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晋昌低声给她介绍了下两边的屋子:她大伯家,三伯家,爷爷奶奶家,左手边靠里的屋,跟爷爷奶奶相邻,是他们家。
四个门都敞开着,爷爷奶奶家门口放着一个红色水桶,墙角放着沥干的拖把。
能里面想象到的环境清幽,院子里就冷。
阮晚神经不由自主绷住了,紧张。
阮川率先进大伯家中。
阮晋昌推推阮晚,鼓励孩子说:“你跟着一起去?”
阮晚攥着衣角的手松开,唇白,点头说:“好。”
跨进大伯家的木门槛。
正好和出来的阮川打个照面——
阮晚差点没刹住脚,阮川近眼看不到一米六的矮子,头又痛,无声错过她出去了。
阮晚秒回头——
阮川拿着分出去一箱的礼盒再去三伯家,阮晋昌心里笑呵,面上跟阮晚故作沉稳说:“啊,你大伯估计有事没回来吧。”
阮晚:“……”
这不是逗着玩么。
阮晚秒放松。
三伯也今早跟着出去了没回来,等东西送至两个老人家,阮晚跟着阮川进老人家。
这天屋里光线昏暗,阮晚魂不守舍,就路过两趟都没注意到两老人肃穆的在家中正堂正坐。
老爷子穿着靛蓝的中山装,老奶奶笑意憋着穿活泼的花衣裳。
他们身边的四方桌为老古木,背后是换来今天幸福美满的开国十大元帅的贴画,家教肉眼可见的森严。
阮晚面对屋里,背后是照耀她满头碎毛的光天化日,她发现屋里有人后,莫名一副受气包样。
……
阮晚被爷爷带进里屋一间专门给列祖列宗上供的屋里,环境依旧清冷,里面仿佛亮着长明灯,安静了听见烛上火焰摇曳作响,猎猎地像大火一样,照明一片墙和,牌位。
阮晚以前大多对乡下上学路上路过的坟墓表示过尊敬。
上香、跪下、磕头。
爷爷带她认祖归宗。
出来后,阮晚神情迷幻的抓了下脸。奶奶装释然,不释然也没办法地亲切拉她进卧房给手镯给红包。
该从小就给孩子的东西都给孩子后,已经到晌午时候了。
大伯三伯带着妻儿跟阮晚互相认,阮晚是爷爷奶奶的次子家的长姐,又是小女,在阮家排行里是幺妹。
三伯家两个光头。
阮家男丁兴旺。
大伯三伯家对阮晚都礼貌多余,亲切不足,说通俗点是把她当客人对待。
阮晚有点习惯了。
阮晚还不会舔,不卑不亢游刃有余也不像,她外婆以前经常评价她这样是死人相,不灵活不唬人的。
她半绷半不绷地熬过了吃饭,不敢猜想他们的评价,到下午三点多。
下午的时候阮川的小姨过来凑热闹。
来时手里捧着一把瓜子,很精明干练。
阮晚知道见人最好要喊,也不知道怎么喊。
她在阮晚家门口上下打量一眼阮晚,叫阮晚进屋里给她倒水。
阮晚左看右看,拿一次性杯子和端起开水瓶。
她说要放茶。
阮川听到动静出来了,斯文的一件半高领和黑色羽绒长服,喊一声:“小姨。”
上前到阮晚身边把水瓶拿过,给他小姨倒水。
——阮川没让阮晚喊。
他精明小姨依旧一副向上翻眼,打量神色。
沏茶,阮川递给小姨。
顿了顿,拿一次性杯也给阮晚倒了一杯。
他心里有芥蒂的,给阮晚倒时不免手抖的倒的有点多。
从桌上移给阮晚,阮晚心里正抑郁,莫名他这样的接过,他小姨笑了一声的尖利说:“茶满欺人,阮川你这是不喜欢你妹啊?!”
阮晚:“……”
到晚上她听见她爸在屋里低训阮川。
故意做那样给他大嘴巴姨子看吗?!
阮川低声说他又不是故意!
她爸:“你放屁!”
阮川:“我就是故意怎么了?”
阮晋昌咬牙切齿:“你小子大过年别逼我揍你!”
终于熬到十点回房睡觉。
阮晚在床上发烂式发呆。
…
预备过年。
阮晚蹲在厨房经常打杂打到想要天荒地老。奶奶给她的银镯子,她爸说要带,她在厨房的锅灶下戴着,不离身戴着,虽然不高兴,但过年的气氛和好吃好喝感染,没两天大家都说她气色上来了,回归本家了,本家水土就是养人!
阮晚:“……”
除夕那晚,阮晚穿着厚衣服蹲在外面陪五岁的胖子堂弟玩鞭炮。
他嗓子粗声粗气说:“你知道什么叫炸炮吗?”
他穿得跟个墩子似的,甩着胳膊把炸炮往面前胡同墙上一扔。
挂着雪的凌乱的胡同墙上“嘭”的一声。
小胖能把鞭炮偷偷拆开,粉末绕成一圈,花半小时,点火,玩起来三秒钟。
小胖子单方面跟阮晚玩的起劲时,屋里大妈喊:“晚晚辰辰回来拍照!”
阮晚起身,担忧地望脚下,生怕小胖太激动绊门槛摔了。
他真摔了。
在旁边扑通一声摔雪地里,四肢笔挺挺趴地。
“……”
阮晚紧张地马上看看周围把他扶起来,担心自己知道他摔还没扶他,怕被骂。没想到小胖闷闷摔倒后闷闷爬起来,因为不是别人给他摔的他也怕。被阮晚拉起来站住后,小胖心有余悸跟她说:“我们走吧。”
阮晚:“……”
阮晚一路给他拍雪到爷爷奶奶屋。
门口一架子相机。
屋内暖黄色的灯火通明,阮晚牵着小胖像闯入异地。
……只有她自己。
小胖熟稔地一幺子身份撒娇地扎进他奶奶怀里。
他哥哥十岁,一个半大的人,说他:“你看你像什么话。”
小胖埋在笑呵呵的奶奶怀里不说话。
拍照。
爷爷对阮晚招呼说:“孩子你过来,你过来到你哥哥身边站着。”
“……”
阮晚点头。一步作三步的挪到阮川身边,从动身前就开始屏息,每个五官感知他那阴阳怪气母亲的嗤之以鼻,暴躁。
站到阮川身边后阮晚缩着肩膀在最边缘,努力调整状态不紧绷的好好看中央的摄像头。
“……”阮川看她两秒。
鬼使神差竖起两根手指——
他的动作不小心用胳膊布料碰到阮晚。
阮晚“醒神”过来,下意识以为每个人都要比“v”,放松了点的比了一个“v”
全家福被阮晋昌放进朋友圈里。
才发现整个阮家就她和阮川比了个呆v。
她爸笑她:“你没事跟你哥哥一块犯抽干什么。”
照片里她和阮川模样也呆,拍的有些曝光,导致两人脸有一点像。
除夕守岁,过大年三十。
大年初二。
阮晚一大早醒时外面就天光大亮,她散着乱毛出来感受感受气温,打算一溜烟就走。但没想到爷爷就坐在她家大门口乐呵。
爷爷喊她。
阮晚过去。
睁着有些眼屎的眼不好意思擦的,看爷爷给她看的屏幕。
头像是荷花,“家和万事兴”的朋友圈里惊现许陈仰的身影。
叫老许发的视频里,一群青涩面孔的少年小孩出现:一个白的晃眼的大窗,围着大窗前一个长桌,上面放着一个老式的红啊蓝啊绿啊的蛋糕。
不知道谁的潦草的生日。
许陈仰在后半段两秒里不慎出现。
炸着黑色乱毛,穿着不符他人设的白底,彩色动漫点点的一套薄的睡衣,侧身对着屏幕。他低头对着蛋糕,无奈好笑的皱眼睛,眼睛下有小卧蚕,好看清瘦。
初二这天,阮晚没跟他们一起去祭祀阮家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