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洛星辰 第96章 等我娶你

墨月国王宫，墨星辰在理政殿处理政务，和叶国的捷报近日频频传来，他未露半分喜色。

现在的战况胜在时机，而这时机能维持多久尚未可知，若两国有意联合，到时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王上，陈逸他们带兵已占领和叶城。目前进展顺利，询问是否继续推进几城。”

“叶无缺迁去哪了？”

“一直没停下来，始终往东南方向走呢，可能是梨叶城。”

“和叶主力军在那，正常。星叶如何？”

“吕相带着数百精兵离城，目的未知，西行偏南。”

“杏叶城？”

“暂时没有更准确的消息。”

“和叶城那边要确保万无一失。”

“他们都在，不会出什么问题，除了之前刻意泄漏到和叶城的消息。不过停留得越久这消息怕是越瞒不住。”

“计划不变，大军驻扎在和叶城，做好防卫。”

“是，属下传消息给他们。王上准备何时出发？属下先去安排。”

“后日。”

“后日要去哪啊？”程澄端了一碗补汤进来问道。

为了照料暖妃的身体，她每日都提早半个时辰回来，给暖妃煎药的时候，顺便给他煮碗补汤。否则按他那么不分昼夜，再强的身体都会熬坏。

没有大臣在殿内时，郡主出入郑路从不阻拦，王上吩咐的。

墨星辰眼神示意，暗影便离开去办事了。

“今日是什么汤，闻着好香。”

“毒虫汤，香嘛？”

“胡说，明明就是莲子羹。”

“太刻意了，王上。”程澄白了他一眼，知道他故意岔开话题，追问道：“后日要去哪？还没说！”

“晚膳还没用，正饿得慌，我先把汤喝了。”墨星辰拿过碗，一勺勺往嘴里送，没时间回话。

程澄看着他，笑盈盈地等他吃完。

直到墨星辰碗里连半滴汤汁都没有了，他讪讪然地放下碗，叹了声气，道：“不准跟”。

“我还要顾医馆呢，能跟去哪！”

他明白这事瞒不了多久，如实回道：“去和叶国”。

她疑惑地盯着他，不明白去那干嘛，那里应该用不着他亲自出使才对。

“先拿下和叶，再攻下星叶。”

“打仗？”

“此去怕是要一两年，你在这儿安心待着，等我回来娶你。”

听他的话，跨度之大，她霎时没反应过来，刚知道有战乱，转瞬又说娶她。她不知该悲还是喜。

“四公主是星叶国的王后，你要攻打星叶，她怎么办？”

“阿姊亦是墨月的公主，我会派人守着，不让她离开。”

“发动战争受苦的是百姓，东方莫离尚未因遇害挑起战事，为何你要如此？”

“一国疆土，分崩离析，谈何臣民。疆土乃建国之根、臣民是立国之本，无疆无民亦无国，无国亦无君。战场上，孤会尽量保全无辜百姓免受连累，毕竟他们未来皆是孤的子民。”

“……汤喝完了，我回去了……”她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找了借口便要走。

“不论付出多大代价，统一势在必行，孤绝不妥协。清儿，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不准去！”墨星辰喊住她，叮嘱道。全然忘记当初让她学医，便是想在战场上派上用场。

“我在这里待得好好的，才不会跑到那儿自讨苦吃。”她应了句，慌乱逃离。

她从小到大生活的祖国，不惧战争，却不会主动挑起战争，向来秉持全球和平发展共同进步方针。

面对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世仇岛国，在坚守原则的同时合理执行于两国最佳的共处方案，并没有仗着强国之势，几颗导弹就轰掉小小月牙岛。

她理解祖国身为地球大国的方针策略，亦明白古时若没有秦始皇统一六国，很可能没有现在大中国的根基。

发动战争实现统一，主张和平维护世界。

难以论断，功过自有后人评……

想了这么许多，她不再以自己的标准评判他做得是对是错，每个人只能为自己所做之事负责！

文暖经过近三个月的诊治和休养，病情已基本稳定，多数时辰仍要卧床将养着，偶尔会让人扶着走上一两刻钟。

傍晚程澄过去送药时，墨晓月试探道：“本宫瞧她身子大好，若想近几日启程回去，你觉得如何？她这身体应是无碍了吧？”

“暖妃这身子需要静养，路途舟车劳顿，肯定是吃不消的。”她严肃地答道，随即问道：“公主急着回去？”

墨星辰意图攻打星叶一事，她不知四公主是否知晓，所以并未提及。

“谈不上急，不过离开时，王君叮嘱两月内归。”

“若是不急，公主便让王上着人送封书信过去便是，暖妃这病，至少要再静养两个月。”

“妾身也请王后多待些时日，难得回来一次，总是在照料我，甚少与家人叙旧。”文暖深感内疚，附和提议道。

她知晓王后顾虑她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因此大多时辰都在她身旁陪着。能捡回一条命，已让她感激不尽，不过在外多停留数月而已，她并不急于回到那个冰冷的深宫里去。

“亦好。”墨晓月答应道。

“公主若无旁的事，清和先行告退，不打扰暖妃歇息。”

“今日不给九弟送汤了？”

“让宦者令帮忙送过去了。”她回道，自己有很多事要准备，没空给他送。

“既然无事，陪本宫散散步如何？”

“无事？我哪里说过无事了，一堆事好不啦！”她内心呐喊道。

随即开口应道：“好！”

墨晓月走在前面，珍珠在侧扶着，她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来到花园的廊亭。

“坐。”

“谢公主。”她依令坐在她面对。

“本宫听闻你自小在九弟身边侍奉，甚是尽心尽力。父王册封你为郡主，脱了奴籍，还赏了郡主府。”

“是。”

“小小年纪有幸封为郡主，习得不凡医术，想来九弟费了不少心思栽培你。”

“……”程澄听着这话，感觉像是PUA的开端，便不再应声，准备听听她到底想说什么。

“本宫想着，你平日与九弟走得最近，可知他喜欢哪位大臣家的女公子。早该娶妻的人，至今连个嫔妃都没纳入宫，太不像话，恰好本宫要多住些时日，这点小事便由本宫替他作主好了。”

“清和整日早出晚归，常待在医馆，宦者令侍奉王上左右，想来应该比清和更了解王上的喜好。”

“本宫知晓你住在静安宫。”

“偏殿而已，公主知晓清和平日常待在宫外，为了方便替王上诊脉，便分了一间屋子。王上政务忙，很少回静安宫歇息，睡在理政殿的时日比较多。”

程澄此话一点不虚，自她搬去王上寝宫，就没见他回来几次，反不如之前住在昭和宫来得勤。不过现在她算是明白他这阵子在忙些什么了。

“静安宫乃君王寝宫，历来没有旁人久居。即便是嫔妃，亦只能在初夜得此殊荣。你可明白？”

“额……明白了，明日便搬出来。”

“嗯！若九弟问起，如何答？”

她想着明日王上不在宫里，根本不会问起，便道：“王上事多，想来不会关心清和在哪住。”

“嗯，有理。”墨晓月看着她，面容清丽实属少有，不过比起兰儿不论姿色，还是身材都要差上大截，尤其是身材，仍像是没长开的小女子。所以宫里流传的风言风语，她只信半分。

“正好清和亦有一事要告知公主。”

“什么事？”

“暖妃的身体已大好，日后只要按时服药，注意休息便是，医案和药方以及注意事项已在太医院详细留档备案。清和准备离开一段时日，外出历练。”

“既然你说暖妃身体无碍，本宫不会强留你，毕竟你不是宫中太医。”

“谢公主体谅。”

“什么时候走？”

“明日。”

“你虽不是宫中医官，但毕竟是住在宫里的郡主，离城还是要九弟应允吧？”

“明日离开前，清和会亲自与王上说，此事还请公主保密，不要让王上知晓。”

“随你。”

“谢公主。明日便劳烦珍珠姑娘去寻郑太医，清和已经交待过他了。”她原打算先斩后奏留封书信给她，恰巧有机会，便提前打了招呼。反正要离开，她肯定不会再关心自己是不是住在静安宫了。

翌日廷议，墨星辰欲前往祥云城练兵的消息震惊朝野，满朝百官多数哗然，劝阻之声不绝于耳。

幸得股肱之臣知晓王上真正的计划，遵王命，受王令，随之众臣皆顺。

散议后，墨星辰独留蓝章之叮嘱了几句。

蓝章之便是先前赴任芷兰城的郡守，在墨星辰继位称王不久，便将他调回皓月城官至丞相。

静安宫的主殿程澄正等着他，远远的瞧见人影，便迎了过去，“什么时候走？”

“一个时辰后。”

“东西都收拾妥当了？”

“有郑路呢。”

“你能带他，为什么不让我跟？”

“谁说带他，我是说他负责收拾妥当。”

“哦……这个给你。”她递上一个包袱，丁零当啷地响。

“什么？”

“一些药，外用内服的都有。你不让我跟着，备些药总可以吧？”她委屈地说。

墨星辰打开包袱，看着贴有标签的瓶瓶罐罐，宠溺地应道：“好”。

“我想着你要离开，我在宫里待着亦是无趣得很，这里规矩又多，我不如搬回郡主府，那离医馆近些，省得来回奔波。”

“你喜欢便随你。”

“另外我想着过几日医馆不忙，便回山上看望师傅。当初下山时就打算在外待个一两年要回去一趟的。”

“去傲天国？”

“嗯。”

“好，既然去了，便在山上多待些时日。我派人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我的功夫你是知道的，派人护送实在没必要，更何况是去傲天，不是去和叶。路上平安得很。

“你只管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一定照顾好自己，不让你担心。再者说师傅不愿意让外人上山。”

“那你一定照顾好自己，安心在山上待着，等我去接你，回来大婚。”

“好。”

程澄一路送他到城门口，目送他率领在城外驻扎的数万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

站在城门上，她拼命地挥手，直到目光所及只剩飞扬的尘土，没有半个人影。

普济医馆，吴不知师兄弟两人看着眼前这个将脸涂得甚黑的人，差点辨认不出。

若不是她从内室走出，就要被当成贼抓起来了。

“清儿，你这脸涂得也太黑了吧？”孙良调侃似地叹道。

“这不是黑，这是小麦色，看着就是久经沙场的模样。”程澄解释道。

“你一个小姑娘扮成这副模样混在军营里，以后还怎么嫁人？”

“嫁不出去便不嫁了，三师兄你亦不准娶妻，我们师兄弟三人就守着师傅的医馆，如何？”

“为什么不准我娶妻，你怎么不说二师兄，偏心。”

“就不准你娶，不准不准不准。”她故意无理取闹一番，省得三人把气氛搞得那么凝重。

“路上注意安全，万事以护自己周全为先。”吴不知叮嘱道，看向清儿的眼神满是担忧。

“放心了师兄，我的功夫你是见识过的。保命没问题。可千万别再说要同去的话了。”她率先拒绝道。

昨日她来说明情况时，两个师兄都要与她同去。她费尽力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才安抚好他们两个。

不是她不带，而是没法带。若是以医师身份同行，多个医师自然是好的。但她没办法作为医师同行，只能偷偷跟在后面，可能遇到的危险无法预知，不能带着两个不会武的，不仅危险重重，更顾不过来。

她伸手提起包袱，里面是换洗衣物以及她从军营顺来的兵服，倒了声再见，出门快步离去。

不到一个时辰，她便追上了行进的大部队，悄悄跟在队伍后面，等待插队的机会。

大军加速行进，临近天黑，才被命令原地驻扎，生火煮饭。

她趁黑躲进林里换上兵服，跟着最尾一队人马中的步兵，到旁边捡树枝，顺便融入其中。

“大兄，你看这些够了不？”她粗着嗓子，询问旁边一起捡的步兵。

那人扭头看他，看了半晌，应道：“小兄弟没少拾啊！”

“没有大兄拾得多。”

“走，回去。”

她跟着他往回走，出了树林借着月光，她认出这人正是最末排人中站在最边上的那个壮硕的大胡子步兵。

“小兄弟今年多大？”大胡子问道。

“满十八了。”

“哪的人？”

“皓月城里的。”

“家里做什么的？还有什么人？”

“父母不在了，家里还有个兄长，在城里做点小生意。”

“你叫什么名字？”

“程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