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感谢这件事,本就是心意为重,不论值不值得。
“好”钟怡轻声回应。
陈羽洋推着自行车,钟怡站在一旁,两人并排着走,来到一家蜜雪冰城,因为刚下课,人不少,陈羽洋点好后,两人站在一旁等候。
“这么晚了,你爸妈不来接你吗?”陈羽洋问。
“他们工作忙,没时间来接我”担心他继续就着这个问题问下去,钟怡岔开话题。
“你的腿还好吗?”
陈羽洋撩起裤腿。“都是一些外伤,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
不一会儿,服务员叫了他的号,陈羽洋点了两杯柠檬水,一杯给了钟怡。
“谢谢你的请客,我先走了”钟怡不敢在外耽搁太久。
“好,那你注意安全”
钟怡到家后,发现一家人都在等她吃饭,很难得的凑在一起,她将书包放下,即使已经很饱,她还是在餐桌旁坐下。
“你们下次吃饭可以不用等我的”
三人开始动筷,很简单的两菜一汤。“少废话,赶紧吃,吃完给我学习去”
胡莲心话比较多,今天才刚刚开学,一直在讲述学校里发生的趣事,不至于让饭桌上的气氛过于沉闷,两人也识趣,一直再给情绪反应。
只有她像一个局外人,默默的用最快的速度把饭吃完。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没人理会,钟怡回到房间,发房间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书桌旁的角落里,有一个纸盒子,里面放了一些朋友送给她的礼物。
纸盒不仅被人动过,还有一只八音盒“四肢不全”的躺在地上。
她拿着八音盒出了房间,林英虽对她管的严格,但一般不会乱动她的东西,更不会轻易的损坏,想来也只有一个人。
“嗯......你下次能不能,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你动就算了,还把它损坏了,这是我朋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她说这话时,语气里没有一丝兴师问罪的强硬,反而显得弱弱的,仿佛每个字都缺乏足够的底气,更像是轻轻的请求而非责备。
换做是其他的东西也就算了。
林英和胡德贵看了一眼胡莲心,罪魁祸首是谁,他们心知肚明,胡莲心心虚的说:“不是我弄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你妹妹损坏的了?再说了,动一下怎么了?会少块肉吗?”
林英的话语如连珠炮般袭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让钟怡一时语塞,确实不会少一块肉,她也没亲眼看见胡莲心弄坏的。
钟怡拿着音乐盒回了房间,客厅传来胡德贵的声音:“手贱得很是吧,让你不要碰她的东西听不见?烂德行,狗改不了吃屎,下次再去碰你试一试,人家的东西贵着呢,弄坏了你赔不起!”
如果房子足够隔音,她是不是就听不见这些声音了。
钟怡拿出耳机,播放着周杰伦的歌曲,随后她从柜子里翻出透明胶,小心翼翼的将八音盒粘好。
经过数小时细致工作,那些散落的碎片被拼凑起来,八音盒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然而那些裂痕依旧清晰可见,像一条条细长的疤痕,无声的诉说着它曾经的破碎。
时间还早,钟怡又继续学习,小小的房间内,一盏柔和的台灯静静地站在面前,照映出她认真的面孔。
写到很晚,眼睛有些酸涩,钟怡滴了几滴眼药水,闭上眼准备休息一会儿,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拿过手机一看,发现有好友申请。
她微信里面除了家人,就只有班上一些玩儿的比较好的同学,平时,她从不带手机去学校,只有偶尔晚上的时候和兴彤欢颜聊聊天,从不过分贪念手机。
备注上写着陈羽洋的名字。
钟怡点了同意,聊天界面立马出现一条信息:
“你到家吗?”
“嗯”
接着,对方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包,便再也没了下文。
钟怡早上一般会提前半个小时到教室,向来是教室里数一数二早的人,没想到陈羽洋比她还早。
早上到教室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晨读了。
虽是刚开学,钟怡一点都不敢松懈,课间几分钟的休息时间,要么在整理笔记,要么在刷题,有这么一个内卷的同桌,陈羽洋压力倍增啊。
“钟同学,你大卷王啊,要不要这么认真,课间几分钟都不放过”陈羽洋支着手臂,歪头看向正在刷题的她。
“我没有卷,只是不想让成绩下降”
林英已足够讨厌自己了,若是再下降......所以,她不敢,她得考上重本。
“你的成绩已经很好了,班上排名前十五,年纪排名100多,考个211不是问题”
“那我更不敢松懈了”
陈羽洋扶额,说不通,她永远陷入不敢松懈的怪圈。
“我有个问题特别好奇,你是怎么做到,每天很晚睡觉,但白天精神这么好的?”
他发现一个问题,钟怡上课从不睡觉,每天都很有精神。
钟怡思考了一会儿,她好像还从来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她不仅白天精神好,晚上也睡不着,甚至需要借助褪黑素的作用。
“可能是天生的吧”
陈羽洋笑出了声,打趣道:“钟同学,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幽默呢”
开学的第二周,很多人开始渐入学习的佳境,学校为检测刚分班后的学习情况,准备组织一次月考。
考试,是一种最能直观检测成绩的方式,起码林英是这样认为的,听到考试,钟怡的神经更紧绷了。
高中生活没有校园小说那般精彩,每个人的生活都是教室—食堂—宿舍(家)式的三点一线,每天重复生活的N次方,唯一不同的是,每天学习的内容不一样。
一场考试,让所有人“风声鹤唳”,课间依旧在学习的人更多了,下课后不回宿舍不回家的人也更多了,都在教室学习。
经常晚上九点半的钟声敲响,张燕会像一个幽灵般从外面飘进来,或前门,或后门,那些准备收拾东西回宿舍的同学,常常看到之后,又将书包放下,从抽屉随手拿出一本书,假意看着。
实则眼神一直留意着她的动向,人一旦离开,他们如同听到了比赛的墙枪声,立马抓着书包跑出教室。
当然,也不乏一些脸皮厚的人,秉持着“看到又怎样,反正现在是下课时间”的理念,顶着张燕凝视的眼神离开。
然后第二天上数学课时,她便会在正式讲课之间,阴阳两句。
“我们班有些同学哈,还没有下课,东西就收拾好了,就等着下课铃声一响赶紧回宿舍,也不知道那宿舍里面藏了什么宝贝,我就不点名说哪个了,自己对号入座”
类似以上。
并且说这话的时候,张燕总是盯着某个人看,虽没有指名道姓,但说的是谁,大家都不言自明。
一个月后,月考来临,一中的月考一般都比较严格,整个年级会排考试座位,像期末考试那般。
一间教室三十张桌子三十个座位,按照年级排名来安排考室,前三十名在一间教室,按照上学期的排名,钟怡刚好在第四间考室。
所有考试环节严格按照高考要求,为期两天,通常在每一科的考试结束后,大家喜欢聚集在一起讨论答案,尤其喜欢找班长对答案,因为她的答案,90%以上是正确答案。
钟怡向来不参与讨论,充耳不闻,太影响心态了。
第一天考试结束,陈羽洋问:“你考的怎么样?”
“答案没出来之前,我不知道”感觉好或坏都是自我预判,分数会说明一切。
“钟同学的思想觉悟,我该向你学习啊”晚上上自习时,陈羽洋给她带了一杯奶茶,让她放松点,并说了一些漂亮的鼓励安慰话。
钟怡回以礼貌的谢谢。
第二天下午五点半,所有科目全部考完,正当所有人紧绷的神经得以简单松懈时,第二天上课,除语文外,所有老师已把分数改了出来。
包括年纪最大的物理老师,他教两个班,所有的试卷分数全部统计出来了,就是有很多分数加错了,甚至在答题卡上,还能看见他列加分的式子。
不止一个同学出现这样的情况,一分半分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没有人愿意舍弃,况且这关系到排名的事情,大家纷纷抱怨试卷改错了。
李在强笑着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哈,同学们,老师昨天晚上是边看足球比赛,边改的试卷,有时候看激动了,比如昨天晚上C罗踢的那场球......(此处省略300字左右),所以老师一个激动,太加上年纪大了,就看错了,所有改错的同学,下了课到课代表那里去重新统计分数”
李老师真的让人生不起气来,他太可爱了,私下里,也是所有老师中,风评最好的。
“好,言归正传,我们现在来评讲试卷”
所有人拿出试卷,钟怡斜眼一看,她还以为自己考了75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分数了,结果陈羽洋考了90多,物理课代表,果然名副其实。
“接下来我们看下面这道题,这道题有需要讲的同学吗?没人举手的话我们就不讲了。”钟怡这道题错了,她小心的探着脑袋巡视一圈,发现没人举手,随后默默地把双手收回抽屉。
不懂装懂说的就是她了,她向来不喜欢目光齐聚自己身上的感觉,宁愿下来花更多的时间搞明白。
“好,那这道题......”李老师正要说跳过时,陈羽洋举了手。“老师,我需要讲”众人诧异的看向他。
“既然有同学举了手,那我们还是讲一讲嘛”
钟怡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他这道题没错,是在替她举手。
陈羽洋的物理成绩考了班上第一,下课后常常有同学前来请教问题,几次三番,正当他耐心地给钟怡讲解题目时,总会被其他同学打断。
每当这种情况发生,陈羽洋总是歉意地看向钟怡,然后先解决其他同学的问题。虽然钟怡每次都微笑着说“没关系”,但那份失落感却像生根发芽般,在她的心里悄然蔓延。
渐渐地,她不再主动向陈羽洋请教问题,陈羽洋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了这份微妙的变化。
晚自习结束后,夜色已深,陈羽洋推着自行车,脚步不自觉地跟在了钟怡身后。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校园,越过永宁桥。桥上的灯光洒在钟怡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而陈羽洋的影子则紧紧相随。
陈羽洋有个姐姐在一中教书,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他跟着姐姐住,两人刚好是相反的方向。
她不开口,陈羽洋就这么推着车跟着。
终于,钟怡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陈羽洋,问:“你到底还要跟我多久?”
昏黄色路灯倾斜而下,照着少年无措的面孔,他抓了抓头发。“你到家我就不跟了”
钟怡承认她最近有些别扭,却说不上为何别扭,明明是先给她讲题的,却又总是讲到一半,又转头给别人去讲了。
“不需要”她语气闷闷的。
陈羽洋推着车上前,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钟怡,你能不能别不理我,我下次只给你讲题,甚至可以课后给你补习物理,行不行?”
钟怡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只是说了一句你别跟着我了,便离开,陈羽洋站在原地,也不知这是行还是不行。
不过从那以后,每每有人来找他讲题,他都会委婉的说一句。“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忙,要不你去问其他人吧,物理老师让我去一趟办公室呢”
这样的拒绝,虽然委婉,却也明确。几次之后,其他同学也渐渐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不再没趣地主动打扰
下了晚自习后,陈羽洋留下来给她讲题,整体复盘这次的物理试卷,尤其是对钟怡写错的题着重讲解,她心中的那些小情绪,也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释放。
讲完后,两人又一起收拾东西准备回去,走到校门口,互相道别。
钟怡刚准备离开,被身后的人叫停脚步。“钟怡,挺晚的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一口回绝。“不用了,我们不顺路,你来回太麻烦了”
陈羽洋无所谓。“我骑车很快的,两条腿怎么也比不过两个轮子,再说了,挺晚的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钟怡思考了几秒,点头同意了。“那好吧”
“好,上车”钟怡坐在他的后座,双手紧紧的拉着他的书包,到了巷子门口,她让陈羽洋赶紧停下。
“就把我放在这里吧,走进去就几步路”
陈羽洋不勉强,他们这个年纪的学生,总是让家长和老师很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