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月明 > 第29章 血雨

月明 第29章 血雨

作者:冠辞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3-05-19 18:39:58 来源:文学城

唐颂熟悉他的声音,手腕松弛下来。

巷口外时不时有急促的脚步经过,光火遗落。他轻轻放开她,抬起了额前的藤帷,窄巷的罅隙中漏着雨,离得那样近,唐颂隔着雾水视向他炜煌的眼眸。

出乎意料的是,以往他的眉眼看起来总是峻厉,咄咄逼人。血色浓重的氛围里,反而显得含蓄温文。

血色濡染了她的眸,存了些湿气在里面。她已经度过危急的时刻,眉间只余下矫然。

她望着他,眼神充满询问,他读懂了,是问他为什么会来,为什么要来。

正要回答,巷口处经过一人,撑着火把向内探照。唐颂暗惊,一时来不及多想,环住他的腰把他拉向自己。

两人相依相偎紧贴着墙身,他藤帷的帽檐宽大,像伞一样覆盖下来抵在她额前的砖墙上,为她挡住了雨水的侵袭。

雨水汇聚在帷缘处,一滴一滴不断从他们肩侧落下。唐颂望着那串珠帘屏住呼吸,任由他的心跳在她心底回响。

僵持片刻,透过藤帷的孔隙,唐颂看着巷口那团火光逐渐涣散消失,她松开紧束他的双手,缓慢松了口气。

秦衍也放松下来,他含起下颌,鼻梁偶然间触碰到了她的,微微顿住,顺势轻擦而过。唐颂浑身战栗,她不回避,只抬眸看他。

他俯身,把话语轻声递近她耳边,回答她的询问:“我来,是想问唐司佐,杭州好玩么?”

热息拂过她的耳垂,唐颂呼进的一口凉风无处安放,在心腔里横冲直撞。

她咬唇,凶狠地望着他,眸心红得像兽眼。

她怒,他却笑,笑的温然,有如熏风,解她之愠。

遣散愠怒,她眉骨高昂,冷声答复:“不好玩。”

秦衍摘下藤帷戴在她的头上,笑问:“玩笑话,不合时宜么?”

她不答,他又问:“怕么?”

唐颂垂下眼,脚边的水洼里映出他的脸,“秦戎钺,”她提唇,似笑非笑的吐纳声息,轻声念他的名字,“你在,我就更不怕了呢。”

他第一次听她用这种腔调说话。

他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眉间,未再言语。雨滴落下来砸碎了水面上他的那张脸。唐颂抬眼,摘下藤帷还给他。

见他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唐颂调眼,避开他的目光,垫脚拉起藤帷的串珠在他下颌打了个结,“殿下不该来的。”

“殿下”和“秦戎钺”从她口中说出是截然不同的情味。

她落下脚跟的时候又是一个踉跄,他一把揽住他的腰,把她圈进他藤帷的阴影内,唐颂豁然抬眼时,她与他的呼吸已经近在咫尺。

有些荒唐,暗夜中他依旧能看清她的唇色。

“唐司佐,你是在跟本王**么?”

“怎么?”她眼中溢满笑意,“殿下觉得不合时宜么?”

巷中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其中混杂着她身上的血腥味,浓重,危险,沁人心脾。

雨跟夜相遇,血同雨相融的生死关头,合乎时宜的是癫与狂。

“来救你,还谈什么该不该的?”他望穿水雾,望着她说。

“秦戎钺,多谢你千里迢迢来救我。”她转过身走出一段距离,背着他说。

她的背影融进雨中,刀尖淌着血水。

一笔血腥勾勒出的画,边角凋残,却很美。

秦衍抱胸支腿靠在墙壁上,欣赏片刻。形势紧迫,留给他们叙旧的时间不够了。若非如此,秦衍觉得自已看能她看到天荒地老。

他走近,够着她的手腕,牵着她往巷外走:“不用谢。”

离开时,秦衍选择的方式敞亮、极端,带着她从小巷径直转入街道。面对冲杀过来的黑衣人,他从侧身抽刀,他没用自己的横刀,而是换了一把,这把刀长相妖艳,颜色清冷,刀身饱蘸雨水后,弧光修长。

他手持刀柄边守边攻,撕破来人的皮肉,斩断他们筋骨。小雨大雾,两人顶着风走,血染的湿气劈面,面上会有钝痛的感觉。

四围倒下的尸体越来越多,依稀能看到远处雨中搏杀的几对身影,肉眼可视的范围内血溅三尺,她紧跟他淌出了一条血河。

前路被雾色封锁,远远望不到尽头。身后又有人追近,刀光剑影砍了过来,秦衍轻揽唐颂的腰身,将两人交换了位置。

一人的刀刃劈裂藤帷,向他眉心逼近,秦衍抬手横握刀柄,抵住来人的力道,刀锋之间划出一声锐利刺耳的摩擦声,他狠狠一挣将对方震开。

接着秦衍蓄力吹了一声长哨,暗中奔出一骏马停靠在他们身侧,他带她一起翻身上马,牵起辔策,喝了声“驾!”。

唐颂避在他藤帷的遮挡下看向前方,腥风血雨蒙面,又很快落于他们身后。身下的马飞驰,将两人带向北城门处。

刚刚到了城门处,身后赶来一队人马,马身上烙印“龙”字,秦衍眼疾手快,一臂紧紧箍紧唐颂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道:“就到这里,一路顺风。”言罢,他抬手将她抛下马,消失在了一旁的小径内。

至此,秦衍和萧羽双双失去了踪影,唐颂死死握着刀柄站稳身子,她不能去寻找他们的下落,因为奉命南下的是花鸟司,兵部侍郎和靖王无权插手花鸟使本次执行的任务,更不该出现在杭州。

高枧溪等人带着许顷智赶到,钟黎带来了唐颂的马,她翻身坐上马鞍,望着远处梁熙君和韦笙也陆续赶到,这才把胸腔里憋了许久的气呼了出来。

监门郎将在城门上质问:“门下何人?”

城门上的灯火偏移,透过雨雾濛濛照亮一方天地,门下众人凶神恶煞,披着血污逼视城门上,如地府中爬出来的鬼魂。

监门郎将大惊失色,手里的火把险些丢了,钟黎踹了脚许顷智的马,后者在马上乱颠,因惊生怒,破口大骂道:“杭州刺史许顷智!别他妈废话!开门!”

监门郎将慌忙带着门上侍卫们下了城门,许顷智再次命令他们开门,声音越说越抖:“派人、派人去花港行宫……还、还有我府上……”

见监门郎将愣着,许顷智带着哭腔骂道:“别他妈愣了!快去!”

出了城门,他催促着关门,透过门隙,却见一条火龙吐着浓烟在杭州城的上空盘旋而上,火舌舔碎雨雾,热流蒸腾。

众人万分惊骇,高枧溪嗓音嘶哑:“是……”

唐颂脸颊映火光,寒声道:“是杭州刺史衙署。”

他们没有余暇去救火,只能走得头也不回。然而,来时的二百花鸟使已经锐减至四十九人,清点完人数,高枧溪沉重垂首,余下人马形容狼狈,眼底雨水和灰烬沉积,满是狼藉。

他们不敢放松脚步,回程时一路快马加鞭沿着兵驿入驻,四十九人陈列兵器日夜提防,回想起杭州那夜的死寂,他们偶尔还是会感到惊悸,不闻任何声响异动,血就那样漫溢出来,然后踣尸数具。

直到抵达长安境内,遥望明德门时,他们才敢有所放松,把许顷智捆绑后塞上了他的嘴,让两名花鸟使看着他走在最前。

高枧溪说出他的判断:“既然许顷智愿意配合,他们应该不是杭州的兵力,更不是许府上的人手,他们用的兵器短细,辅以暗器,是擅于隐匿,专于突击,精于暗杀的死士。”

梁熙君赞同他的看法:“他们刀法狠毒,下手不留活口,只有死士才会干这类专门灭口的勾当。若非提前有所防备,那夜咱们恐怕要全军覆没。”

死士是大秦建朝初期为王侯贵族卖命的暗卫,后来被大秦律法严令禁止,私养死士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根据许顷智的口风判断,那帮死士是奔着他来的,为了灭他的口。”韦笙道:“私养死士需要长期耗费资费和心神,普通人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和条件。”

高枧溪道:“那晚跟他们交手时,我和钟黎逮到住活的,但是那些人要么服毒,要么咬舌,最后只落了个尸首。死士们平时待遇就极其优厚,为主子献身后他们的家眷也能得到妥善的补偿赡济,所谓忠心便是这样培养出来的。这次在杭的死士组织严密,数量庞大,何人养得出这帮极忠的人手?那必然是个地位非常的人物。”

唐颂回想起雨夜在杭州街巷中无意间撞见她的那个死士,即使深受重伤死路一条,他临死前也要喊破喉咙暴露她的位置,那副凶残极端的嘴脸对于雇佣他们的主子来说,确实称得上极忠了。

钟黎顺着他们的思路推想,“我们入杭,本质是为了查上官瑾一案,杨书乘一方与许顷智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样看来,那些死士可能出自宰相府或者东宫?他们担心罪行暴露,所以派人前来阻挠?”

其他人缄默,是讳莫如深的神色。方才一言不发的唐颂道:“当下看来,这样的结论最接近于真相,但是查明真相前最好不要预设结果,还是要看证据。”

钟黎附和道:“司佐言之有理!”

梁熙君握紧手中的辔策道:“东宫、中宫、宰相府唇齿相依,脉脉相通,上官瑾一案宰相府和东宫若为主谋,那么皇后娘娘并不见得无辜,很可能是知情的。”

高枧溪在马上目视远方,叹了口气道:“杨书承贪权,圣上与宰相之间早有龃龉,扳倒杨书乘为上官瑾翻案不难,但东宫的地位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撼动的。事缓则圆,咱们花鸟司要小心谨慎,切不可急于求成。”

钟黎又是一声附和:“司长所言极是!”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