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Phone,换成英文的。”
“那会没法用的…”玲瑜哭丧着脸,跟在杜佳怡身后,拖着箱子。
“司机呢?”
“嘿嘿,我放他探亲假了。等他回过味来,我们已经在国外了。”小丫头一副快来夸我的表情,给杜佳怡看笑了,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王家恐怕早就知道了。
是时广播提醒,前往菲律宾的乘客可以登机了
“记得我们之间的约法三章。”
玲瑜瘪瘪嘴,全没了旅游的兴奋劲,晃了晃手机,“记得啦…词典都准备好了。”
从上飞机始,玲瑜就不再说话,选择靠窗的位置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看视频。
杜佳怡坐在中间,旁边还有位三十多岁的白领。戴着墨镜,看不清神态,似乎在闭目养神。
等乘客们陆陆续续坐好,客舱便安静下来。
杜佳怡试着打破沉默,“lets talking about ur classmates.”
“说起这个就来气。之前,有很多人,每天不厌其烦地围着我转,可自从零花钱变成20块人民币以后,那些人全部离我而去,她们还笑话你给我的那部旧手机!”玲瑜单词量不足,一句话中有些词不达意,但还是能表达清楚。
杜佳怡听完点点头,意料之中。
“那些人…以前我常常请他们吃零食,还到处玩。现在没钱了,都不搭理我,还有几个家伙开始嘲笑我。以前我说什么,他们都会附和,现在不理我都算好的了!真没想到,他们和宴会上的人一模一样。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现在交了几位新朋友,我们会一起讨论学习,各自的爱好,大家互相…”玲瑜焦急地开始查翻译词典。
“包容”
“大家互相包容。”
“20块钱,我觉得特别好。我才不要那些虚伪的人。”玲瑜替自己忿忿不平。
许是声音有点大,隔壁白领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从这次转变中,你会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玲瑜一脸听天书的样子,杜佳怡便将整句话写在垃圾袋上,等她自己慢慢查。
杜佳怡指指她的心,“放大你的心胸,君子与小人都能做朋友。”
“为什么?!”
“君子是知心的朋友,小人是利益的朋友。每个人都有君子与小人的双面性,要包容。”
“不!我永远不会跟小人在一起!”
“我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人。”
“小人才不会说这种话!”
玲瑜太年轻,带着非黑即白的世界观。
杜佳怡笑了笑,自己这么多年都懦弱地躲在角落里,在别人的保护下,苟且偷生,不是小人又是什么。
玲瑜见她不说话,支支吾吾地想换个话题,但又吐不出成句的英语。
杜佳怡看她纠结成一坨的脸,有些好笑。
“我们提前两天到菲律宾做些什么?”
“look。”
“啊?”玲瑜茫然的看着她,“看什么?要花两天时间!我还打算好好玩两天呢~”
杜佳怡不理她,闭目养神。
飞机降落的时候玲瑜还睡得沉,隔壁白领依旧带着墨镜,看不清神色。
杜佳怡果断捏住那只鼻子,不一会呼呼睡觉的小猪,哼哼着醒来,然后精神百倍地往她身上招呼。考虑到精力如此旺盛,便把两个大箱子都让给她拖着。
“坏人!”
“被你打伤了,使不上劲。”说着拦了辆的士,直奔培训基地。
下车后,一阵阵浓郁的海风拍打在脸上,带着湿热的气候,堵塞着周身的毛孔,略微令人烦闷。
杜佳怡站在离海边不远的五星级酒店门口,面朝大海。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玲瑜兴奋地跑去前台,今天大小姐势必要拿下一间海景房。
好不容易把两个大箱子拖进房间,玲瑜扑倒在床上,“为什么我会这么累…”
“因为你年轻力壮啊。”杜佳怡没憋住笑。
玲瑜立马弹起来,笑呵呵地拉着杜佳怡就往阳台冲,“看,是不是很棒!美吧!”
杜佳怡知道她费了心思,眯着眼看向远方,“很漂亮…”
十一月的菲律宾依然盛夏,街上到处是裸露的脚踝,飘逸的纱裙。
玲瑜臭美地换上碎花裙,戴上墨镜,顶着草帽,真真一副旅游的悠闲,漫步在街边。
杜佳怡则一身短袖短裤简单打发了。对样式不再追求,只计较面料,是上年纪的表现。
小姑娘一路花枝招展,招蜂引蝶。
杜佳怡不想惹事,拉着她快步走进餐厅,选了个角落坐下。服务员忙得焦头烂额,没时间招呼她们。
玲瑜拿着菜单,一个个让她翻译。杜佳怡看着享受午餐的客人们,从他们的表情中选出评价较高的配餐。
菲律宾不像国内盛产蔬菜,多以海鲜肉食为主。杜佳怡不太适应,只能看着对面的小猪一口一口塞着炸鸡。
“满足了!回酒店睡觉吧!”玲瑜吃饱后摊靠在椅子上,活脱脱一头懒猪的模样。
“习题还没完成。”杜佳怡不满地摸摸干瘪的肚子。
“你说过帮我解决的…”玲瑜朝她瘪起油腻腻的嘴。
“那也不代表你可以撂蹄子。”杜佳怡怎么形容她都离不开‘猪’的形象。
“你不累么?怎么时间一到你那里,就老是不够用。”
“想知道为什么?”
“嗯…”
“买单吧。”
“你是成年人诶,怎么能让小孩子买单?”玲瑜忿忿地看着被她招来服务员。
“我没工作就没有收入了啊。”杜佳怡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我还是个学生嘞,根本没钱。”玲瑜焦虑地看着服务员越走越近。
“卡还给你。”杜佳怡抽出之前让司机替她保管的银行卡,放在她面前。
“什么时候!这是我妈给我的生活费!”
“我还没收过你的生活费呢。”杜佳怡低声告知。
“什么?”玲瑜确实没听清,杜佳怡故意别过脸不看她。
服务员此刻已立在桌旁,等候付账。玲瑜拉不下脸,只好把卡递过去。杜佳怡告诉服务员,这位小姐会给她100比索的小费,服务员非常开心地向玲瑜道谢。
等人走开,玲瑜赶紧询问刚才什么情况,杜佳怡耸耸肩,“帮你。”
她瞪着杜佳怡,拧了拧胳膊,“你今天这里(肩膀)是不是有病!”
杜佳怡笑着耸耸肩
菲律宾的太阳,不是一般的毒辣。玲瑜回屋就直接“晕”了过去,杜佳怡把两箱行李倒腾出来,一件件摆好,然后拿出玲瑜的习题开始填写。
小祖宗一觉睡了四个小时,杜佳怡给她取了个英文名,Piglet。
Piglet其实早就醒了,躲在被子里偷偷看着某人的背影发呆。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总能轻易抚平自己偶尔的小情绪,仅仅一个微笑,或是摸摸头。更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放心大胆地,跟着一个才认识一周的人,一起出了国,是不是太没有防备心了。
更令她费解的是,那天的那个吻,至今还会发烫…
杜佳怡放下玲瑜的习题,一看时间将近下午五点,不知不觉又到了饭点。心想还是带着Piglet出门遛哒一下,活动活动筋骨,好吃下一顿。
“别装睡了,去逛街。”早猜到这头小猪是在赖床,为了逃避作业。
“太好了!”玲瑜一听不用写作业,立马翻身起立,胡乱刨好自己,拖上杜佳怡出门去。
地面细腻的沙子被太阳灼烧了一天,散发着如火的热情,街道由简单的石块蜿蜒曲折铺开,道路两旁各式各样的木屋小店,黝黑热情的民众,一切都渲染着异域风情。
玲瑜因好奇而兴致勃勃,见什么都嚷嚷着要买。
杜佳怡则成了名副其实的手推车,精油香皂、手链、磨脚的拖鞋、手工木雕…只要老板夸她beautiful就绝不手下留情。
好不容易找了个座位喘口气,玲瑜举着两杯芒果椰奶鲜榨走过来。
“老年人…来,喝一口。”说着将吸管送到她嘴边,杜佳怡也就心安理得享受着高级待遇。
玲瑜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让她不禁怀疑,饮料里是不是放了什么。一紧张,差点呛着,玲瑜又赶忙掏出纸巾在她唇边细细擦拭,指腹轻轻重重地按压在唇上。
杜佳怡尴尬极了,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直视她,只能假装不在意。
僵持半天,小丫头玩够了,心满意足地收手。嗯,和自己的一样,软软的,温热的。
“我饿了。”刚喝完鲜榨,Piglet又想到吃。见杜佳怡毫无起身的意愿,哼了一声,自己逛着找饭店去了。
候了半天也没见人归来,杜佳怡有些担心,赶紧发条消息问问,结果半天都未回,没办法,只好拖着一堆货随着她的方向寻去。
一名年轻漂亮的独身女孩,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家,会发生什么?
杜佳怡压根不敢细想,加快了步伐。
拐了个弯,熟悉的裙子映入眼角,三个穿着沙滩裤的黝黑男子横在路中央。
玲瑜焦急地解释着什么,那几个男人却假装听不懂,执意堵着她,手上动作也越来越不规矩。
杜佳怡冷着脸,硬插进去,顶开拉着玲瑜的粗壮手臂,大声喊着,“不好意思,让一让啊,让一让!”
然后把手上的货物分塞给三个男人,站在玲瑜身前,掏出钱包,边数边塞到对方手上,“一人50比索,可比外面高很多,难得找到人了。”转头对玲瑜笑笑,“累死我了…”
三个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当成了搬运工,气得指着杜佳怡大骂脏话,把东西摔在地上拿了钱,甩手走了。
玲瑜躲在身后,吓得不轻,平日在国内,总有司机跟着。第一次独自面对五大三粗的黝黑男性,又叽哩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激动时还会动手。
杜佳怡转身把她搂进怀里,安抚到,“没事了,先回酒店。”
玲瑜点点头,乖乖地捡起东西跟在后面。
回到酒店,安抚好玲瑜,杜佳怡打电话预定在房间享受的晚餐。
整个晚饭吃得异常安静,难得坐在海景房的阳台上,面对宜人的落日美景,玲瑜却吃得心不在焉。
“怎么了?”杜佳怡替她把被风吹散的发丝缠到耳后。
“…有些后怕…”玲瑜抓住杜佳怡正要收回的手,如同救命稻草,“我…我跟他们解释,有人在等我,让我走…可他们就像没听见一样,我想拿手机想给你打电话,却差点被抢走…我…怕你不来…”
杜佳怡轻轻揽过她,握住微微颤抖的小手,让她安心,“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惊慌。在你讨厌或是害怕的人面前,一定不能展示出女性的柔弱,不可以求饶,更不可以哭泣。就是再狼狈,也要用气势压住他们。这样他们才不敢轻易伤害你,知道么。”
玲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侧脸看着杜佳怡,咬咬唇,“…你能,再抱抱我么?”
无动于衷
“…我害怕…”
杜佳怡无可奈何,给她一个大大的安全的拥抱。但接踵而来的尴尬,随着玲瑜抚上腰间的手,不断圈紧而蔓延。
过了许久,身体的僵硬因收餐的门铃响起而得到解脱。
玲瑜松开她,跑去开门,“谢谢。”
送走服务员,玲瑜朝她眨眨眼,伸出手,“去海边走走吧。”
杜佳怡想也没想,便握了上去。
两人并排走在沙滩上,玲瑜看着杜佳怡被夕阳镶上金边的侧脸,细腻柔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想是那三个臭流氓导致的,有些气恼地踢踏着沙子。
“你是小孩子吗?”杜佳怡拉了拉她的手。
玲瑜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被牵着,阴霾瞬间散去,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啊!”然后愉悦地跑开了。
忽地一阵海风宣泄,吹乱了杜佳怡的头发,她不再前行,迎风而立,感受着大自然广博的气息,期望内心被洗刷,如宽广的海洋,静谧而深沉。
“你看,我找到心型的贝壳了!”玲瑜在不远处,冲她挥手。
“你确定?”杜佳怡拿着她递过来的所谓心型的畸边三角形贝壳,很认真的询问。
“有成为心型的潜质嘛。”
潜台词是什么,鬼才想知道。一抬手,扔回浪里。
“你!”玲瑜赌气地,更加卖力寻找心形贝壳
杜佳怡躺在沙滩上,放她在周边忙活。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不自觉想起,跟“她”在海南的沙滩上,度过的最难忘的一夜。
当年,自己曾执著地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找到了被命运祝福的心型贝壳。
两个,便是一对,对上了,就是一生一世。
杜佳怡笑笑,对这种所谓的浪漫嗤之以鼻。
见玲瑜还在费力地淘贝壳,起身扑了扑沙,抛下拖鞋往海里走去。
暖洋洋的海水舔舐着双脚,温柔地抚平身后落下的痕迹。
水面蔓延到裤腿,旁边突然哗啦啦冲来一人,杜佳怡后退一步,顺势一推,一勾。那人噗通入水,挣扎起身,朝着她龇牙咧嘴。
见那人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只露出怨愤的双眼,杜佳怡忍不住哈哈大笑。
落汤鸡不服输地缠上来,乘机把对方推倒在水里,然后趾高气昂地俯视着对手。
杜佳怡干脆退了衣裤,穿着泳装,向深海游去。
玲瑜没料到还有这一手,自己没穿泳衣,只好在岸上,怒气冲冲地骂她胆小鬼。
杜佳怡浮在海面上,仰望湛蓝的天空,耳边只剩下令人心安的海浪声。
多久没这样了…
“胆小鬼~!”声音凄厉地飞过海面,直扑而来。
杜佳怡快速回到上岸,披上外套,看着声音的源头,警告到,“再给我乱起外号,就自己玩去。”
“不许扔下我一个人…”玲瑜不开心地站在她面前,似乎还有些委屈。
杜佳怡差点忘了下午的小插曲,赶紧道歉,“对不起,我独自惯了,以后不会了。”
大小姐不满地跟在身后,碎碎念,“你一个人,才多久…”
多久…
杜佳怡认真想了想,从被甩到现在也才三年,怎么像过了十年,那么久…
玲瑜见她不回话,怕她太上心,“没必要总把自己装成一只羊。”
思绪被打断,杜佳怡好奇地看着在她面前假装小大人的女孩。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我觉得你是个很有趣也很温暖的人,比我遇见过的人…都好!所以,你是人,正儿八经的人,不是羊!”
杜佳怡见她这么严肃地说出这段话,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我本来就不是羊,可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玲瑜刷得羞红了脸,“你,是你自己说的,你是羊!”
“我只是不想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杜佳怡叹口气,谁愿意低头做别人的嘴上肉,总是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事。
“那,那你说自己不好,你哪不好了!”大小姐倔脾气又上来了。
杜佳怡眼眸深沉,思考着该如何开口。
“你…你前女友说的?”玲瑜见她不开心,小心翼翼地试探。
“可能吧…”表情有些不自然,“不过这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三年!这么久!干嘛不再找一个?”
杜佳怡看她吃惊的样子,才明白,原来三年,在别人眼里很长。
“我很忙的。”真的很忙,忙到没有心思去理会那些儿女私情,忙到只想躲开那些示好,才会把自己伪装成羊。
“骗子!”大小姐没有探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心情不爽。
杜佳怡也不再言语。
“对了,你刚刚是怎么浮在水面的?好厉害!像尸体一样!”
杜佳怡白了她一眼,有这么夸人的么?
“教教我。”
杜佳怡暗想,尸体有什么好学的!
“哎呀~你教教人家嘛~好不好嘛~”玲瑜拉着她的胳膊来回摇晃撒着娇,杜佳怡差点被她肉麻到当场去世。
“…妥协…”服了这位小祖宗了。
“一言为定哦~”
“嗯,费用你出。”
“欸?你怎么老这样!”玲瑜甩开手,气鼓鼓地走到前面,突然转身扮个鬼脸,“吝啬鬼!”
不错,又学会了一个单词,杜佳怡猜测,定是在背地里骂过自己很多次。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着,玲瑜突然停下,非要挽着并排前行。
“妈妈现在都不这样陪我散步了。还记得小学的时候,爸爸每天骑自行车接送我上下学,一路上都会考我英文单词。那个时候真的可烦可烦他了。现在,反到想让他来考考我。”
“我知道爸妈为了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不断地奋斗,积累,才有今天的财富和地位。我也知道,他们想给我最好的。可我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我希望他们能像以前一样,陪伴我,关心我。在我回家的时候,一开门就能看见他们和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在我彷徨的时候能听我倾诉,给我些许指点,哪怕骂骂我也好。可是现在,陪在我身边的不是阿姨就是司机…”
“……”
“你呢?”玲瑜探头看向杜佳怡。
“嗯?”杜佳怡认真体会着玲瑜话语中的情感,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从来都不提自己的家人。为什么?”玲瑜小心试探着,杜佳怡的资料很奇怪,一眼看去,不过是普通人的普通生活,但细挖会发觉,这个人压根没有朋友,更没有亲近的人。孤儿院长大,没有父母,更没有其他亲戚。唯一的养父也已经撒手人寰,只剩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这一切让人觉得很迷,像是在刻意抹去什么,可又找不出不正常的点。
段家为什么要收养一个女婴?他们本就有个女儿,只不过父母离异后,女儿跟着母亲在老家生活。
难道就这么想要个女儿么?那为什么不再婚生一个呢?
就算是主观个人的选择,但作为哥哥的段挚储,为什么对待养女,比对自己的亲妹妹还好?这不合理啊?
太多的疑问盘旋在脑子里,可她王家大小姐,为什么非要操心段家的事呢?她只是对眼前的这个人感兴趣罢了,干嘛要费时费力地去挖段家的往事?所以,如今只能从杜佳怡就读过的学校入手。但至今司机也没能给到什么实质性的消息,所以这次才会让他去杜佳怡的老家,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玲瑜突然感到懊恼,如果知道自己这么做,她会不会转身离开?
“不是什么开心的事。”
耳边低沉的声音将思绪拉回。
“难道人与人之间只能同乐,不能同苦么?”玲瑜天真地问到,“不都说同甘共苦的么…”
“在成人的世界里,烦恼越少越好,没人喜欢听别人诉苦。”回答的很实在。
“可我还是学生,不是大人,我愿意听你说。离毕业…不到两年…反正我有两年的时间可以听你慢慢说。”玲瑜顽皮地朝她眨眼,眼眸中透着坚韧。
像是心房被人悄悄薅了一把,杜佳怡有些慌乱的别开脸。
“哎呀!胆小鬼!快说吧!不如…先说说你表哥。”大小姐直接推开门扉。
“他?他是个很好哥哥。”杜佳怡想了想,一时觉得再难用其他词来形容。
“段挚储,魔影公司创始人,最大的股东,刘雅韵是他妻子,也是公司股东之一。”玲瑜帮她补充。
“是的,宴会上,你们应该见过。”
玲瑜点点头,段家很早就和王家有来往,只是不怎么紧密。
“他们一直很照顾我,待我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去魔影公司?”
“因为不祥,我的存在,只会给哥带去不必要的麻烦。”杜佳怡低下头,耳边回响起刺耳的尖叫,“你这个变态,魔鬼!你会害死所有人!”
“什么不祥?我偏要跟着你!”玲瑜生气地看着她,不就是个孤儿么?怎么就不祥了?
杜佳怡却不敢抬头。
“最讨厌诅咒、迷信的说法!我才不信你是不祥的!这都什么年代了!”
“我…没有父母…”
“那又怎样…没有父母又不是你的错!况且,你才是受害者不是么?怎么会有人这么分不清状况!”
“不是…”杜佳怡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理智让她沉默。面对眼前这份诚挚的感情,她又一次升起了罪恶感。
然而回忆的漩涡自此转动起来,像黑洞般不管不顾地吞噬着一切,杜佳怡想要挣脱,却无力自拔。那些埋藏在最深海底的恶意,翻涌奔腾而上。
那是母亲的转身,爱人的嫌恶,四面八方的咒骂…一切如海啸般,在脑海里来回激荡。
令人眩晕
杜佳怡痛苦地跪在地上,难受到几近呕吐。
“怎么了?”玲瑜慌乱地扶住跪在地上的人,“你怎么了?”
“杜佳怡?杜佳怡!”面对呼唤,那人毫无反应,像是失去了灵魂,歪倒在她怀里,僵硬地滑了下去。
大小姐害怕极了,又是喊又是拍又是捶的,六神无主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那双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失去了往日的生命力。
就这么捶捏了片刻,好不容易把人从癔症中拉了回来。
杜佳怡摊软在沙滩上,只剩大口喘息,像是捡回了一条命。炙热的地面,烘烤着汗水湿透的衣裳,给冰冷的躯体带来一丝暖意。
玲瑜跪在身边,引来一些游客驻足围观,有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杜佳怡赶紧摆摆手示意没事儿,人群这才散去。
“我,我不问了,不问了好不好,你别想了,别再想了。”玲瑜害怕地趴在她身上,慌乱的样子,像只找不到家的piglet。
“…哈…没事的,别担心。”杜佳怡握住她的手,拍了拍,让她放松,“只是有点水土不服。”
玲瑜这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吓死我了…”
两人搀扶着站了起来,就这样安静地走了许久,街灯陆续亮了起来,夜晚的海边换上鲜明亮丽的新装,显得更加神秘动人。走累的两人坐在岸边休息,却再没了看海的心情,各怀心事。
伤疤揭了生疼,不揭又日日夜夜梗在那里。
月光在西边发白,海潮声越来越大,风变得清凉舒适,人群渐渐消散。
待杜佳怡回神,便对上了一双暗流涌动的眼眸。她不敢久视,起身道,“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回酒店吧,夜里有些冷,别着凉了。”
玲瑜起身拉住她,感受着难得的属于本源的那份温柔,开心地笑着,笑到身后的街灯都恍耀起来,笑到灼伤了杜佳怡的眼睛。
玲瑜伸出柔软的,带着温度的双手,握住她,“就算所有人都不喜欢你,我也会在你身边的。要不你就当…就当自己有个亲妹妹吧!”
杜佳怡疑惑地看着自己被牢牢抓住的双手,感受着掌间的温度。
[让我康康]求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