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晋昌本来想全程守候他的闺女到第二天一早吃早饭,但在许陈仰走后,电话中了魔咒,被打的飞起。
秘书跟他说明天是南大门重要招标,让他今晚务必去会一场饭局。
阮晋昌没办法,挂了电话把两个孩子送到小区门口,在车上关了灯,雨刷在前面扑扇。阮晋昌沉默一会跟阮川阮晚说:“你们下去吧,爸爸有事不能陪你们回家了,你们想吃什么?爸爸给你们带夜宵。”
阮川抱着臂,不出声。
阮晚等了会:“不用。谢谢爸。”
阮晚声音软糯可人,阮晋昌眼一笑,拍拍她,再对后面阮川直白了说:“回去不能欺负你妹妹知道吗?!”
阮晋昌猛地一吼。
阮晚不动声色肩膀一抖。
阮川看着他爸那只有他看得到的吹胡子瞪眼的神情,冷淡:“你别走,你看着。”
“我不走你给我挣钱?”阮晋昌问他。
阮川张张嘴。
阮川不会像许陈仰那帮人怼人,二来少年觉得口舌之争很幼稚,干脆什么话都没说的起身下车。他戴上搁口袋里的眼镜,今天模糊了一天。
阮晋昌努力不生气的屏着息,瞪着阮川。
阮晚说她也下去了。他都没听见。
阮川下车后,开后备箱,给阮晚把行李箱提了出来。
“……”
阮晋昌心情稍霁。
阮晚小跑到车头那边,乖孩子悄无声息,但阮川主动的扒拉妹妹的书包带把她书包背上,阮川带阮晚回小区,个子一高一小。
阮晚回头望一眼车里的阮晋昌——
阮晋昌面无表情,一天八百个心情的这会又愧对阮川。
…
少年帮阮晚拿行李箱和书包。
阮晚想了想说声:“谢谢。”
少年没搭理。
走在一步之远的前面,身高高她一个头肩。
白天a市断断续续下了些雪,雪还没来得及化的在绿化和面前的石砖缝里,被月光白的灯光照的能看出锋针,小区里没什么人。
她出过外地的同学说大城市多是冷漠的,知道丛丛公寓都住满了人,平时愣是见不到几个人。
阮晚的爸爸住的小区是别墅区,房子就是别墅,阮川拿着卡带阮晚进去。
阮晚发现里面有点高的惊人。
宽大是一回事,房子高的话就更显大了。
阮晚心里讶异,眼睛往下一垂,殷勤的一个阿姨正毕恭毕敬站一旁朝他们微笑。
阮晚假笑。
……
感到一阵寂静中上方有压力传来。
阮晚抬头,阮川正在死鱼眼看她。
阮晚说:“我想,洗个手。”
阮川一直望着她:“嗯。”
李阿姨如蒙大赦的带阮晚去洗手间洗手。
阮川换了鞋到沙发上把阮晚的书包和行李箱放一边,一口气还没沉重叹出,近期来的那个奸臣阿姨在楼上看到阮川,激动地喊一声:“阮川?你回来了?”
“阮川回来了?”
川母忍不住从二楼房间里跑出,看到楼下客厅就阮川一个人,登时高兴了,想说你们没带那个李晚回来?!
但下一秒,李晚从洗手间懵懂地出来,一个尖下巴像极了她老娘!川母眼前一黑,拿着手里的手机就往楼下砸了下去!!
情不自禁!
上万元的手机砸下去二十多米后,四分五裂,似乎有细小的碎渣扎进人的眼中。
地板显得疮痍。
阮晚:“……”
阮川眼皮狠狠一跳。
家里鸦雀无声。
一会,阮川平复,平淡的眸光看向阮晚,似乎嫌她不聪明的问:“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新房间?”
“……”
阮晚反应过来,点头,李阿姨低着头恨不得所有人看不见她的带她去看房了。
家里老板怕两个女人合不来,暂时把阮晚安置在一楼。
阮川努力保持镇定不露任何负面的上楼,望着他开始后悔失态的母亲,问:“你闹够了?”
…
许陈仰在得知阮晚去阮川家三天没喊过阮川他妈“阿姨”,当阮川的面,乐了半天。
阮川坐在地下桌球室里的沙发上,脸黑说:“你传出去的?”
许陈仰迷惑脸。
还没说话,徐乐马上给许陈仰解释:“没有哈,许陈仰还是刚听说这事当我们面乐的。”
阮川:“……”
蒋思饶给阮川心上插刀:“都传出去好几天了——”
许陈仰听着话磨了磨杆头,对着台桌弯腰,往白球击了一颗全色球,进了中袋。
蒋思饶拿着球杆看着:“漂亮。咱附近商圈就这么大,那几个全职老太太不干事不天天变着法找乐?薅着别家家长里短使劲八卦……但要我说,要瞒轻松瞒得住的,八成你老太太自己传出去的。”
徐乐:“鹅鹅鹅鹅鹅。”
阮川:“……”
他母亲天生性子很跋扈,她不痛快的事就认为这事她就该不痛快,她不会收敛。当着人面砸了手机还认为人该跟她道歉求好——除了性格软点的。
让阮晚道歉卑微,阮川都想补他母亲一句:等下辈子吧。
连进两个三个球,许陈仰败北的杵着球杆望蒋思饶打。
打不好也不喜欢玩的徐乐在旁喝橙汁儿,突发奇想问:
“哎?她是不是长得一个□□四条腿?”
没问阮川,不想触霉头,对的许陈仰。
“……”阮川已经无语地摘下眼镜,用手蒙着眼。
地下室空气不流通,少年平时不来这。
许陈仰顿了顿,头顶柔和的顶灯快要近在咫尺的抚摸他的头顶,他眉眼搭垂,上眼皮厚的好看说:“脸小,眼睛大,下巴尖,很小一个,你去的时候像接幼儿园放学的小朋友一样在那站着。
面善。”
总之,没让许陈仰讨厌的起来。
而一般,许陈仰这人帮亲不帮理,让阮川被他妈天天念叨成那样的源头的孩子来了,许陈仰第一反应是把这孩子当妖精。
祸害人心。
许陈仰思绪万千的想起来拿球砸阮川:“她跟你说过几句话没。”
阮川瞪着他不出声。
许陈仰瞧着徐乐,补一句评价:“不会哄人。”
徐乐和蒋思饶笑。
许陈仰则啧一声。回味过来不会哄人的孩子在他那家吃亏,不讨好,一身骨气有了,日子不好过了。
能图什么。
许陈仰弯腰怼球。
徐乐:“我,她。”
那她有点可爱啊。徐乐心说。
徐乐正措辞,许陈仰插嘴,平淡骂:“你他妈遇到她给我老老实实。”
徐乐瞪大眼——
说谁呢!
说我?
许乐差点蹦起来:“你啥意思?”
这话突然不知从哪开始槽,阮川家的,就是和阮川合不来,就是合得来他也不敢碰啊!
他真这么饥渴见女的就上?
蒋思饶说:“你打哪个?这个不好打。”
许陈仰:“你管我。”
徐乐吃瘪,转移话头,说:“我求求你看看你铁子的脸——”
心杂,一瞬间滑杆没打进袋,“……”许陈仰直起身来,往坐在沙发上的阮川看去。
阮川:“……”
阮川一直不得劲的坐着,许陈仰看过去的时候,这个从小到大当班干部,情绪相当稳定的铁子那苦海无边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阮川破了点防,声音沉闷的说:“她特,别笨。”
“……”
许陈仰又闷笑。
蒋思饶见许陈仰乐的不行,灯光下照的嘴快咧到耳朵,忍不住受感染的问阮川,觉得自己像瓜田里的猹:“咋了?哎哟笑死我了,你说她笨?”
在他们这,这绝对不是一个好词。
比骂全家,祖宗十八代还狠。
许陈仰说话:“第一天——”
阮川:“许陈仰。”
许陈仰压根不怕阮川,继续含笑跟蒋思饶徐乐说:“他爸带我们一起去吃饭,阮川中间说句橙楼的杏花干好吃他以后可以带包回来。他妹妹没说话。”
许陈仰都没想到他从小玩到大的铁子会放下脸说出这一句。
他都惊了,他老子也是。
就他妹低头吃着饭,偶尔抬起眼珠扫一下,眼珠黑黝黝的,傻白甜。
蒋思饶和徐乐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反应过来——
我的妈啊!天花板都要被他们笑塌!!
蒋思饶拍桌:“什什么??”
原来他们正宫家的继承人先跟人搭讪讨好的要带杏花干,但人家私生子摆臭脸压根没理他?!
卧槽!
牛逼!
结合他妈发疯,他妹,私生子,几天了都没喊他们一家人的对比——
蒋思饶乐着给脸已经黑成锅炭的阮川大胆的竖大拇指,真心觉得阮川不把他妹剔骨抽筋都对不起他这好心当驴肝肺!
一时台球桌上充满了快乐的气息。
阮川起身,拿起外套——
蒋思饶和徐乐两怂逼马上在台上做防御手势!
罪魁祸首就是爱找事的许陈仰雷打不动的继续推杆,说:“你也知道她笨不就行了?你说带杏花干她估摸没反应过来你在跟她说。第一次见哥哥哥哥对她黑脸,阿姨对她砸手机,没给你脸色就是好脸色了,你看她倔是真倔,笨是真笨,应该多观察观察她是不是对你们真有恶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