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奔我而来【国乒】 第14章 他可真敢想

“哎，不对我不下这儿了。”

少年紧皱着眉头，浓密的眉毛飞扬与跳脱，时而舒展开来时而又恢复如常，但少年的整体神情却欺骗不了周围的队友，周围夹带着善意的唏嘘声传来，搞得他现在更加的紧张。

“少来调侃我哦，你们，这可是我的计谋，这叫兵不厌诈。”

砰一声，手中的象棋重重的放在棋盘上，“嘿嘿，我走这儿，吃你。”

“你又在这儿胡来嘞，闫安，幸亏龙哥是愿意容忍你。”

“我刚刚放错位置了，不行?”

对面的马龙坐在椅子上微缩着身体，但也不乏少年的张扬与气质，嘴角翘起的微笑彰显了马龙现在的好心情。好似对手的一切情形都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最后的结果当然不会出人意料，马龙又一次的赢得了与闫安在象棋上的对决。

“再练练吧，你。”

周围队友们都在热烈的鼓掌，虽然他们已经提前预判出了龙哥的胜利。

“不行，咱们再来一盘儿呗，龙哥。下一局我一定赢你，我刚才状态……”还没说完话就被打断。

“嗯哼，玩着呢?”

主管教练走路好像没声音似的，突然间冷不丁来了一句话，即便今天是正常的队内休假，但还是让队员们身心一颤。“乒乓球馆里玩儿象棋，得亏是你们这帮小子们能想出来的事儿。”

“张练，咱一起呗?”

说着就要抬起屁股给张雷教练让位置，“我可能是赢不了龙哥，但是你也许可以呢?”

因为自家老爸就是北京乒乓球队的教练，所以闫安对于张雷教练来说可很是自来熟。

“不了，你们玩，我去找你爸还有事情。”

说着就转身就走，但没走几步就扭头回身，北京队的小伙子们的心情本来就有些波动，正想着再继续大开一局，可经受不住教练这来回的踱步。

正当大家想问张练回来又有何事时，主管教练默契地和马龙对上一眼，微笑含蓄:“但是我赌第二局，还是马龙赢。”

明明是温柔的话语说出来却显得冷冰冰，让闫安的心灵经过上一盘象棋的输局后再受一次撞击。

“来，我再陪你来一局，突然间有了那么一丝好心情。”马龙也开始幽默的打趣。

“哎，你们知道张练找我爸要去商量什么事儿吗？”闫安想要解答对队友的好奇来展示自己的小灵通，转移一下话题来缝补一下自己受伤的小心灵。

“我听我爸说，我们北京队要引进一批小孩儿，咱们队已经有几个教练出发去找苗子了。”

“诶，还真是，怪不得我说最近怎么没见到郭练呢？”

一旁队友接走话茬，新话题就此开启，可怜闫安好像忘了新一局象棋也正在开始。

“怎么，你还想他呢？你忘了他上次对你的正手上折磨吗？你晚饭都没吃诶。”

一阵调侃引来周围小伙子们的嘻嘻大笑，但突然有人冒出了一句“哎”，显得与众不同。

“唉什么啊？”

“时间呀，你们都没发现吗？更小的一批来了之后显得我们有点儿更老了啊？”

“呸，呸，呸呸，谁和你你们，你才老？”闫安同学的嘴对周围熟悉的伙伴们玩闹起来可是毫不留情，“不说别人，就咱龙哥，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老？说不定还能和他们一群小孩儿们打男双呢？”

“吃。”

“啊，我的马。”

“回神昂，再不集中注意力，我这一盘可又要赢了哦！”

“他可真敢想”，马龙觉着。

叮咚，门铃声响起打破了楼道的寂静。

“来了，来了。”

王爸听到门铃声就赶紧来开门，“谁啊?”

“我，你张哥。”

当门完全展开，张哥的体格完全展现在门前，长期的乒乓球运动虽让张叔的身体结实有力，但还是逃不过中年男人啤酒肚的魔咒，再加上西装衬衣的扣子好像随时要崩开来，更加为张哥今天的穿着打扮添上了一丝滑稽。

“哎呦，今天不是乒乓球训练的日子吗？楚钦已经去球馆了。”王爸对于张哥突如其来的到访感到惊讶，还以为是自家儿子最近在球馆犯了什么错误。

可是转眼一想，自家儿子最近对乒乓球学习的热情比之前更加高涨，教练们口中所说的正式专业训练的素养也越来越高，但除了关于自家儿子王楚钦同学的训练问题与有关事项，王爸王妈实在想不出能让张哥如此正式到访的原因。

“不，我今天是来找你们的。”说着边向王爸抬起手臂摇晃一下手中的好酒，“今天咱哥俩喝点，正儿八经的茅台。”

“来，进，张哥，进进。”

因为张哥一改之前的运动套装穿着西服，如此正式的仪式感也让王爸王妈有了一丝压力。

待到正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话题也逐渐开始展开。

“我这是刚到省会那开了个和乒乓球有关的会，是这样啊，咱都是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又是好兄弟，有话我就给你直说了。”

刚说完就又下意识拽一下身上的衣服，还是觉着平常的运动套装更适合自己，总觉着别别扭扭的。

“楚钦最近学打球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了昂。从07年他正式开始接受乒乓球正规训练，到现在都09年快下半年了，孩子身上的努力和对乒乓球的热情，相信你们做父母的也能感同身受。但是我想说的是这个孩子身上还有一股……嗯，怎么说呢?就是一股劲儿。”

当然张哥来可不是只是在王爸王妈面前简简单单夸耀和赞许王楚钦小朋友。

“我一直在和你们说他很有天赋，当然天赋是老天爷赏饭吃。也是与他自己后期的努力和对乒乓球的热爱也离不开，但是他身上的这股劲儿啊，我觉得能够推动他，在乒乓球的这项运动上走的更远，甚至更高。”

“所以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问一下，你们有没有可能，就是考虑一下让咱家孩子去一个更加专业一点的乒乓球专门的学校去学习？”

“远？是有多远呀？”

作为孩子的家长，第一反应不是自家小朋友在专业道路上能够走的多远，而是担心自家孩子是否受得了？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我家大壮，大壮不是在河北省的乒乓球学校学习吗？这样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让楚钦随着我家大壮去体验一下，看看在那里能不能待一待，接受一下更好的乒乓球训练。”

“当然这还是要经过你们慎重考虑一下，还有再问一问孩子，是不是？如果孩子真的愿意去接受更专业度的训练，那他的未来的道路也会多一次选择。”

在经历了张哥的指点，王爸王妈也第一次觉得是不是真的可以，让孩子在乒乓球职业道路上走一走，冲一冲。

“如果你们确定好了，可以随时和我打电话。”

本来张哥还以为他们夫妻俩需要十天半个月时间的考虑和思考，但没想到没过两三天就收到了王爸王妈的回复。

当王爸王妈把这件事对自家孩子说的时候，听到可以在乒乓球道路上进行更专业的训练，出于对其热烈的兴趣，本来还有一丝犹豫与胆怯的，但听说同时还有大壮哥哥在河北省的乒乓球学校的陪伴，王楚钦小朋友更加不会拒绝，毕竟大壮哥哥可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炫耀，他自己在乒乓球学校里的丰功伟绩了。

在踏上离家的火车时，王楚钦小朋友心里更多的是好奇和惊喜，好奇的是离开熟悉的吉林省吉林市走向陌生城市的惊奇与打量，惊喜的是自己也对自身在乒乓球道路上会有什么更具挑战性的事情与期待。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踏上河北省土地的那一刻，王楚钦小朋友的心情就变得有一丝丝复杂，从下了火车开始就一直紧紧的拉住自己妈妈的手不放开，对于陌生城市的不适应感也随之到来。

作为母亲的王妈当然看出来了，自家孩子有些许的不适，紧紧的拉着王楚钦小朋友的手给予勇气和肯定，但想着既然出来了，还是让孩子再多增加一些见识也好。

再见到大壮哥哥的时候，王楚钦小朋友终于得到了稍微的缓解。在迈入河北省专业乒乓球学校的大门开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群乒乓球学员在练体能。因为训练体能无需向学习乒乓球专业训练时那样集中注意力，贯常的拉伸与活动让他们把自己的注意力也由球台场内延伸到场外。

所以在王楚钦小朋友默默观察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同样用着打量的目光看向这个新来的球员。对于一个刚满九岁的小朋友来说，在教练所谓面试自己的同时做第一个俯卧撑的时候，眼里就起满了泪光，王妈也是舍不下内心的情感，可他明白自家孩子对乒乓球这项运动的热爱，让自己不能流露出一丝想要劝阻他回家的母性情怀。

如果今天自己真的因为孩子偶尔露出的小小退缩，而选择再次把他庇护到自己的羽翼之下，等之后孩子有勇气面对乒乓球带来的挑战与困难时，是不是会埋怨自己？作为母亲这时的决定。

“你再待一两天，我们也先熟悉熟悉这里，如果两天之后你是真的不愿意的话，妈妈再带你走，好吗?”

面对妈妈温柔的劝慰，自己真的想脱口而出:“妈妈，我们回去吧。”

但最后王楚钦小朋友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脑海中闪现过自己刚才在球场上的见闻，球场内少年们对自己的感受，目光中有陌生的打量，虽不缺乏对自己友好的善意，但眼中也会露出对自己的不屑与挑战，长期的乒乓球专业训练与赛场中的对抗往来，让这些青少年们的眼中都充满了坚定与成熟，好像在说:“我看你可以坚持到多久”。

王楚钦小朋友心中突然间就有了一股劲儿，“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天我总觉得我一定会比他们都好。”这是当王楚钦真正成为世界冠军之后接受采访时所回忆的，也正是这种力量一直推动着自己朝乒乓球专业道路训练上不断前行与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