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我心 第10章 010

为了这期节目，乔嘉时每天增加一倍的运动量，又严格控制摄入，想着见到阮月商的第一面应该说些什么，又对着镜子观察哪个角度最好看，如此惴惴不安、反复心慌，终于到了节目录制的那天。

阮月商正在化妆间整理妆发、复习台本，就在镜子反光里看到王醒悄悄推开门进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她旁边，咬着耳朵说：“台里好多小姑娘听见《穿过北风》剧组来录制，都跑你们这层来看了。哎你说他们都怎么保养的？”

章逸之推门进来感慨：“走廊上怎么这么多人啊。”

他们二人目前共用一个休息室，据说正在装修另一个，等新的装好了就可以一人一间。不过他们俩咖位小，谁都没计较这种事。

“王姐你怎么在这儿呢？”章逸之笑着打招呼，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化妆师马上把他包围住了。

“这不是上你们这儿凑热闹吗，走廊上都是来凑热闹的。谁不想一睹影帝和小花的风采。”王醒半开玩笑道。

这时走廊上响起高高低低的呼声，随即导演组的工作人员过来敲门：“嘉宾到了，老师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阮月商和章逸之放下手里的东西简单整理一下赶忙去嘉宾的休息室。

齐屿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玩手机，温默仪坐在沙发另一头由工作人员整理妆发，乔嘉时自己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目视前方发呆。另外的几个演员或坐或站，有的低声交谈，有的呵欠连连。像齐屿和温默仪这样的都有安排单人休息间，不过现在是集体活动时间，谁都没有搞特殊化。

“主持人来给大家打招呼。”门打开一条缝钻出一颗小心翼翼的脑袋。

温默仪不耐烦地挥挥手让自己的工作人员站到一旁去，赶紧打完招呼她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偏偏这节目的主持人又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还需要敷衍一把。

四个主持人纷纷进来，不大的休息间被挤得满满当当。演员们也站起身微笑寒暄，先轮流打过一圈招呼后，沈钟问着齐屿近况如何，卢海真和温默仪窃窃私语，剩下的演员互相打哈哈不让自己尴尬。

恰巧阮月商和乔嘉时的站位挨在一起，她小声说：“我看你们送播的宣传片了，你演的很好。”

乔嘉时本没有对这种环节抱有期待，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可是现在阮月商的胳膊和他靠在一起，低下头就能看见她卷翘的睫毛和称赞的目光。乔嘉时感觉那条胳膊几乎僵硬，动都不敢动，他也小声回：“我看你前几期节目了，你也很好。”

这话幸好没大声说出来，要不着实令人啼笑皆非。阮月商的镜头每期都少之又少，只能在旁边搭一两句可有可无的话，有时还被剪没了。

像是两个可怜蛋在角落里抱团取暖。

这期节目增加了几个对抗**，为了增加看点导演组还嘱咐大家一定要认真玩。演员们连连点头，谁都想为自己制造一些多出镜的机会。

阮月商就在一个拔河环节中和乔嘉时分到了一组，对面的队伍有齐屿。不由说年轻人们玩投入了还是很热血的，不管对手是谁，乔嘉时这队齐心协力还是赢得了比赛。

赢的那一刻现场气氛热烈起来，队友们相互击掌拥抱，阮月商额头上渗出汗珠，也不自觉跟着笑，然而看到主持人们的注意力甚至导播的镜头都不在这里时，嘴角的笑意压了下来。

他们都在同齐屿嬉笑，问他拔河对抗的感觉如何，齐屿很配合地擦擦头上的汗，感慨自己年纪大了，现场的艺人观众哄堂大笑。

没人给这边的赢家庆祝。阮月商的目光从年轻的胜者们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神采奕奕的乔嘉时身上。他含笑伸出一只手掌向她示意。阮月商也牵起嘴角，伸手和他合在一起。

人潮汹涌中，在这个舞台上，阮月商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开。原来可以不用在乎那么多，外界的喧嚣可以一瞬间静音，不用拘束地看遍前辈的脸色，扫过导播的示意，就在镜头下自己也可以想笑就笑。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她举起话筒由衷赞叹：“哇，你们力气好大。”

现场人的目光被这夸张的语气吸引过来，这组的一个年轻小演员顺势接话：“使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参与进来，氛围突然间活跃轻松，一直到节目结束很多观众还意犹未尽。导播还感慨这是播出以来现场反应最好的，肯定好剪辑。

*

这期节目播出后收视率翻倍，还登上了热搜榜，不过话题毫无例外地集中在齐屿和温默仪身上。偶尔有几个评论提起这个新人男二长得还不错也很快就被刷了过去。

阮月商看到自己和乔嘉时击掌的画面还保留在正片中，她暂停看了这个画面一会儿，又接着播放。

乔嘉时不一样。击掌的画面只有短短几秒，一个走神甚至都注意不到。他来回拉进度条反复观看这个动态，最后截图保存，还做了一个动图保存到相册里。

新剧的宣传期总是格外忙碌，乔嘉时几乎没有休息，直到开播的那一天，许优在自己的账号上发布了一条“静等开始”的动态，配图《穿过北风》的画面。上川台的主持人们也被分配任务纷纷转发《穿过北风》官方账号的开播动态。

乔嘉时没有打开电视剧，而是看着阮月商转发的那条动态看。这条宣传微博用了九宫格形式，作为主演之一的他也有一张单人海报，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在阮月商的动态当中，是不是值得庆祝？他在下面评论：恭贺新剧开播！

发送成功后他心跳如擂鼓，不断刷新页面，等了一会儿才发现阮月商的回复，她回复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阮月商此刻正在看《穿过北风》。不等不承认这部剧的确有爆相，制作团队就不说了，剧本蛮扎实的。而且乔嘉时的戏份虽然不多，但人设很出彩。一开始是女主刚刚大学毕业进入工作，此刻男二还在上大学并没有黑化，是一个开朗单纯的少年。

正看得入迷的时候，手机响起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阮月商丝毫不急，拿过手机解锁——果然是方尧然。发了至少十条语音，每条都是三十秒以上。她把手机放在一旁的桌面上，点开慢慢播放。

“啊啊啊啊啊，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小编剧写完了，我来找她签约！我把大结局看完，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写得太好了啊啊啊啊！”

“我对这个剧本有绝对的信心，回去就开始找演员，我一定要好好挑。”

“你闺蜜我要发达啦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不回我，在干什么？”

如此这般，哈哈哈哈哈和啊啊啊啊啊占据了她所发消息的一半还多。阮月商面无表情地听完之后，清清嗓子回复：“刚才洗碗去了，真的吗，这也太好了，提前恭喜你。”

“你可以当面恭喜我，我正在去你家的路上，咱们出去搓一顿。”方尧然的语音紧跟其后。

这个时候电视剧也播放完了，阮月商认命地站起来换衣服下楼。

一路上方尧然都兴奋地喋喋不休：“我和你说，这个剧情绝对精彩，就是编剧没什么名，也没人关注。她到处投自己写的剧本，大公司一天有多少剧本等着挑呢，肯定不看，我就不一样了，每个剧本我都认真看的。”

阮月商来了些兴趣：“剧本呢，你带来了吗？我看看。”

方尧然侧头眨眨眼睛：“那不行，现在要保密。等播出的时候你再来捧场。”

阮月商‘切’了一声：“你演员都还没选，等播出要到猴年马月去了。”

方尧然豪气地一摆手：“你别管，这个项目我肯定会快马加鞭推进。”接着弱弱地补充，“因为我手头现在也没别的项目。”

她这个公司虽然庙小，但眼光很高，方尧然十分挑剔，所以直到现在还是老爹在给她补钱。这次好不容易看上一个，方尧然干劲十足，誓要做出样子。剧本还没拿到手她就让团队列出业内合适的演员人选了，令人沮丧的是这些演员很大概率看不上这个制作，因此筛了几轮她都没下定决心。

这次方尧然定了一家私房菜，环境幽静，私密度极高，是上川很多老板富商宴请的选择。她得意洋洋：“怎么样，上次我爸请客户吃饭，我问了他助理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个好地方。”

阮月商以前也不知道郊区竟然还藏着这么一家设计雅致的餐馆，她环顾四周、连连点头：“是很好，不便宜吧。”

“今天咱们就敞开吃，方总买单。”方尧然搂住她的脖子，拍拍自己胸口。

阮月商笑眼弯弯：“那就先谢谢方总了。”

两人在侍者带领下走到走廊尽头那间包厢进去，没注意到拐角处一个高大人影刚刚转了过来。

今天许优带着乔嘉时和投资商吃饭，那边也有意递个本子，可是乔嘉时唯有一声叹息。以前没有工作的时候想着只要有工作做就好，现在有了工作又觉得不合心意。

《穿过北风》在观众眼中自然是男女主角最为亮眼，可在业内看来两人已经成名，反而是男二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于是合作机会纷纷找上门。这些天许优到处奔走和人应酬，找回不少机会，乔嘉时翻看那些剧本眉头却越皱越深。

《穿过北风》偏执男二的人设不好演，虽然戏份不多，但吸引目光。现在可倒好，找他的全都是这些人设。乔嘉时不想让自己的演艺之路局限在这一种类型，问题是没有别的找他。

许优还在里面和投资商赔笑脸，乔嘉时借口去洗手间出来透气。

这家私房菜馆有一个竹林掩映的天井，包厢围绕着竹丛，一出门便是满眼绿意，沁人心脾。站在走廊，夜晚清凉的风送入肺腑，憋闷的心情舒畅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