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坠落一千次 第23章 第 23 章

唐偌不知道时隔多年，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刚分手的时候他没有问，过了这么久了，却突然又提起。

唐偌避开他的眼神道：“我会跟我妈说清楚的，你也不要去帮她了。”

邓嘉乔看着唐偌道：“我是问你，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唐偌知道这个话题避不开，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还是将一直不想面对的问题说了出来：“邓嘉乔，我们都分开那么久了，我不太记得起我们分手时的事情了。”

邓嘉乔道：“你觉得我和刘盈之间有暧昧，所以跟我提分手。”

她捋了捋有些混乱的思绪道：“我真的不太记得了。”

“你要是不记得了，那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还要问她，我和你分手后有没有和她在一起？”

唐偌心口抽痛，无比悔恨那天冲动之下，没忍住问了刘盈。

她不想邓嘉乔继续和她也因为这个问题纠缠不清，开口道：“因为你和我聊天的时候，在陪她吃饭，在和她一起散步，甚至一起吃一个冰激凌。”

“就因为这些你就跟我分手？她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我们不可能不接触不沟通的。”

邓嘉乔忍不住笑了几声，觉得匪夷所思：“我把房子买好了，签了装修合同，甚至已经和你定下了拍婚纱照的日子，结果你说分手就分手，一句解释都没有。”

邓嘉乔看着唐偌，继续道：“现在你和我说，因为我和刘盈吃了一块冰激凌？你不觉得好笑吗？”

“如果你来找我问当初我们分手的原因，我已经告诉你了。分手的时候你没有异议，现在都几年了还提这些？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要走……”

邓嘉乔一把拉住她，深吸一口气道：“我那时候放不下面子来找你，就算是我的错，我不该做这些让你误会的事情，但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以前没有，后面也没有。”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紧紧盯着唐偌道：“我心里一直有你，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望着唐偌的眼底流露出炽热的期盼，声音有些嘶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唐偌挣脱邓嘉乔的手，平心静气道：“我不知道我妈跟你说了什么，让你现在来找我说这些。我只知道，就算回到从前，我们都不会改变。我们还是会把以前错误的路再走一遍。就算没有刘盈，也还有张盈、王盈，我们还是会分手的。”

分手后她想了很多次，如果没有刘盈，她和邓嘉乔会走到哪一步呢？可不管怎么想，她都清晰地意识到他们最终还是会分开的。

邓嘉乔看着她，目光真诚而灼热：“人是会成长的，你又怎么知道过了五年之后，你我还是原来的样子呢？我们不能成长吗？对待感情不能更理智更成熟吗？”

唐偌斩钉截铁，带着一些剑拔弩张的气焰：“不能。我们没有办法去判定在一起时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既然分不清对错，就还是会错。”

邓嘉乔脸上露出了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微震，身体也随之倾向唐偌：“那就不能再试一试吗？”

唐偌笑着摇了摇头，刚毅决绝。

说太多已经没有意义，唐偌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说服自己或邓嘉乔上。

邓嘉乔未曾见过这样的唐偌，想要据理力争的话在脑袋里绕了许久，最终一个可能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有新的对象了？”

唐偌忍不住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我不是非要男人陪才能活。”

“但是我听说了一些不太好的流言。”

唐偌懒散着的身体绷紧了，搭在桌上的双手缩回到了膝盖，目光冰冷，嘴上却还带着笑意：“什么流言？”

邓嘉乔没有回答。

唐偌似笑非笑地看着邓嘉乔，又道：“说我和我们老板有私情？”

邓嘉乔抬眼看她，又被她盯得发怵，慌解释道：“是高彦林说的。”

“他说的什么？”唐偌的声音冷如冰水，带着刺骨的寒意。

“就是刚才你自己说的。”

“我说的什么？”

直面而来的压迫感让邓嘉乔有些退缩，他犹豫半天道：“他可能也不是那个意思。”

“邓嘉乔，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唐偌看着邓嘉乔的眼睛里充满了真诚，邓嘉乔像是受了蛊惑一样坦白：“他说你跟老板有别的关系，公司里没人敢招惹你。”

薛欣然看了看表，离唐偌跟自己交代的半小时还有三分钟，刚拿出手机，龙鸥敲了敲她的桌面：“走，跟我去一趟办公室要材料。”

“现在？”薛欣然起身。

龙鸥已经朝办公室走去：“对，现在。”

薛欣然又看了看时间，立刻拉住不远处的穆云栖道：“再过两分钟，你给龙姐打个电话，让她回办公室，就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在等她。”

唐偌无头无脑地说了一通，也不解释清楚，就忙不迭地去追龙鸥。

穆云栖不明所以，略加思索，还是在两分钟之后给唐偌打了电话。

可连着打了两次，她的电话都没有任何的提示音。

他被唐偌拉黑了。

心里冒出这个让他不爽的念头之后，他走到高彦林的办公室敲了敲门道：“彦林哥，你能不能给偌偌姐打个电话让她回办公室？”

高彦林一脸不解：“她不是跟前男友在茶水间说事情吗？”

穆云栖怔了怔，恐慌和不安按捺不住，几欲显露于脸上。

“哦……”

他转身之后，立刻朝楼梯间走去。离茶水间越近，他凌乱慌张的脚步不由得越来越轻，周遭嘈杂的声音都被自己剧烈的心跳掩盖。

他如做贼心虚一样，手心冒出了密密的汗。

楼梯间传来唐偌的声音：“所以你跑过来是为了确定我到底是不是像高彦林说的那样吗？现在你确定了吗？”

一个男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问问你而已。”

“我不觉得你是在问我。”

唐偌的声音清淡而冰冷。

男声掺杂着怒意：“你不也问了刘盈吗？”

茶水间里只剩下一片死寂，许久之后，椅子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响起，唐偌道：“时间到了，我得走了。”

“既然你觉得我没资格质疑你跟你老板的关系，那你又以什么身份，过了这么多年去问刘盈我和她有没有在一起？”

唐偌厉声道：“因为所有人都说我小题大做，连我自己有时候都会想是不是我自己做错了。过了这么多年，我还跑问她，想得到一个你们曾经在一起过的答案，这样的话我心里就会好受一些，才会跟自己说，你瞧，你不是敏感，你们俩之间真的有过什么。”

“那你得到满意的答案了吗？”

“当时没有。我甚至想跟你们道个歉。但是现在不想了，至少我不会像她一样，在我问过她之后，立刻去跟你说我找过她，说过什么话，问过什么问题。”

唐偌的脚步声渐近，穆云栖还来不及发出声音装作刚走进来，她就从茶水间里大步走了出来，差点撞上穆云栖。

唐偌明显一怔，目光闪烁了几下才道：“你过来干什么？”

穆云栖强压着慌张道：“偌偌姐，薛欣然找你有事急事儿。”

唐偌卸下了防备，知道穆云栖是来解围的，问：“她让你来找我？”

“嗯，她有事儿出去了，你电话打不通。”

唐偌转过头看了看还坐在圆桌旁的邓嘉乔，道：“那我就不送你了。”

邓嘉乔知趣地站起身，抬头对上穆云栖的眼，审视片刻，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了莫名的敌意。

他转头面带嘲讽看着唐偌，又开口道：“你为什么老是要……”

“她说了她有事儿。”

穆云栖打断邓嘉乔的话，站到两人之间，表情冷硬地盯着邓嘉乔道。

邓嘉乔紧拧着眉头盯着穆云栖：“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跟你也没任何关系。”

穆云栖的话没有丝毫的迟疑，邓嘉乔接不上话，怒目看着他。

四周安静得让人觉得窒息。

半晌，邓嘉乔终于开口道：“那我也学你问一句，看能不能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你，真的没有和那个人在一起过？”

唐偌的身体如被人推入火坑一样迅速发热，她憋着满腔的怒火道：“你给我滚出去！”

邓嘉乔笑了笑，没有选择电梯，而是转身绕着楼梯走下去。

唐偌无力地靠在了楼梯上，好几秒之后，才埋着头对穆云栖道：“我有点儿头晕，得回家休息一下，你自己上去吧。”

她的声音嘶哑，身体在发抖。

穆云栖握紧的拳头松弛了下来，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无措地站在她身边道：“我送你回去吧。”

唐偌无力地摇摇头，冷笑几声道：“他也是这样跟你说的我？”

“谁？”

“高彦林，说我和老板关系不正常，公司里没人敢招惹我。所以我一个小小的大专生，才能被你们这群本科生、研究生叫一声龙姐。”

“你不要听他胡说。”

唐偌兀自冷冷一笑：“他是不是这样说过？”

等不到穆云栖的回答，唐偌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有种万念俱灰的衰败，逼得穆云栖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唐偌从怀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徐珊的电话，声音冰冷窒息：“你去找邓嘉乔前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穆云栖不知道徐珊说了什么，唐偌的脸上露出了惨淡的笑意，几乎是带着哭腔道：“你能不能不要让我那么难堪？”

挂了电话，她仰着头尽量不让眼眶里的水漫出来。

穆云栖还站在一旁，已经模糊不清了。

她挤出一点儿笑意，故作轻松道：“我要是再年轻一点儿，非撕烂他俩的嘴不可。”

话音刚落，就见穆云栖将茶水间浇花的水壶拎了起来。

在她的注视之下，打开盖子，从楼梯间的窗户上一股脑地将加了磷酸二氢钾的水倒了出去。

只听“啪”的一声，水摔在地上，紧接着就传来了邓嘉乔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