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心动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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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多，天色阴沉，没一会儿就下起了雨，雪雨交杂着，室外的气温大幅度降低。

林絮一家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新闻联播，室内的暖气加上暖色的灯光熏得刚刚洗完澡出来的她昏昏欲睡。她早上起太早了……

客厅不大，林浩和柳垂影坐在双人沙发上正对着电视，周嘉先坐在侧向的单人沙发上，林絮也挤在上面，腿窝架在沙发的扶手上，身体微微往后靠在周嘉先的肩膀上，她腾空的脚丫光着一晃一晃的。

周嘉先低着头看着手机里客户传过来的文件，忽然感觉到手臂、肩膀处传来了另外一个人身体的温度，甜香的水蜜桃沐浴露的味道萦绕在他的鼻尖。

他指尖停顿了下，很快就毫不在意地继续翻阅着文件资料，又察觉到手臂和肩膀处传来压力，他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让她的后背靠在他的胸前。

周嘉先目光微移，落在林絮的手机屏幕上，正好看到她打输了游戏的界面。

林絮微眯着眼，将手机一翻，嘟囔道：“不打了，没劲。”

周嘉先闻言，眉眼弯弯，“打输了吧？”

林絮头往后一靠，正好靠在周嘉先的肩膀上，手肘往后微微捅了捅，不满道：“哥你都看到了，还问还问！哼……”

周嘉先低低笑了起来，胸腔微微震动，靠着他的林絮眼眸微闪，装作调整架在沙发扶手上的腿，身体又往后挤了挤，整个人几乎就要嵌在他哥的怀里了。

林浩余光瞥见林絮的行为，不知怎的忽然皱了皱眉头。儿大避母，女大避父，小絮都这么大了，和嘉先是不是该避一避了……

“小絮，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坐到板凳上去！别整天像没骨头一样靠着你哥。”

林絮表情微僵，她抿了抿唇，压下惊慌，换上不满的神情，她回过头望着林浩，“我想坐软软的沙发，才不要坐硬板凳呢！”

客厅比较小，因此只有双人沙发和一张单人沙发。

林絮这一说，林浩便想起来周嘉先和林絮从小到大都是挤在一张沙发上的，谁也不想坐硬板凳，这一想，他就觉得应该是他想多了。

在看新闻的柳垂影也微微皱了皱眉头，语气严肃道：“嘉先，你起来，沙发给你妹妹坐。”

周嘉先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他垂眸见妹妹微嘟着的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爸，在家里呢，又不是在外面，怎么舒服就怎么坐嘛。”

他伸手揉了揉林絮的发顶，笑着道：“哥不挤你了，沙发给你靠，爸妈，我去房间，还有工作要忙。”

“哦……”

林浩面色严肃地瞪了她一眼，“你哥就护着你……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

林絮撇了撇嘴，从沙发上起身，转头就往房间走，“爸、阿姨，我也回房间了……”

“算了，别说孩子了……都是小事。”

林絮关上房门，隐隐约约听到阿姨柳垂影的说话声，她坐在床上，随手刷着微博，却根本没看进去。

……是啊，都是小事，但自从她和她爸林浩到了这个家之后，她爸总是在各种小事上说她，她也知道是因为她不是阿姨的亲女儿，很多事他爸作为父亲先说了，别人就不好说她了，但总是被说，她到底还是不开心……

林絮在房间没呆多久，就听见客厅外的林浩和柳垂影喊着说，他们得去医院一趟，国道那边因为路滑发生了汽车连撞，医院忙不过来，他们得去支援。

林絮皱起眉头，拉开了房门，他哥的房间就在她对面，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走到玄关处。林浩和柳垂影已经在换鞋了。

周嘉先拿起玄关处的钥匙道，“爸妈，我送你们过去医院。”

柳垂影摆了摆手，语速很快，“不用了，你张阿姨说会顺路开车过来接我们，我们一道去医院。”

张阿姨，是柳垂影医院的同事，国道上的连撞车祸伤了不少人，轮休的同事几乎全被叫回去了。

周嘉先闻言也不勉强，只是叮嘱道：“那你们小心点，让张阿姨也不要急，现在路上太滑了。”

“知道知道。你在家看好小絮，再晚点估计要打雷下暴雨了。”

“嗯，放心吧。”周嘉先摸了摸身旁妹妹的头顶。

林絮一脸担忧地看着林浩和柳垂影出了家门，她喊了一声，“要慢点啊……”

林浩回过头朝她摆了摆手，夫妻俩走下了楼梯。

……

林絮抿了下唇，关上了房门，她爸和阿姨休假的时候被叫回去值班是经常的事情，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所以说年幼的她几乎是只比她大五岁的哥哥带着她玩，照顾她的日常生活，他好像天生就会照顾人一样。

小时候小区里的小孩子都喜欢跟在他的身后，“先哥”“先哥”地叫着。

以前她也是喊“先哥”的，但后来不知道怎的，她不想和别人一样叫他“先哥”，于是改成了更为亲近的“哥哥。”就这个称呼还引起了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堂妹们的不满。

“先哥是我们的哥哥，又不是你的，你不要喊他哥哥。”

“就是因为你，最近先哥都没时间带我们玩了，我妈妈说你是病痨子，活不长的，哼！”

当时的她抿着嘴，蹲在地上铲着沙子玩，假装没有听到她们说话，心里却想着她就要喊、就要喊哥哥，气死她们！

“喂，你不会还是个哑巴吧？”

“她不是，她故意不理我们的……真讨厌。”

“诶？是吵架了吗？”回楼上拿小水壶的周嘉先回来后看到几个小孩子都绷着脸不开心的样子便笑眯眯地说着，“大家都是好孩子，要一起玩，不能吵架的哦……”

明明他也是个半大少年，却总是以大人的身份自居。

年幼的林絮低着头自顾自地铲着沙子，当时的她刚到新家没多久，也知道那边的两个小女孩才是周嘉先真正的妹妹。

“小絮……”

林絮头一偏，就是不看他。

周嘉先啊了一声，脸色有些苦恼，他蹲下身来凑过去，又把小水壶打开，将吸管放在了她的嘴边，“小絮……不要生气了，喝点水好吗？”

看着放在嘴边的吸管，林絮眼眸一转，故意大大口地吸了一下，然后得意地看向旁边另外的两个小女孩，就气死你们，气死你们……看到没，他哥哥只给她拿水！她刚刚听到她们两个说口渴了。

她如愿地听到了另外两个小女孩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周嘉先啊了一声，站起来：“嘉娜、嘉佳，怎么哭了？”他走过去弯着腰看着两个泪眼汪汪的小女孩，又从口袋里拿出两颗糖，一人给了一颗，两个小女孩才慢慢停止了哭声。

“先哥，你怎么没给我们拿水壶啊？我们也要喝水！”

“对，我们也口渴了……”

周嘉先：“啊，原来是这样啊……”他看了看手中粉色的小水壶，道：“不是我不给你们拿呀，你们俩的小水壶在你们家里啊！”

“哦……对哦。”

“先哥，我好口渴，现在就想喝水，给我喝一口吧。”小女孩眼巴巴地望着粉色的小水壶。

铲着沙子的林絮顿时嘟起了嘴，那是她的小水壶，她才不要给别人喝，不行！不许！可是那个粉色的小水壶是哥哥买的……她埋头紧紧抿着唇用力地铲着沙土。

“诶，不行哦……这是小絮的水壶。”

意料之外的答案，林絮愣愣地抬头看向对方，她哥很照顾所有的比他还小的孩子，她没想到这次她哥居然不同意。

见两个小堂妹又要哭了，周嘉先刚好瞥了一眼不远处正走过来的婶婶，他笑着道：“嘉娜、嘉佳，你妈妈过来找你们了，快回家喝水去吧。”

两个小女孩一脸不开心地跟着她们的妈妈离开了，周嘉先蹲下身子低声道：“小絮，还玩吗？”

“不玩了……”林絮小声道。

周嘉先笑了下，拉着她起身，帮她将身上沾上的尘土拍干净，又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家，“不玩的话回家了。”

“哥哥，你干嘛不把我的水壶给她们喝水？”小小的林絮想了想，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周嘉先侧首低眸笑着道：“因为那是小絮的水壶，小絮也不想给她们用吧，我是哥哥，我当然听妹妹的话啊！”

年幼的林絮脸一红，“哦……”

“嗯？好像到吃药的时间了。”年少的周嘉先道。

……

林浩、柳垂影离开后，周嘉先看着关上的房门又望了一眼客厅上挂着的时钟，“小絮，你是不是还没吃药？”

差不多的话语，林絮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吃药……

她抿了下唇，“我已经吃了。”说完她转身就想往房间里跑，却被周嘉先一把拽住了手腕。

“我都说我吃了。”林絮不满道。

周嘉先眼眸弯弯，温声道：“吃了你跑什么？下次说谎话，记得不要心虚。”

“哥！”林絮气得踩对方的脚。

周嘉先仿佛不痛不痒般，他揽着她的肩膀，微微用了点力道将人换了个方向，拥着她往客厅走，将人按在双人沙发上坐下。

林絮：“我忘记带药了……”

周嘉先笑了笑，“好，你等会儿。”

片刻后，他一手端着杯温水放在茶几上，一手掌开，掌心里是几个药瓶子，“呐，药在这里，水都给你端过来了。”

林絮：……好吧，她忘了，她的药她哥都有备份。

客厅暖色的灯光下，白色的药瓶就放在他的手掌心，一股浓浓的自我厌弃从她的心底蔓延开来。吃药吃药，从她有记忆起，她每一天都在吃药。

她是想活下去，但苦涩的药片滑过喉咙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地想干呕，吃药已经形成了她的心理障碍，好痛苦好恶心啊……

林絮的眼底迅速泛红，一旁的周嘉先见状，神色倒也不慌，他已经能很熟练地安抚妹妹小絮的情绪了。

周嘉先微微往她的方向靠近一点，林絮下意识地往他怀里挤，头一下一下地轻轻撞在他的胸前，“我不想吃我不想吃，不吃就不吃，一天不吃没关系的。”

“哥……”没有及时吃药的林絮脸色泛上苍白，唇色也变得极为淡，整张小脸只剩下眼尾泛着微红。

周嘉先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语气温和，但意思又很明确，“不行哦，小絮，一定要吃药。”

……

窗外果然下起了大暴雨，噼里啪啦的雨珠砸在窗玻璃上，林絮始终闹腾着不愿意吃药，周嘉先耐心、温和地一遍遍拒绝她不想吃药的提议。

好半响，林絮彻底没了脾气，闹腾拒绝了那么久，她自己都累了。

周嘉先眉眼微动，熟练地从药瓶里拿出每种药的颗数，放在手掌心上，又递到她的嘴边。林絮瞥了一眼，也不伸手拿，直接低下头伸出舌头从他的掌心卷走了药片。

这……微微带着湿润的柔软触觉，周嘉先愣了一下。

“唔……”林絮发出声响，示意他哥端水。

周嘉先的思绪一时被打断，好不容易小絮愿意吃药了，他连忙端起水递到她的唇边，林絮喝了一口，就将药咽了下去。

她反射性地想干呕，喉咙内发出咕噜的声响，她想吐。林絮紧紧抿了下唇，一头钻进他哥的怀里，头颅使劲顶着对方的胸口。

周嘉先被顶得往后靠在沙发上，看着胸前和小牛犊一样顶人的妹妹，他低声笑了下，又很快敛起笑容，安抚地顺了顺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哥……”

“怎么了？”

“哥……”

“在呢。”

周嘉先知道她在闹脾气、在委屈，他知道平日里她在学校都是有乖乖吃药的，她就是想闹一闹，想让人哄一哄她而已。她都那么乖了，他作为哥哥，哄哄她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