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羽往后退,用力地掐了掐手指,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你杀了我就拿不到钱了,我爸妈不会放过你的。”
“谁说我要杀你了?”李成嗤笑着,“我只是想砍断你的腿,让你没法跑而已。”
他笑着朝路羽靠近,路羽想跑,但这么小的房间,她连续往后退了两步,脚跟就碰到墙。
“躲啊,怎么不接着躲了?”李成对猫抓老鼠的游戏并不感兴趣,他握着刀一步一步朝路羽靠近,残忍地问道:“你说,我该从哪条腿开始砍比较好呢,是左腿,还是右腿?”
他很贴心地问道:“你喜欢哪个?”
路羽的手被绑着,唯一能用的只有腿,眼下情况危急,她心一横,索性不抱希望地朝门外冲。
李成一只手就把她拦住,将她摁倒在地。
撞击和伤口的疼痛双管齐下,路羽的脸立马变得苍白如纸,呼吸也失了规律。
李成不是有耐心的主儿,他拿着刀,目标明确地朝着路羽的腿伸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烧焦的味道慢慢顺着门飘了进来。
李成吸吸鼻子,在空气中嗅到这味道后,低声骂了句:“该死。”
他不打算砍路羽的腿了,而是把刀抵着她的喉咙,威胁道:“站起来!”
路羽只能照做。
李成站到她身后,将刀又往路羽的喉咙靠近两分,直到那冰冷的刀刃贴上温热的皮肤,才又低声说:“知道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吧?”
路羽深深地吸了口气,回答说:“我知道。”
她慢慢地往前挪动步子,李成则紧跟在她身后,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出了房间。
房门前的空地上,站了个人。
路羽有点愕然,不自觉地喊了声:“齐青淮。”
听到这声的李成,生怕她和对方打暗号,当即就加大手上的力度,恶狠狠地说:“不许说话!”
锋利的刀刃本就紧紧贴着路羽的皮肤,经李成这么一下,直接就在喉咙上留下道血痕,她疼的直皱眉。
齐青淮看着这一切,薄唇抿成一条冷平的直线,他对着李成说:“你逃不掉的。”
“就算逃不掉,我也要拉她给我垫背!”李成的眼睛圆睁到像是铜铃,显示着主人激动的情绪。
齐青淮往前走了一步,说:“你别伤害她。”
李成大吼着:“你不许过来,后退!后退!”
齐青淮只能又退回去。
李成看看他,又看看路羽,冷笑道:“这么喜欢她啊,居然敢一个人过来,不怕死吗?”
怕,当然怕,但是他更怕失去路羽。
齐青淮问他:“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怎么样?”
李成虽然没开口,但用眼神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如果想逃命,现在就得走,可是你看她这幅模样,显然跑不动,你不如抓我。”
这听上去是个很合理的理由,李成却立即拒绝:“你当我傻吗,放了她,我到哪儿去要赎金?!”
“你是不傻,但你要清楚,警察马上就要到了,你现在不跑,过会儿就会被抓住,到时候不仅钱没了,连下半辈子也要在牢里度过,”齐青淮笑了一下,“你觉得呢?”
李成咬咬后槽牙,思考一阵终于下了决定,“你小子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我不耍花招,只要你放了她。”齐青淮举起双手。
但李成还不满意,说:“你背过身,倒着走过来。”
这样即便齐青淮想做什么,他也有及时的时间来应对。
齐青淮听话地背过身,一步一步慢慢往后退。
李成还把刀架在路羽的脖子上,但不像刚才那样紧贴着,慢慢拉开了点距离,他又命令道:“手再举高点!”
齐青淮照做。
见他听话乖顺,没有动手的迹象,李成把刀开始往回收,准备换人质。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路羽,却突然用力地将脑袋往后甩。
李成的鼻子被她的后脑勺撞上,眼睛不受控制地闭了一下,有了一瞬间的破绽,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挥动着手里的利刃。
路羽的下巴因此被划出一道深刻的伤口,顿时鲜血如注。
齐青淮发现不对劲后,转身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抓住李成因挥刀而迟滞的手,将路羽救了出来。
李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他站稳身子就抽手,又挥着刀砍过来、
齐青淮只能推开路羽,伸手握住那刀,刀刃卡在他虎口的位置,砍得毫不留情。
他疼到无法再保持平静的神情,只能朝路羽喊着:“走!”
听到动静的方梅醒了,她推开门从房间走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切,顿时愣在原地。
李成头也不回地命令着她:“去把那个女表子抓回来!”
路羽知道,现在不跑就来不及了。
方梅本就没睡醒,突然听到命令反应也迟钝。
李成只能又大骂一句:“你他妈的还愣着干什么,想死吗,赶紧追啊!”
闻言,方梅连衣服都来不及拉好,拖着肥胖的身子,赶忙去追路羽。
齐青淮还在和李成僵持,余光看到方梅的动作后生起阻止的念头,但他暂时无法摆脱李成,只能借着劲带着李成一起摔倒,想去拉方梅。
李成当然不会让他得逞,握着手里的刀就往他肩头刺。
刀入皮肉的声音并不大,但齐青淮因疼痛而发出的闷哼声,路羽却听得很清晰。
脸上有温热的液体不停在流,她没精力去辨别是眼泪还是鲜血了,只能将全身的力气都凝结在脚下,一步一步跑的果断又坚决。
刚才齐青淮说,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只要她跑的够快,一定能够找到人救他。
路羽不是在男主相救时,只会哭哭啼啼不肯离去的电视女主,她很理性,也很惜命,知道要采取效率最高的解决办法,以此将损失降到最低。
喉咙干涩到有铁锈的味道蔓延,冷凉的夜风无情地在脸颊拂过,周遭一片死寂,路羽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还有背后方梅紧追不舍的呼喊。
因为方梅长得胖,再加上长时间不运动,所以暂时没有追上路羽,但这暂时很快就过去。
路羽伤的很重,再加上不吃饭造成的低血糖,身体负担不起剧烈的运动,很快就面临崩溃。
她跑不动了。
眼前的景色开始模糊,双腿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变得犹如灌铅一般沉重,口腔中血腥味蔓延开来,路羽跌倒在地。
方梅气喘吁吁,花了好一阵才跟上来,她坐在路羽身侧,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妈的,真能跑,差点儿把老娘给累死。”
她在原地歇了一会儿,见路羽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眼睛紧闭,心里涌上点不安。
方梅小心翼翼地伸出脚,踢了一下路羽的小腿,嘴里不确定地自言自语道:“不会是死了吧?”
回答她的只有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的草叶。
方梅一下子乱了心神,手脚并用地爬过来,伸出手放到路羽的鼻子下面,去探鼻息。
什么也没有。
“死、死了......”方梅吓得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这可怎么办,死了还怎么去要钱......”
她在原地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不停地念叨。
念叨半天,有摩托车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方梅怕被人发现,终于下定决心,握着路羽的小腿,打算把人给拖回去,“赎活人要钱,尸体也得要。”
山路并不平整,再加上她还拖着路羽走不快,没过多久就被后面的摩托车给追上。
方梅赶忙放下手,拉着路羽坐起来。
摩托车上下来了两个男人,开车的那个用方言问:“你在做什么呢?”
方梅听不懂,只能不停地重复着:“我跟我妹妹出来看星星的,她这会儿睡着了,我们在这儿坐坐,马上就回去了。”
开车的仍旧叽里咕噜地说着让人听不懂的方言,而在他身后的那个男人,却慢慢地走到方梅身前,然后猛地将她反手压制在地。
方梅疼的直叫嚷:“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李凯拿出对讲机,对着另一头说道:“找到路羽了。”
“警官,你误会了,我不是坏人,我是被逼的,我也是人质,我是带她逃出来的好人!”方梅躺在地上不停地扭动身子,像是条肥壮的大鲶鱼。
李凯没有听她狡辩的意思,拿出手铐将她的两只手拷在一起,冷漠道:“有什么话,留到警局再说。”
他把方梅扔到一边,检查起路羽的状况。
路羽刚刚是装死看方梅会不会放过她,但装着装着就昏了过去,直到方梅拖她的那段时间才缓过来。
李凯看着她满身的污血和伤痕,眉头紧扣,他又拿出对讲机,问着:“小吴现在在哪儿,人质受了伤,需要处理。”
他把路羽扶起来,看到她嘴唇不停地开合,似乎在说什么,但是声音太小,听不清。
李凯只能低头把耳朵凑过去,这才听到路羽一直念叨着的是:“齐青淮......救救......齐青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