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心动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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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絮刚和她爸林浩住进周家的时候，虽然柳垂影和周嘉先都表现出了热情的欢迎，但林絮内心还是不安的。

年幼时听到的《灰姑娘》的故事深入人心，灰姑娘的继母和姐姐们也是后来才暴露出真面目的。

林絮一方面很担心柳垂影和周嘉先会趁她爸不在家的时候虐待她，一方面脑海里却时时浮现出林浩眼底轻松的笑意。

「小絮，你到底是一个女孩子，现在慢慢长大了，你爸以后一个人照顾你不方便，有了新的妈妈以后她也能看顾一下你。」

「小絮啊，去了新家嘴要甜一点，喊妈妈，听到没？还有喊哥哥，不要和哥哥抢玩具玩。总之嘴要甜，眼里要有活。懂事一点，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奶奶的话时时回响在年幼的林絮耳边，她思来想去，最终认同奶奶的话，她要嘴甜一点，要眼里有活，让这个新家好好地维持下去。

彼时的林絮刚好是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林浩和柳垂影前前后后跑了好多趟，打了很多个电话，送礼托关系……

小林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很想上学，但看着家里人为这件事跑来跑去，她抿了抿唇，轻轻扯住了林浩的衣角，“爸爸妈妈，要不我不去上学了，我在家里就好了。在家里还能每天看电视……”

林浩低头，看着远比同龄人要小的林絮，心里滋味难言，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很多小孩子能做的事情、能吃的东西，她统统都不能，甚至小小年纪就吃药如同吃饭一般。

“不行，学是一定要上的。不上学这辈子你都没有出路。”柳垂影摸了摸她的头，坚定道。

小林絮闻言，心中升起窃喜的同时又感到内疚，她又给大家添麻烦了。小林絮仔仔细细辨认着大人眼里的情绪，小小年纪早就学会了看脸色。

饭桌上，一家人吃过晚饭，小林絮和小周嘉先正在客厅里看着动画片，林浩和柳垂影一边洗着碗一边小声地说着话。

“学校那边终于松口了……”

小林絮听到“学校”两个字后偷偷竖起了耳朵，眼珠子转来转去的，越坐越不安稳，动画片在播放着，她根本听不清楚她爸妈在说什么，学校……学校怎么了？

正当她内心焦急得不行的时候，突然发现动画片的背景声音突然变小了，她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哥哥周嘉先。

小周嘉先露出了笑意，食指在嘴巴前竖起，小小声地“嘘”了一声。

小林絮愣愣地点了点头，由着她哥哥小周嘉先走过来牵着她的手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门口的餐桌旁，隔着玻璃门两人偷偷听着父母的谈话。

“……就是说必须签个免责保证书，只有签了，小絮才能去京照一小上学。”

这话说完，厨房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水流的声音，而根本不懂“免责保证书”是什么意思的小林絮急得不行，以为只要签字她就能去上学了，心道那就签字啊，她想去上学。

小林絮紧紧攥着餐椅的把手，微微咬着唇，等待着长辈的决定。

小周嘉先小声地摸了摸妹妹的发顶，在她耳边低声道：“可以的，别担心，爸爸妈妈会让你去上学的。”

“真……真的吗？”小林絮抿了抿唇，眼眶红红。

“嗯！哥给你保证。”小周嘉先这么说道。

厨房的玻璃门忽然刷地一下被推开了，林浩、柳垂影看着门口的两个小孩子，问道：“怎么站在这儿不去看电视？”

小林絮闻言一慌，偷偷听大人说话的小孩肯定不是好孩子，她刚刚就偷听大人说话还被发现了……怎么办？她不是好孩子了。

这时，小周嘉先指了指餐桌上的水壶，道：“我过来给妹妹倒杯水喝的。”

林浩笑了笑，“对，要多喝水，我给你们倒吧。”他给两个小孩一人倒了一杯温水。

小林絮呆呆地看着小周嘉先，小周嘉先拿了杯水递给她，又自己喝了一杯，小林絮见状也跟着有样学样、乖乖喝了杯水。

喝完后，小周嘉先忽然道：“爸妈我刚才听见什么免责保证书，是怎么了吗？”

小林絮瞪大眼睛，哥哥居然问了，那爸爸妈妈肯定知道他们偷听了，会不会生气？她内心忐忑不安着。

没想到林浩、柳垂影只是面面相觑，最终叹了一口气后道：“过来沙发这坐着吧，爸妈和你们说清楚。”

林浩、柳垂影坐在双人沙发上，而小周嘉先、小林絮因为个子、身型都不大，两人刚好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小林絮紧张不已，小周嘉先低头看了一下她的手，选择牵住了她。

林浩：“京照一小那边愿意让小絮去学校上学了，但是……必须签一个免责保证书，也就是小絮要是万一在学校发病了，学校那边是不负责任的。就是这个意思，小絮你能听懂吗？”

小林絮点了点头，她想说她愿意签免责保证书，但她不敢说，只低着头道：“我听爸爸妈妈的。”

小周嘉先闻言，“没事的，爸妈，我也在京照一小读书，我会保护好妹妹的，就让小絮去读书吧，不然你们去上班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也不行啊！”

柳垂影点了点头，她其实也倾向于让林絮去上学，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应该上学，什么年龄段就该做什么事情，于是她对着儿子道：“行，那你在学校下课时间要是没事的话就多去看看妹妹。”

“好！我一定会保护好妹妹的！”小周嘉先承诺道。

小林絮如愿上了京照一小，班里的小同学还都懵懵懂懂，不太明白先天性心脏病是什么病，只知道老师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欺负林絮。

且再加上林絮的高年级哥哥总是在下课期间过来找她，年纪还很小的一年级学生都下意识不敢欺负看起来远比同龄人幼小的林絮，谁让她有个高年级的哥哥呢，这个高年级的哥哥他们每逢周一都能看见他在主席台上演讲……

父母、哥哥为了她劳心劳力，小林絮想着奶奶说的话，于是每天早上天刚微微亮的时候，她就赶紧起床拿了扫把将客厅扫干净，将茶几桌面上的垃圾清理干净，还用抹布擦了擦茶几。

因为害怕将家里人吵醒，她动作很轻，要想动作轻，不发出声音就得让速度慢下来，速度慢下来，小林絮又怕没在上学前打扫完，因此总是起得很早很早，每天晚上睡觉又惦记着第二天早上要起来打扫这件事，因此总是睡得很不安稳。

一段时间后，课堂上小林絮总是时不时开始打瞌睡，因此被老师说了几句，小林絮又尴尬又羞愧。

但比之这件事更让她忧愁的是，她默默打扫了好一阵子，为什么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他们没有夸奖她呢？甚至谈都没有谈起呢？她好想让他们知道她也有好好为家里出一份力，她并不是因为生病就什么都做不了，她也是可以帮忙的。

小林絮急于让家里人看到她的价值，这一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琢磨了很久，第二天她起床得比平时偷偷起来打扫的时间晚了一些。

当她正好在清理茶几上的垃圾时，林浩和柳垂影刚好睡眼朦胧地走出来准备一起做早饭。

见小小的林絮在清理着茶几桌面上的垃圾和擦着桌子时，顿时惊讶极了，“小絮，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小林絮尴尬地揪了揪衣服的下摆，“我……我睡不着就起来了……桌子上有垃圾我想弄干净。”

柳垂影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这阵子家里的卫生是你打扫的吗？”

小林絮闻言，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老师说要学雷锋，偷偷做好事，但她不是，她故意睡晚了，再起来让爸爸妈妈撞见她在做卫生。

林浩、柳垂影面面相觑，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怎么可能睡不着，明明就是怎么都不够睡的时候，之前那阵子每天早上起床他们夫妻俩发现家里变干净了，还以为是嘉先打扫的，毕竟这个孩子本身就比较早熟，帮大人做事都很正常，没想到居然是小絮……

柳垂影笑了笑，低声问道：“那你每天打扫完，我怎么没在客厅里看见你啊？”

小林絮下意识道：“我回房间里睡觉了……”年幼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刚才还说自己睡不着的。

正说着话，小周嘉先从房间里出来了，见妹妹手上还攥着抹布，扫把又在她的脚边，顿时愣了愣，难道这些天家里的卫生是她打扫的？他还以为是晚睡的父母等他们兄妹俩睡着了才打扫的……

“妹妹，以后家里的卫生我来就好了。”

闻言，小林絮抿了抿唇，不太开心，好不容易让爸爸妈妈知道是她在打扫卫生了，哥哥怎么出来抢她的活？

柳垂影、林浩笑了起来，“好了好了，那家里的卫生就给你们两个负责了，可以吗？”

小林絮、小周嘉先都点了点头，在这之后，因为有她哥哥的帮忙，爸爸妈妈只要看到家里是干净的就会想起来她也有为家里付出劳动，小林絮终于心安理得地上学了。

只不过，林絮靠在宿舍桌子的边缘，忍不住眼底露出怀念，当年的她怀揣着小心思，和她哥一起干活的时候，只要听到父母出了房间准备做早饭的声音时，她立刻表现得比哥哥还积极，还努力打扫……

再后来，她被他纵容着，明明一开始积极表现的她慢慢地只在父母出房间的时候随手拿块抹布擦了擦茶几，让父母看到她有干活，实际上一早上她都在摸鱼，悠哉悠哉地看着他哥忙碌。

如今想想，林絮偷偷笑了笑，好像只有在他面前，她的疲懒、懒散、惰性、任性都可以完全表现出来，他十几年如一日地哄她，让她在他面前变得颐指气使起来，她从不需要掩饰自己性格上的缺陷……

但对于旁人，就算是她爸，她都没有底气去任性地不作为，所以为别人做了什么，她都要别人看见，这才是她对别人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