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留不住 第7章 和你做一辈子好朋友

“呜呜，霜月我明天家里有事，去不了黎骁家里吃饭了。”林箐箐在电话里委屈抱怨，“你去吃吧，子晴也没空，小栾有比赛。”

楚霜月抱着手机坐在房间里，一边小心听着客厅里父母的声音，一边接着电话，毫不留情地戳穿林箐箐。“你就直说你是不是要去看小栾打比赛？”

“嘘——你别和别人说，这次小栾在市里的比赛很重要的，我得去看。”

“我就知道！”楚霜月无奈回应，莫名有些紧张，“那就我一个人去了呀？”

“等小栾赢了比赛我再请你们吃饭。”林箐箐心不在焉的敷衍着，“不和你说了，我要去陪小栾训练了。”匆匆挂断了电话。

楚霜月眉头一挑。想起自己还没有征求妈妈的同意，不知道妈妈今天心情怎么样？

在卧室门口踌躇了好一会，终于鼓起勇气拉开门。客厅里爸妈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神色平静。

看来今天心情应该还不错。她暗想。慢慢挪动脚步走进，迟疑地张口，“妈，我明天想出去一趟，晚上不回家吃饭。”

袁玉磕着瓜子，淡淡抬眼瞥了一眼在沙发旁束手束脚站着的女儿，没有开口。

“我和几个同学约着一起去蹭一节英语补习课…”

楚霜月埋头抠手，紧张地撒了一个谎。

“去哪啊？几个人啊？男生女生？”袁玉依旧磕着瓜子，不咸不淡地问。

“我们3个人，都是女生，就在学校旁边。”

楚霜月面不改色地背出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藏在沙发后的腿微微颤抖着，她小心的瞄了瞄母亲的表情，没有什么明显的波动。

“那你几点回来？”

“最迟不超过十点，我们上完课可能吃个饭再回家。”

“去吧。”

楚霜月如释重负，绽开笑颜，“谢谢妈妈！”

她喜笑颜开地飞回了房间，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黎骁的名字。

2015/10/02 22：15 楚霜月：【滴滴。】

黎骁刚洗完澡出来，感觉到手机震动，拿起一看，赶紧胡乱擦擦手回复。

黎骁：【学委吩咐。】

楚霜月弯弯眉眼，靠在床头打字。

楚霜月：【我明天可以来，但是箐箐她们三个不行。】

黎骁站在原地等待信息，长发湿漉漉的搭在肩上，浴巾随意披在头上。杨千语从一旁路过，就看见女儿抱着手机笑得像个傻子。

黎骁把楚霜月的信息来来回回看了三遍，确认没有眼花之后，还没收起咧开的牙花，就瞥见母亲在一旁投来疑惑的目光。

“妈！你吓我一跳！”黎骁差点原地蹦起，揣起手机转身冲着妈妈埋怨。

杨千语：“…”怎么感觉自己女儿突然傻了呢？

“妈~明天有同学来我们家吃饭，你多做几道菜呗~”黎骁搂着妈妈的手臂撒娇，不忘补充，“她不吃姜，喜欢吃西兰花，你再做一道虾仁西兰花呀~”

杨千语有些惊讶，这么些年从来没见过黎骁有提过自己的朋友，更别提带回家吃饭了。她不免有些欣慰，宠溺地摸摸女儿的头，“好啊，几个同学啊，我待会就去买菜。”

“就一个同学，对了！她还喜欢吃辣。”黎骁躲过妈妈的手，站出一步远，伸手擦自己的头发。

“好好好，明天你爸爸不在家，我给你们做。”杨千语满意点头，看着黎骁蹦蹦跳跳地回了房间。

楚霜月许久没有等到黎骁的信息，正拿着手机出神，突然屏幕闪了闪。

黎骁：【我明天下午两点来你家接你。】

楚霜月：【好，明天见。】

黎骁：【明天见。】

楚霜月关掉手机塞回枕头下，将自己团进被窝，闭眼默默期待太阳升起。

夜色逐渐浓郁，月亮爬上天空，这座城市也渐渐安静下来，只剩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流动着。

…

楚霜月站在镜子前端详自己今天的打扮。

今天要去黎骁家里，为了给叔叔阿姨留下好印象，她穿的也格外恬静。纯白的衬衫打了一个精致的领结，搭配一条深蓝色长裙和一双黑色皮靴。

她放下平时总是扎着马尾的头发，长发如墨披在身后，她抬手轻轻将一侧头发压在耳后。

她看着自己的模样，有些脸红。平时在学校一直穿着校服，不知道黎骁今天会穿什么？她那么好看，应该穿什么都很好看。

手机突然在手心里震动，楚霜月收回思绪看去。

黎骁：【我到了。】

她不由得有一些紧张，拿上自己的帆布包就迫不及待迈出门。

黎骁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深色牛仔裤，踩着一双黑色马丁靴站在巷口，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子，斜靠在墙壁上，手插在裤兜里，抬头看着楚霜月家门的方向。

她今天真好看。楚霜月暗暗想。

看见楚霜月走出来，黎骁朝她挥挥手，迈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来。

“学委，冷不冷？”

已经是深秋，周遭的树木都是一片金黄，黎骁踩着落叶而来，楚霜月觉得这画面好看极了。

楚霜月正准备摇头，黎骁就已经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眉眼弯弯，“学委今天真好看。”

嗯…冷一点看来也不错。

黎骁将楚霜月朝怀里拉近，搂着她往家走去。离的近了，就能闻到她身上独特的桂花清香。

黎骁贪婪地吸了两口，怀里人的耳朵已然又红了。

她不禁觉得好笑，正欲开口调笑一下她，谁知楚霜月先开口了。

“喜欢秋天。”

“嗯？为什么？”

“不知道，觉得秋天很浪漫。”

楚霜月想不出什么理由，只是觉得现在的场景让她心安。

黎骁沉吟，“我也喜欢秋天。”

“为什么？”

“因为…秋天有霜降。”

楚霜月闻言抬头，对上黎骁调皮的眼神。

“那你讨厌什么季节？”

“讨厌冬天。”黎骁不假思索地回答。

“为什么？”

“冬天很冷，没有生机。”黎骁思索着措辞，“我之前住在B市，冬天就是北风萧瑟，冰雪覆盖，很漫长。”

“唔…我没有看过雪，也没有去过B市，那里好玩吗？”

“等高考结束，我带你去玩。”

楚霜月抬头，黎骁的眸子里有亮晶晶的星星，她确信这绝不是随口的一句玩笑。

“好。”

“我来C市不到一年，还请学委有空带我多逛逛啊~”

黎骁笑盈盈地发出邀约，楚霜月也郑重点点头。她突然想起那天汪瑶说的话，不免的皱眉疑惑出声。

“那你怎么会突然搬来C市？”

“我爸调来这工作了，我妈不放心，我也就跟过来了。”黎骁耐心的解释，小心地搂着楚霜月穿过马路。“我从小的时候就跟着爸妈到处跑，他们都是老师，我爸工作很忙，总是出差，我妈就也总是跟着跳槽，所以我也经常转学。”

楚霜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比我大好几岁？”

“对，因为总转学，有时候错过了入校时间就会留级。”黎骁吐吐舌头，“我以前的同学现在都在读大学了，我还在读高三。”

“那你的朋友们怎么办？”楚霜月替她有些苦恼。

“我没有朋友。”黎骁淡淡回答，楚霜月有些愕然，黎骁对上她充满愁绪的眸子，勾勾嘴角补充。“不过我现在不是有你们了吗。”

说罢，黎骁察觉怀里的人挣脱出来，站在原地。

楚霜月表情严肃，郑重地看着她的眼睛，“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黎骁怔住，随即又扯出一个不深不浅的笑容，“好。”

她站在金黄的树下，秋风吹来，长发拂过她微笑着的面庞，楚霜月仿佛看见她的眼睛里有苦涩一闪而过。

她这些年跟随父母的工作不停转学，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合得来的朋友，只是要么因为突如其来的转学，要么因为她冷淡的性格，这些人也大多不再有更多的联系。

而她转学来到C市，自从第一眼在讲台上看见这个冒冒失失的女孩之后，她就有了想要深入了解她的想法。可是当这个女孩承诺要和她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时候，她的心好像又空了一块。

真是矛盾啊。

黎骁不动声色的掩过自己的失落，伸手把楚霜月牵回到自己身边。

好朋友吗？会有些不甘心呢。

…

两人慢慢散步行进，走过洒满落叶的人行道，停在了一栋精致的小别墅面前。

“到了。”黎骁从兜里掏着钥匙。

楚霜月看着面前的二层小楼，想起自己家的老旧小区，太阳穴跳了跳，“黎骁…你家…住别墅啊。”

“是啊，学委请进。”黎骁打开门，在门口做出一副邀请的姿势。

“我…”楚霜月迟疑着，透着屏风瞄见屋里灯光照耀下金碧辉煌的陈设，她身边朋友的家庭条件都相差无几，此时她就格外拘谨。

杨千语听见门口的动静，赶忙带着手套从厨房里出来迎接。“骁骁的朋友来了呀，快进来坐。”

黎骁给楚霜月递上准备好的拖鞋，给她和母亲介绍着，“这我妈。妈妈，这是楚霜月，我们班学习委员，平时总给我补课。”

楚霜月礼貌温婉地打招呼，“阿姨好。”

杨千语笑得合不拢嘴，看起来这个女孩子品行端正，文静礼貌。赶紧吩咐黎骁去倒茶，自己又匆匆忙忙回厨房去准备了。

黎骁看楚霜月维持大方的样子，耳朵却已经红透，于是她等楚霜月换完鞋，牵着她到客厅沙发坐下，轻轻安抚道，“别紧张，我妈很温和的，我爸出差了不在家。”

楚霜月乖巧的点头，留意到茶几上摆放着一张全家福，她接过茶杯默默打量着。

黎骁贴心的拿起相框，给她介绍：“这个是我爸，这个是我妈。”她指了指挽着杨千语的小女孩，“这个是我姐，虽然是表姐，但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喊着她一起拍照。”最后指了指男人怀里白白胖胖的婴儿，“这是我。”

楚霜月仔细端详着，穿着西装的男人严肃地坐在椅子上，黎骁的母亲穿着青色旗袍站在黎骁父亲身后温婉的笑着，挽着她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活泼的女孩，正开朗地笑着。而黎骁，白白胖胖地躺在黎父怀里，小小的手和腿像藕节一样。

楚霜月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指着那个小婴儿对着黎骁笑着，“这是你？哈哈哈真可爱！”

黎骁不自然地抿抿嘴，赶紧解释，“小时候胖，小学一下子就长高了好多。”

楚霜月看了看照片，又悄悄看了一眼还在厨房里忙活的杨千语，压低声音说，“你妈妈气质真好。”

黎骁挑挑眉，有些骄傲，“是吧，我也觉得。我妈年轻就是家里的大小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所以长得好看，气质也好。他们都说我和我妈像。”

楚霜月听出她这是拐着弯地夸自己，咧嘴冲她笑笑，顺着附和，“是呀，你也漂亮，气质也好。”

黎骁如果此时有尾巴，那一定已经摇上天了。

“不过，”楚霜月又压低声音，“看起来阿姨不像是会经常做饭的人才对。”

黎骁按回窃喜的眉梢，也低声回答她，“我妈原本是从不做饭的，但是为了我爸，学了好多菜。”

“唔。”看出楚霜月有些疑惑，黎骁接着补充，“我妈以前刚进大学讲课的时候带的第一届学生就有我爸，我妈比我爸大几岁。后来我爸也毕业留校工作，就开始猛烈地追求我妈，后来两人就在一起了。”

楚霜月懵懂地点点头，“所以叔叔读书时就喜欢阿姨了？”

“对，我妈最开始也接受不了，觉得违背伦理。我外公也强烈反对，但是后来我妈死心塌地要嫁给我爸。我爸当时什么背景都没有，不过好在后来日子过的也还行，我外公渐渐也就接受了。”说到这，黎骁想起了课桌里的那个信封，眉头突然皱起。

楚霜月的反射弧绕了地球两圈后终于转回来了，她没察觉黎骁的神情，低声惊呼，“啊，那你爸妈都是大学老师？”

“嗯，现在都是C市大学教授。”黎骁按下心中的烦躁，顺手伸手接过楚霜月手里的茶杯添上热水。

楚霜月这才开始回味刚刚黎骁说的那些话，自言自语着，“爱一个人真的会爱到改变自己吗？”

黎骁还暂时沉浸在刚才想起的那封信里， “什么？”

“没事。”楚霜月轻轻带过，“你父母感情真好。”

“可能吧。”黎骁不是很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她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全家福，默默的放回原处。

“我去帮帮阿姨。”楚霜月似乎看出她有些烦心事，主动站起来向厨房走去。

黎骁一把拉过她，没控制好力度，楚霜月失去重心一下跌坐在沙发上，下意识的拽住了黎骁的衣领，而黎骁也因为突然脱力往前倾去。

等她反应过来时，下意识用手肘撑住沙发，才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暧昧极了。

楚霜月还有些懵，仰面躺在沙发上，手还拽着黎骁的领口。黎骁用手肘撑着她肩膀两侧的沙发，长发像银河般洒下来，带来一股属于秋天的凛冽的气息。

楚霜月的脸在黎骁的瞳孔中放大，她的眉梢，映着自己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微红的脸颊以及柔软水润的嘴唇，黎骁从未这么近距离地端详过她，现在她看得痴迷，挪不开眼神。

她的嘴唇一定很软，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微妙的距离。就在黎骁怔怔出神时，一只温软的手覆上了她的喉咙。

“你的脖子真好看。”

楚霜月一脸天真的摩挲着黎骁的脖颈，殊不知自己的行为已经让对方口干舌燥。

“咳，骁骁，该吃饭了。”

背后突然传来杨千语的声音，黎骁如梦初醒，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

“我我我我去帮忙端菜。”

黎骁心里有鬼，魂不守舍地就冲进厨房。

楚霜月也赶紧站起，跟着黎骁一起去了厨房帮忙。

“这孩子…”杨千语嗔怪一声，端着菜去了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