我们不会追究，但潘先生已经向上级投诉。参加培训的人多少有些社会地位，如今教育行业竞争又这么激烈激烈，一旦坏了名声，就非常糟糕了。”

杜佳怡点点头。

“区域总监提出要见您，麻烦您跟我来。”

“好的，不介意多带一个人吧。”杜佳怡看了眼玲瑜，不能把她独自留下，难保花男不来骚扰。

“可以。”

“谢谢”杜佳怡回到位置上，收拾东西

“我也要去？”玲瑜不解地望着她，突然开心到，“好啊！一起去！”

某羊内心翻了个白眼，大小姐怕不是以为去玩？

“这边请。”讲师在前面带路，三人乘电梯直达顶楼。

听闻酒店顶楼是私人厨房，专为高级客户打造的定制餐厅。

高贵、奢华的暗色纹理微晶石地砖，显得低调沉稳又不失生命力。立面的仿古石材贴面和棕色的木制纹理相应，竟似自然生长。适当的中古木雕屏障，保证了顾客的私密性。

“哇！午饭可以在这里吃么？”玲瑜见了，兴奋得不行。

讲师径直带她们上了天台，玲瑜顿时又被突然拓宽明亮的视野惊呆，内外光色的差异，像是经历黎明的黑暗，别有韵味。

“好棒！”大小姐冲到围墙边，左顾右盼。

广阔的天空，湛蓝色连接着碧绿的海水，波光凌凌，海鸥在头顶盘旋，似乎伸手就能够到。玲瑜享受地张开双手，任凭海风戏虐她的长发。

杜佳怡跟着讲师转了个弯，就被眼前一袭红裙吸引。极致裁剪的布料，精致地勾勒出窈窕的曲线，承托着及腰的长发。

“杜总，人来了。”讲师恭敬地站在那人身后。

“知道了。”声音冷淡，讲师应声离开。

杜佳怡就这么定定看着那个背影，而这位杜总也没有转身的意图。

气氛异常尴尬。

如果这是一场耐心比试，杜佳怡举手认输。找了个就近的咖啡桌，故意拖出凳子的声音，坐下了。

那人闻声转过头来。

“…是你！”

“啊！”杜佳怡尴尬地应了一声。

“自以为是的人。”那人晃了晃满冰的薄荷情人。

“你说得对。”杜佳怡偏头，朝她耸耸肩。

诧异于她的妥协，杜总不再多说，拉开椅子坐到对面。

“怎么？我脸上有字么？”杜佳怡心想要是没什么好说的，她就带大小姐吃饭去了。

“做错了事，到挺坦然。”

“生杀大权在您手里，我一个小学员能怎样？”杜佳怡撇撇嘴。

“她就是你要找的人？”杜总眯着眼看向一旁。

顺着女士的目光，玲瑜正往这边走来，杜佳怡点点头，“上次害你受伤，现在痊愈了么？”

“如果我说没有，会怎样？”

杜佳怡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可以坐这里么？”玲瑜拉开杜佳怡身旁的凳子。

“欢迎。”杜总突然笑容满面，气氛瞬间改变，“你们好，我叫杜雯歆。”

“你们…?”玲瑜奇怪地看了看两人，“不认识？”

杜佳怡耸耸肩，不置可否。

“那刚才在聊什么？”

“寒暄几句而已。”不然说在吵架？或是叙旧？

“杜总，你好，我就不用介绍了，这是我妹妹，王玲瑜。”

“真难得，我还以为是独生子呢。”杜雯歆举杯，眼里带着戏虐。

“杜总，有什么决定就颁布吧，您再留着我们，可要请吃饭了。”杜佳怡岔开话题。

“这顿我请。”杜雯歆招了招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服务生。

“杜总，请问需要些什么？”

“有些怀念家乡的味道了。”

“好的。我们这有几样粤系套餐，可供您选择。”服务员拿出平板递给她。

“有忌口的么？”女人头也没抬地问到。

“除了海鲜，其他我没意见。”杜佳怡随口答到。

玲瑜撇了她一眼，干嘛要对着干，再说了，昨晚不才吃了那么多。

“就来这些。”不知道杜雯歆都点了什么，但表情略显愉快。

“…好的，杜总。”服务员有些为难地看了杜佳怡一眼，为三人准备好餐具就下去了。

“杜总，我们下午还有课的。”杜佳怡认真地提醒到。

“你还在意？”杜雯歆缕缕头发，满脸的不屑。

“在意啊！从小到大我可都是三好生。”培训倒是不急，但真要开除自己，就要坐下来谈谈赔偿的问题。

“学校还挺人性化。”杜雯歆一副看热闹的状态，“那么这位三好生，为何会被投诉呢？”

“仅从原告口中获取证词的法官，会不会有失公正？”

“所以才给被告解释的机会。”杜雯歆丢开擦手的热毛巾，歪头看着她。

于是，杜佳怡把事情概括地汇报了一遍，玲瑜在一旁努力作证。

“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

杜雯歆点点头，“我对潘颖的了解，比你们多。”

这话杜佳怡早就预测到了，“冒昧问一句，杜总对潘颖了解有多深？”

杜雯歆并不搭话，像潜入深海一般，慢慢品尝着手中那杯鸡尾酒。

“薄荷情人？”

玲瑜听她突然冒了一句，不解地看向杜佳怡。

“怎么？懂鸡尾酒？”杜雯歆饶有兴趣地晃了晃酒。

“略懂皮毛，以前跟朋友学过。”鸡尾酒美艳的外表，常令追逐美好的人，爱不释手。

杜雯歆又晃了晃杯中的酒。

“不知道可否为您调制一杯。”杜佳怡起身，如同酒保般看着客人。

“不需要。”女士挑眉。

“全当开胃酒，杜总今日破费，我也想表达一下感谢。如何?”

“这么自信？”杜雯歆挑衅地看着她，“万一不好喝，岂不坏了胃口。”

杜佳怡笑道，“那就配到好喝为止。”

“自以为是…”杜雯歆笑了笑，又很快恢复常态，“我倒是不介意。”

“我也不介意！”大小姐一听能喝酒，开心得不得了，更何况还是杜佳怡亲手调的。

“那好，请二位稍等。”杜佳怡微笑着看了看玲瑜。

大小姐开心到，“好！”

杜雯歆只是微微点头，放下的杯子。

刹那间，些许混乱的感情涌入胸口，似乎与什么融合在一起，杜佳怡眉头紧锁，走向吧台。

想不起，刚刚的熟悉感，到底是什么。

为杜雯歆调制时，用的白朗姆酒和白兰地，给玲瑜的则是低醇的白葡萄酒。

等她盛上的时候，远远看见俩人有说有笑，很是亲近。

“刚才雯歆姐把你们初遇的事跟我讲了，没想到你们是这样认识的。”玲瑜兴奋地说到。

雯歆姐？！又认了一个姐？杜佳怡一边上酒一边看向杜雯歆，有些头疼…

“酒要洒了。”女士见她发呆，打趣到。

“天蝎宫，请慢用。”杜佳怡赶忙回神，将酒摆好。

玲瑜端起酒杯，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抿抿嘴，“好喝！”眼里闪动着惊艳。

杜雯歆摸着杯口，转了半天，却一口没动。

“潘颖的身世背景并不复杂。”杜雯歆放下酒杯，“他的父亲曾是X市副市长，母亲是市委副书记。不过也就当了五年，现已双双退休在家。”

五年…足够潘颖利用父母搭建的平台，结识达官贵人，想必杜雯歆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以他这样的后台，也成不了什么事。”

想要和官二代、富二代之间保持利益关系，潘颖根本不够格。5年能长出多深的根？和靠着好几辈延续下来的世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所谓朋，自古就代表着利益。

潘颖被假象所迷惑，看不清水有多深，也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想到这，杜佳怡微微一笑。

“杜总，您点的菜已到位。”正说着，服务员身后跟着一队的端菜员，走了上来。

杜雯歆点点头，于是桌上立马摆满了各色海鲜。服务员在为杜佳怡盛海鲜汤时，迟疑了一下。

玲瑜看服务员纠结成一坨的脸，特别可乐。

杜佳怡则在众人差异的眼光中抓起一只青龙，大块朵颐，“谢谢杜总，请我们吃这么昂贵的大餐。”女人的小心机显得特别可爱。

“最后一餐，总得招待周全。”杜雯歆嘴上不服输。

“雯歆姐，你这是欺负人，以后不叫你姐姐了！”玲瑜听了放下筷子，着急到。

“其实，杜总心里比谁都明白。”杜佳怡拿出纸巾擦净双手，认真到，“我这个人呢，没什么优点，缺点倒是多得数不清。听说教育这行，口碑非常重要。可我总管不住自己这张碎嘴。杜总，您教教我，该怎么办？”

“凭你？”女士扬眉。

“不知道呢…看来您对潘颖，确实…青睐有佳啊…”杜佳怡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敢。”杜雯歆厌恶地看向她，这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杜佳怡笑着打哈哈，“那是不敢，肯定不敢。”

虽说是个玩笑，但也着实膈应到了杜总，场面冷了下来。

“敢问杜总，您对职业经理人这个行业，怎么评价？”杜佳怡打破沉默。

“一个崭新的平台。”提到专业，杜雯歆变得严肃起来，“如今的社会，再不是只追求单一技术的社会生产模式，人类重复性工作终会被机械和智能代替。现在的人才，应该更注重综合素质的培养。职业经理人，用通俗的话来讲就是在达成目标的路上，找出问题并解决问题的一群人。”

“那在您看来，职业经理人最重要的特质是什么？”

“如果要说特质，谦虚谨慎，为人处世有担当，手段灵活多变，但是保有底线，有良好的沟通能力，丰富的信息渠道，独到的视角…要全部说出来，就太多了，总之是非常综合的高素质人才。”脱口而出的回答，与她被采访时几乎无异。

“抛开自身素质，您觉得一名职业经理人，最重要的外在条件是什么？”

“名声，毕竟在中国，想要在人才济济的泱泱大国中脱颖而出，就要有一定的社会认同度。”

“说的真好！”杜佳怡举手鼓掌，虚伪至极地夸赞着。

玲瑜莫名地看着她，不知道这人在干什么。

杜雯歆不做回应，看她耍宝似的。

“杜总，您自是了解参加培训的人。”杜佳怡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我是说如果，您因为一个品德修养有问题的人把我赶走。这件事若仅仅牵涉到当事人，倒无所谓。只可惜一旦宣扬出去，此事会牵涉到在场的每一位，假若他们现在不表态，将来此事要是曝光，您觉得他们会受到怎样的影响？会被贴上怎样的标签？”

“够了！杜佳怡，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别以为我不会对你下手。”杜雯歆站起身，高高在上地藐视着她，“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自以为是买单！”

杜佳怡叹了口气，跟着起身，却紧紧抓住她的手。

“你干什么？！”杜雯歆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杜总”杜佳怡弯下腰，对她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我不是故意冒犯您，更不是针对您。我希望能和您成为朋友，最单纯的朋友。可今天发生的事情，属意料之外，也非我本愿。好比一位母亲，眼见自己的女儿被不良少年当作娱乐目标，作为母亲，即便情景再险恶，永远会在第一时间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的孩子。我并非要与潘颖开战，或是给谁找不痛快，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而已，但凡他不做过分的事，也不至如此。杜总，遇到这种事，我也只能抱歉地说一声，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

“说完了吧？”

“啊？嗯。”杜佳怡没想竟是这句。

“松开！”杜雯歆嫌弃地甩了甩手。

杜佳怡赶忙赔笑到，“不好意思，冒犯了。”

“本来也没打算把你怎样。”杜雯歆站定，甩了甩头发，坐下。

“哦…”

“不过想看看，到底什么人这么厉害，一来就惹事生非。”杜雯歆朝她举杯，“不愧是你。”

杜佳怡只好陪笑，跟着举杯。

“潘颖那边，我会警告他，现在玲瑜也是我的妹妹了。”杜雯歆刻意提到妹妹两字，语气中带点戏虐，“他断然没那熊心豹子胆，敢招惹我的人。你放心好了。”

“谢谢杜总，还是您深谋远虑。”杜佳怡心想，我呸！一个二个都不是好人！

玲瑜在一旁目瞪口呆，看她俩演的这出戏，不禁想给两位影后鼓掌。

“你们慢慢吃，我有事先走了，玲瑜妹妹，想吃什么随便点哦，姐姐我包场。”走之前，不忘摸摸玲瑜的小脑袋。

“你真的当她是妹妹？”女人走过杜佳怡身旁时，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问到，见她并不理会，笑着离开。

杜佳怡心想，鬼才想搭理你。

“刚才她跟你说什么，这么开心？”玲瑜好奇地凑过来。

“没说什么，这人就爱傻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