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爆炸，但她是预言家 第36章 大会堂，白塔先来

“能不能尊重一下老人？”趁着红灯，孙士诚转过头，瞪了乔佲一眼。

前车的刹车灯熄灭，孙士诚转回去，目视前方，状似无意般说道：“那个人，我找到了。”

庄岍察觉到了乔佲从自己脸上一扫而过的目光。

乔佲没有出声，孙士诚自顾自说着：“她在南极，对吧？”

车里沉默了好一阵，直到车队驶过一座气派的石拱门，乔佲指了指窗外，对庄岍介绍道：“过了这里就是进了总部的地盘了。”

过了石拱门，车队分成两道，一部分掉头朝着住宅的方向驶去，另一部分则跟在头车后面进了办公区。

车一停下，秘书长立刻从内部拉开车门，快步走到后车的驾驶室边，替孙士诚打开了门，他弯着腰，手扶在门框上，压低声音，带着些许不赞同地说：“您这身份怎么能给小辈开车？”

孙士诚浑不在意说道：“我啊，想念这两个孩子了，想多和她们聊两句。”

“会长，下次可不能做这样的事了，代理的位置本来受人质疑，到时又要引起没必要的声讨了。”

“诶，我知道的，就这一次，声讨就声讨吧，也声讨不了几回了。”

“哎……”

他们的声音不大，庄岍在他们身后跟着，只能看到秘书长的嘴巴在动，至于他们说了什么全然听不清楚。

“你不好奇吗？”乔佲问。

好奇什么？他们说话的内容？还是南极的那个人？

庄岍摇摇头：“不好奇。”

乔佲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扣住她的肩往自己怀里一撞，释怀般地咧开嘴轻笑了一下，“也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庄岍进入大会堂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西装革履的人，接待员引她们在最边上的位置落座，主持会议的女士见参会人员悉数到场，于是进入了流程。

“白塔先来？”她朝庄岍这边做了个请的手势，虽说的是问句，但话里是不容商量的意味。

白塔的非常规操作是该给在场各位一个解释。

乔佲看着众人的目光，先说了大会堂里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研究所一切正常。”

此话一出，那些紧张盯着她的目光褪去不少。

“先前总部提出的能源问题，白塔这边找到了一种新的待开发能源，一种叫熔岩体的物质。”

“熔岩体？那是什么？”

“总觉得有些熟悉……”

大会堂四面响起窃窃私语声，乔佲没有解释，直到主持会议的女士提醒他们安静。

乔佲这才接着说：“熔岩体的部分由唐晃执行官负责，实验数据已经如实上报，并且在赶来的路上了，用不了多久各位就能见到实体了。”

“乔副执行官，你也知道能源紧缺，那么关于融合爆破材料预支出与实际不符这件事，你是否应该给在座各位一个合理的解释？”

庄岍立刻想到，这是洪良当老鼠的事被发现了，她看向乔佲，有些好奇她要怎么应对。

乔佲垂在桌下的手晃了晃，示意她不用担心，面上是微微皱眉：“我认为这并不需要解释。白塔与总部隔洋相望，若不是真到了绝境，也不会向总部讨要什么东西。在座各位应该都清楚，白塔这些年只有往外送的份，白塔要如何才能越过各部门，把手伸到军备仓库里？”

“会长您说呢？”

孙士诚轻蔑地看了一眼提问的男人，沉声道：“多出的部分用于填补损耗的空缺，希望您已经仔细阅读过报批单了。”

提问的男人见代理会长都开口解释了，悻悻地坐了回去。

主持会议的女士再次出言提醒道：“时间有限，各位若有疑惑，可以将问题告知你们身后的接待人员，我们将在汇总后统一为各位解答。”

会议后半程没有人再打断他人发言，在所有代表都发言完毕后，孙士诚说的话像一颗威力巨大的鱼雷，在大会堂内炸起千层浪。

“很抱歉，各位。”孙士诚环视在座的代表们，顿了顿，接着说：“人类当前正面临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危机，根据近期各站的监测结果，SCH迫不得已将对原有规则进行修正。”

“第一点，代表们都表示各自国家陆地板块发生位移，从监测站的结论来看，各板块的唯一方向都指向了同一个中心点，那就是你们脚下站的这一陆地板块。SCH强烈希望各区域能够放下往事，以大局为重，联合起来，共同构建为人类存续的堡垒。”

孙士诚说出的每个字都让在座的人感到一阵沉重。

虽然白月的陨石几乎都落在了无人区域，真正造成的伤亡对世界人口的几乎没有影响。但微小的尘埃却从遥远的太空而来，落在每一个人类的肩上，尚不知情的普通民众只看见可怕的灾难，挨过去就结束了。

但他们，这些站在人类视角高处的人只要一想想无望的未来，就险些连挣扎的勇气都要失去了。

“第二，我们监测到荒星自转和公转均出现加速现象，遗憾的是我们还未找到新的时间运行规律。当前能确定的是，现在的一天不足24小时了，109个日出后，荒星上所有的陆地部分将没入黑暗。”

“气象站的结果表示，将来极可能出现极寒气候，冰河复现将成为人类生存的最大阻碍。”

“我们都清楚，这些消息一旦公布，必将造成普通民众恐慌情绪，各地的分部要发挥出你们的领导作用。”

“人类自诞生来就与其他生命不同，之所以高级，是因为人类会使用工具、懂团结合作。眼前看到的灰色不能让我们绝望，我和SCH都相信，火焰会像七千万年前一样，从人类手里诞生，从此不再恐慌、不再畏寒。”

“各位，请相信SCH，也请相信人类的力量。”

孙士诚说地诚恳，像是用尽了这位六旬老人的毕生力气，他厚实的手掌此刻颤抖着，用力按在桌面平整的红布上，支撑着站起身，对着大会堂里的代表们和他们身后，悬挂在正中墙面上反射着黯淡金光的会徽，深深鞠了一躬。

大会堂里一片死寂，孙士诚的话无异于给人一记重锤，但也敲醒了他们。

是啊，他们不能指着绝望过接下来的日子。

庄岍总被人评价“身体里有一颗毫无人类情感的机械心脏”，但此刻她的心跳像是错了频一样……

咚……咚……咚……

……

庄岍和乔佲等其他代表都离开后才起身，出门时为她们引路的是另外一名接待人员。

“庄女士。”那名接待人员看上去年龄大些，她叫住了庄岍。

二人同时停下脚步，看向她。

“庄女士，刘老先生说想见您，请您去一趟。”

庄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身旁的乔佲，乔佲对总部的熟悉程度鲜少有人能比得上，刚刚在大会堂里，乔佲就一直给她介绍在场的代表团和他们在总部的职务。

她早有计划要去拜访那位刘老先生，但要不要现在就去，她想参考一下乔佲的意见。

乔佲也在犹豫，这名接待人员她认识，这人在她调任以前就在这里工作了……

“那我先去整理宿舍？”乔佲指了指居住区的方向，“正好把我俩放隔壁，你去忙你的，完事了让孙姐带你回来。”

“那行。”庄岍点点头，转头对孙姐说：“麻烦您带路了。”

“别这么客气。”孙姐连忙摆摆手，转身时攥拳对着乔佲的手臂捶了一下，“还认得出我？算你有良心！”

孙姐带着她绕过两幢楼，将她送到了门口：“刘老腿脚不便，他的实验室在二楼，你电梯上去，正对着的门就是，我在楼底下等你。”

庄岍点点头：“好，谢谢您了。”

一楼到二楼的电梯运行很快，正如孙姐所说，电梯门打开后，正对面有两扇木门半掩着，显然是给客人留的。

庄岍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进。”刘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还夹杂着一个稚嫩的声音。

“门开着还敲什么，直接进来不就好了？脑残……”

但当刘斯年见到推门进来的是庄岍后，悻悻闭上了嘴，有些心虚地偷瞄庄岍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庄岍快速扫了一遍实验室的布置，白色的实验台挨着墙摆了一圈，用一些大型仪器做了区域分割，门口放了一辆运送器材的板车，中间则留了宽敞的活动空间。

刘老站在靠墙边的台面前，弓着腰看着显微镜，刘斯年握着游戏机蹲在墙边，一张椅子被他撇得远远地，二人之间似乎又发生了小矛盾。

“您好，我是庄岍，是您叫我来的？”庄岍走到离刘老五步远的地方站定。

“没错。”刘老抬起头，用力眨了眨眼睛，对墙边招了招手，问道：“看到爷爷的眼镜了吗？”

刘斯年啧了一声，从台面上抓起眼镜塞到刘老手里，他的跺脚声很重，粗鲁的动作看上去相当不耐烦。

刘老戴上眼镜，扶着台面坐下，又一次使唤刘斯年：“诶，给庄小姐搬张凳子来。”

庄岍连忙摆手，“不用麻烦了……”

“庄姐姐，坐。”刘斯年从角落搬来那张被他嫌弃的椅子，推到庄岍身后，甚至替她调整好了座椅的角度。

“这孩子，我这个老头子都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孩子，你别客气了，就当自己家一样。”

刘斯年都把座椅抵到她膝窝上了，庄岍不得不坐下来，刘斯年对着她，面上笑吟吟的，却拿屁股对着刘老。

刘老似乎是早已习惯，只是笑着摇摇头，抬手拍了一下孙子的后背，让他滚一边去。

“不知道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庄岍客客气气问道。

面前的老人一脸慈祥，似乎将她看成了和刘斯年一样的小辈，比起庄岍一开始对他严肃形象的想象，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邻居爷爷。

“不是什么大事，老头子就是想当面感谢一下你，那孩子一路上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说实在的，这孩子少有给谁这样好脸色的……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这孩子除了我，无亲无故的，要是哪天我也走了……哎……我想拜托你，帮忙照顾他。”

刘斯年站在一旁沉默地低着头，刘老把他的手托起来，放在掌心拍了拍。

“老头子我毕生所求的事业也完不成，孙子也教不好……我知道一见面就和你一个小姑娘说这些不合适……”刘老长叹一口气，“但老头子我思前想后，除了你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如果你感到为难就直说，我们没有一定要你答应的意思……”

被老人用希冀的目光望着，庄岍有些手足无措，她在来的路上想了无数种可能，却独独没想到刘老是为了这一出。

人心难测，古人诚不欺我。

她心里这样想着，表现出来的却是犹豫的神情，跟着乔佲久了，那些装模作样的技能也让她学到了不少。

庄岍只说：“这……”

“我们爷孙还没有那么厚脸皮，让你白忙活。”刘老笑着，总让人觉得他脸上的沟壑会流出苦涩来，“你是白塔的研究员吧？老头子我别的做不到，但在生物研究领域还是有不少熟人的，这孩子无心涉足，我的人脉总不能白白扔了。”

刘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庄岍不是完全不懂的人。

“老先生，小刘他很听话的，操不了什么心。”

这是同意了。

刘老一喜：“那好，好，好啊……不介意和老头子加个通讯吧？以后有什么事，你直接给我发通讯。”

庄岍点点头：“不介意。”

二人加上通讯的瞬间，庄岍的腕表又发出了久违的熟悉的震动频率。

喜报：第一卷即将完结，附带一个小小剧透~我们的探险家先生会在第二卷开头出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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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大会堂，白塔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