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 第15章 第 15 章

月明星稀，宿舍里只剩下轻浅的呼吸声。

顾清瑶埋在被子里，偷偷抱着手机看好友列表里多出的人，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她这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弱点，不善言辞。

但她想，她也是有优点。

比如，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第二天，依然有二班的篮球比赛，下午第三节课一结束，整个教室就热腾起来。

半数的学生都涌出教室想去操场凑一凑热闹。

顾清瑶安稳地坐在座位上，似乎并没有上次随大流的想法。

她刚拿出老师布置的作业，左手腕就一把被人握住，她转头便看见林欣笑着问她，“操场去不去？一起看他们打篮球？”

顾清瑶瞥了眼桌上的试卷，“可是作业。。。”

林欣：“晚自习再做嘛，今天都是常规题目，很简单的。”

顾清瑶笑着点了下头，“好吧。”

她又将卷子收到课桌里，还未起身便听到手机响起震动声。

凌安中学对手机并没有限制，只要上课时间不发出声音，顾清瑶只有在中午和下午课程结束后开机。

她打开手机，发现是白微的信息，问她今天去不去看篮球赛的。

虽然她不知道并不喜欢看篮球比赛的白薇为什么要关心这个问题，但还是快速回个去。

刚走到篮球场，顾清瑶就看到热情冲她跑来的白薇，她轻笑道：“你也来了呀，所以，你要来给我们班加油吗？”

白薇利落拒绝，“那可不行，今天我们班和你们班打，我可不能叛变。”

“你们班？五班啊。”顾清瑶惊讶地看向林欣，“是吗？”

林欣笑得有些心虚，“是吗？应该是吧。”

顾清瑶高一是五班的，自然明白五班的篮球水平有多厉害。

她们这次到得早，正式比赛还未开始，只是今日场外的围观人群显然比上次更多。

篮球场上一班和五班的人各占据一边，手脚做着热身，还不忘讨论着战略。

池朗抱着球，眼神却黏在球场外。

一旁说话的林翰非一掌拍落他的球，“干啥呢？球场外有啥啊？”

其他几个男生心照不宣地大笑，一人道：“还能是谁，某人的白月光呗，我说池朗，你不会叛变吧，我可告诉你，虽然输一场无所谓，但你要是输了可容易被女生看不起啊。”

池朗球没理会他们的打趣，球也不管了，直接拔腿往目之所向的位置跑，“等下，我说句话就回来。”

“哎，你也别太明目张胆啊。”

“就是，这么多人呢。”

“啧，看来这局得靠咱们。”

秦羽活动着脚踝，一眼便注意到对面的骚动，“他们干啥呢？咦，池朗怎么走了，临阵脱逃？”

“那不是我们班林欣和顾清瑶吗？”站在秦羽旁边的男生目露讶异，“他去找我们班的人干啥？”

秦羽了然一笑，“我知道。”

男生催促，“那你说呀。”

秦羽刚想说话，手上的篮球就猛然被人夺走。

叶峥神色淡淡，冷声道：“少说话，留点力气给比赛吧。”

秦羽只能将话又憋了回去。

叶峥往人群中看去，不过一瞬便收回目光。

篮球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秦羽抱住弹起的篮球，内心纳闷，不要球干嘛抢他的球，真是奇怪。

不过叶峥的脾气一向让人捉摸不透，秦羽也懒得深想。

篮球比赛开始，池朗自然也回到了队伍里。

林欣盯着顾清瑶的侧脸看了半响，她这次终于确定池朗他对自家同桌绝对有心思，而且还挺深，就是顾清瑶对池朗好像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察觉到身旁灼热的目光，顾清瑶疑惑地转头，“怎么了？”

林欣：“你是不是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

顾清瑶竭力稳住眼神中一瞬间的慌乱，“为什么这么问？”

林欣轻叹一声，“感觉你有点眼瞎。”

另一边的白薇好奇地探过头，“为啥说清瑶眼瞎，她眼睛多亮。”

林欣手捂住额头，“算了，等人少的时候再说。”

作为去年高一届的冠亚军班级，虽然成员有些微变动，但因主力队员基本无差，所以这场比赛注定焦灼。

五班有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后，二班不过仅领先五班两分。

顾清瑶指尖微缩，目光循着叶峥的身影，心情难免有些许起伏。

她并不是个看重输赢的人，但她此刻还是希望他可以赢。

秦羽运着球被三个人包围着，眼看手上的球就要被池朗抢走，他果断将球抛向圈外离球框最远的 叶峥。

五班一见连忙掉转方向，池朗动作最快，可还未等他近叶峥的身，就见叶峥抬手轻轻一跃，篮球直接从他头顶上空划过。

哐当一声，进了。

池朗目瞪口呆地盯着球框，这个距离，是凑巧吧。

哨声响起，裁判笑着道：“时间到，二班加1分，五班的，明天得加油了。”

池朗丧气地擦了把汗，他转头看向围观的人群，也不知道清瑶会不会觉得失望。

但当他看清她嘴角的笑，本就失望的心瞬间更是落寞。

比赛结束，人群开始缓慢地散去。

白薇见到自己班输了也不在意，转身就挽着顾清瑶，“走啊，咱们出去吃麻辣烫吧。”

顾清瑶笑着点点头，

池朗摸着后脑勺，耷拉着眉眼走到顾清瑶面前，“恭喜你们班赢了，我是不是打得有点差？”

“没有啊。”顾清瑶温声道：“你打得挺好的。”

她眼神透着真挚，池朗嘴角一下子拉大，“那我请你们吃饭？”

顾清瑶神色迟疑，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听池朗道：“咱们不是周末出去玩吗？正好咱们确定一下计划呗，白薇，你说是吧。”

白薇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她挽住顾清瑶的胳膊，道：“那加上你吧，不过我们刚才说好了去校外吃的，你没问题吧？”

池朗：“当然没问题。”

“可是。。。”顾清瑶看向林欣，她最近总是带上自己的朋友和林欣一起吃饭，她有点担心林欣会介意。

林欣仿佛知道顾清瑶的想法，还未等她发问便直接道：“我也没问题，人多热闹嘛。”

顾清瑶便不再作声。

池朗朝身后的队友的摆摆手，大声道：“我不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胳膊刚放下，他的视线里就迎面闯入一只向他抛来的篮球，冲击力不大，他稳稳接住。

池朗看向扔篮球的方向，是五班的叶峥和秦羽，他也无从辨别是谁扔的。

他举着球，问道：“干嘛？”

秦羽瞥了叶峥一眼，见他没有回答，只得自己亲自上场，“那是你们班的球。”

“怎么可能？”池朗怀疑地看着他们，“这不是你们带过来的吗？”

“是吗？”

秦羽推了一把叶峥，“你不会记错了吧。”

他到得晚，哪里知道是谁的球。

叶峥捡起地上的校服外套，淡声道：“不是他的，那就拿回来吧。”

顾清瑶目光凝视着篮球，有些愣。

她明明记得，这个篮球是从他们班出去的。

听到这句话的秦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什么时候这点事都能记错了。”

两人三两步便走到池朗面前，池朗将球递给秦羽，“你们二班的人也这么健忘吗？”

秦羽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面子上却不能认输，“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这不是看你们班输了，怕你难过呗。”

池朗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预选赛而已，希望咱们能决赛见。”

他挥挥手，以示再见，转身后眼神又变得亮晶晶，“清瑶，我们走吧。”

顾清瑶眼尾弯弯，“好啊。”

笑意明显比刚才深刻许多。

距离晚自习开始的时间足有一个半小时，足够他们不紧不慢地走到小饭馆，再慢悠悠地吃完。

比起其他三人的活跃，顾清瑶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看似在听他们聊天，眼神却虚空。

胳膊肘突然被轻推了一下，顾清瑶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林欣无奈道：“吃饭发什么呆呢？”

顾清瑶：“我只是想到，快到十月份了。”

“啊，你生日快到了。”白薇笑道：“你想要什么礼物，我提前准备啊。”

顾清瑶轻笑：“你送什么我都会喜欢的，我在想，不如那天我请你们吃饭吧，正好是国庆期间。”

白薇自然是求之不得。

林欣：“可以可以，正好我国庆也没安排。”

池朗也兴奋道：“那我也可以去吧。”

顾清瑶点头道：“当然可以。”

“那你邀请静云了吗？”白薇突然想起之前许静云和她抱怨的话，虽然她觉得清瑶并不是她口中那样的人，但她作为两人的好友，自然是不希望她们之间关系闹得难看的。

顾清瑶听到这个一时没有说话。

许静云，她初中三年里最重要的人。

她还记得初中入学那一年，是她第一次住宿，宿舍八个人，她并没有熟悉的人，只敢默默坐在自己床铺上。

直到许静文站在她面前，主动伸出手，她抬头，看到了似阳光般灿烂的笑。

“你好啊，我是许静云，你叫什么？”

“顾清瑶。”

“真好听，咱们以后就是同学了，握个手吧。”

她羞怯地伸出手，握住了那双温软的手。

那是在陌生环境里的第一份安心。

那时候她真的以为，朋友，是一辈子的朋友。

可是，人总是在成长，她不可能永远甘心被忽视。

不合适的朋友，注定会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