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海 第45章 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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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吃饭，但傅连生怎么可能真的让她请，地方还是他选的，这是个在海边的餐厅。傅连生和沈迟绪就坐在了落地窗边，窗外所见是黄昏之下平静的蓝色海域，有些绚丽，也是一望无际的宽阔，令人不得不神思。

但现在是冬天，大海似乎也没有那么热情，外面海滩边行人也很少。不过这家餐厅的格调也很不一般，艺术气息更为浓厚，氛围不错。

沈迟绪看了看这周围的环境，转头又去看了看海，想着若是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来这里吃饭，就坐在这落地窗前，看着太阳落在这桌上应该也是个很美好的事，但可惜了，她现在并没有这个心情。

“这家的海鲜料理做的不错，沈医生可以多尝尝。”傅连生还问了问她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也已经点完了菜。沈迟绪喝了口水，示意随意，她都行，看着桌上的香槟酒也推说自己不会喝酒，还是算了。

“傅总，其实，”

“其实，我……”沈迟绪是还有些支支吾吾的，但还是想跟他说个清楚，不想再这么继续糊涂下去了，只是话还没说完，傅连生的手机进了电话，还是工作。

他先说了句抱歉，起身拿了手机就走去了另外一边，这个电话他必须要接。沈迟绪沉着心，也笑着回应只说没事，她多喝了两口柠檬水，是嘴里还生酸。

傅连生也是没想到傅父会给他打电话，除了工作上的事他还说他今天能不能回山庄去，他有事想当面跟他说。但傅连生只回着自己还在忙，今天回不去了，等着周末再带着傅连星一起回去吃饭。

他说的很肯定，示意今天没空回去了。

挂了电话，傅连生将手机调成了勿扰模式，他不希望谁再来打扰他。

沈迟绪一直是安静的坐着在那儿看海，夜幕逐渐来临，这海面上也是见不到了更多的光亮，刚刚还没见着月亮，似乎今天是没有了。外面还是很沉重的夜幕，很宁静的海。

“抱歉，都是工作上的杂事。”傅连生坐下道了歉，沈迟绪只是笑笑，示意没事，她能理解。

一桌的菜品很精致，看着应该是色香味俱全，这沙茶酱花甲的味道是很不错，但她还是没有这么好的胃口。沈迟绪咽了咽喉咙，有些吞吞吐吐的，“傅先生，其实我今天答应跟你来吃饭一是想感谢你上次的帮助，这是我欠你的一个人情。”“二就是……”后面的话她是还有些理不清，但也必须要说。

沈迟绪还没动筷，傅连生一边在剥着虾，一边还等着她的话。

餐厅内的灯光比较柔和，更偏蓝调，倒是与外面的一派海景相映成趣。沈迟绪还穿着白色的风衣，在这样的氛围衬托下也显得更温柔，更清冷，像是多了一份花月的柔美，也多了些月光的皎白。

“二是我想跟傅先生说个清楚。”她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来，现在也想的够清楚了，她还是应该来说个明白。

沈迟绪这话匣子才刚冒了个头，她话里的意思傅连生听了反应来也不是不懂，他剥虾的手忽然也停了下来，但也还是笑着的，给碗里的虾浇上了柠檬汁，轻轻的又推到了她的面前。

“什么？”

“沈医生想跟我说清楚什么？”

傅连生抬起了头来看她，迎上了她的眼神，也觉得她的眼睛很好看，像是装了星星一般。但沈迟绪还整理了一番自己脑中的思绪，她要讲逻辑。

要讲清楚什么呢？其实也很简单的。

“呃……”

“傅先生之前说想要追我，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这一句就很简单，她还是表达的很清楚。沈迟绪说完后便微微低了低头，一直在看着桌上的几道菜品，她现在是更想将事情给处理干净。

海浪翻过了山，任何一切的风浪都会变样。

她已经给了态度，但自己也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也很不合适，毕竟傅连生是帮了她，现在这样说可能显得是更无情了些，也显得是很没有道德。

但一个人如果道德感太高了也会过得不太舒服，不太自在，沈迟绪不想再陷进去，还是想努力的拔出来，遵纪守法就好了，她一直都是个合格的公民。

傅连生听了后也没再做声，他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想认真的听着她说。

“傅先生，我知道我现在这样说可能是显得我太没有感恩的心一样。”“但是感情归感情，我不希望这里面都是一笔糊涂账。”

“傅先生，这不太合适。”

沈迟绪很是理智，无论是生活，工作，还是感情，这些她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体系，她不希望无端被扰乱或是打破。她放缓了些话，语速也放慢了些，也是希望每一个字和每一句话他都能听明白。

桌上的菜品味道很好，但他们俩谁都没有再动手。

两人之间有些沉默，除了这餐厅内放着的钢琴音乐，好似耳边还有一阵海浪声，悠悠的，仿如有鲸潮生其中。

良久，傅连生抬起眼来看了看她，又道，“是因为那个顾医生吗？”

“沈医生，是因为他吗？”

他以为今天她在他们俩之间似乎是已经做了一个选择，但现在看来好似也不是这样。听着傅连生又提起了顾淮，沈迟绪的心里是有些慌乱，但更多的还是不解和疑惑。

她无奈的笑了笑，嘴角上扬起的弧度里还噙着一抹自嘲，又回着，“难道傅先生是觉得我没有接受你的追求是因为他吗？”她不大明白他的逻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想。

他们俩都提起了顾淮，都互相对视了一眼。

沈迟绪先收回了眼来，她肯定的摇了摇头，示意不是因为这个，这样的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很敷衍，更何况他会觉得不真诚呢。

傅连生的直觉也没错，见她没有说话，他又提到，“我看的出，那个顾医生也喜欢你，他看向你的眼神充满爱意。”他直接就点出了这些话来，他以为是这样，但实在想的是有些肤浅了，怪不得她会笑。

“傅先生，这跟他没有干系。”

“你们俩都不认识，没有牵扯的必要。”

“再者，我不是那样两面三刀的人，傅先生，你想多了。”沈迟绪还是极力否认了这一论点，肯定跟他没有干系。

“我只是觉得我跟傅先生始终都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我们其实没有必要认识的。”她要谈的是关于两个人的以后，那不仅仅只是多巴胺分泌下的冲动爱情，还有柴米油盐现实的生活啊。

她只想从这实际出发，不想高谈阔论，更不想不切实际。

“傅先生，”

“说现实一点，我跟你的成长环境和思想世界都不一样，还有消费理念，生活态度，我们也都不一样。”

“豪门与灰姑娘之间的故事只是一个很虚伪的童话，拿去骗骗那些小姑娘还行，但我不是。”

“傅先生，你人很好，也很优秀，家世和人品都是上佳，更别提这么好看一副皮囊了，是个姑娘见了都会想多的。我当然也不差，也没有自贬，但我有自知之明，我们其实不合适。”

沈迟绪先给出了一堆论据，也给出了最后的结果定论，她像是在完成一篇爱情论文，她的结果就是这样，科学又精准。

“一直到今天，到现在，我更选择相信傅先生对我只是一时新鲜。”

“傅先生，其实我们没有交际这么多的必要，我在医院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待在手术室里很久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哪里还会有多余的心思来想些别的呢，那太累了。”她说的是够清楚，人也够冷静，没有说一句假话。

她原本就不想牵扯上这些事，但现在这些事却又都避免不开。

沈迟绪的意思表达的很直接，等着她说完这些话，傅连生自己喝了口酒，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海景，等了会儿他才又回了她的话，“其实沈医生说的这些话我都明白。”他也不是小孩子，哪里会不明白爱情和婚姻之间的区别呢。

“沈医生刚刚也说了，像我们这样的豪门确实不是一般的条件。”

“但这个道理也就像是相亲一般，两个人之间说的话只会是比刚刚沈医生说的更现实更物质，那样的我也听过。”那样的方式倒更像是在交换商品价值，那更直接。

“有时候可能我看见的我听见的还要比这个更**更直接，也可能更难以入耳，所以这些话对我的伤害根本不大，你也不用这么小心。”

“沈医生刚刚说我对你可能只是一时的冲动和新鲜，我知道你是对我不够信任，我能理解。”

“但其实在我见过沈医生没几面后我就已经将你的家庭背景和基本信息给了解的很清楚了。”傅连生还是跟她说了实话，至于这个背景调查他只是不希望沈迟绪会误会，他没有恶意的。

沈迟绪这下听完也还有些吃惊，但想来也是如此，他怎么可能没有这个能力去将她调查的一清二楚呢。她想笑，但也很无奈。

“所以刚刚沈医生说我不够了解你这个理由或许不够成立。”论点都不充分，那结论也不够严谨了。傅连生反驳了她的话，示意他就是在看过那层云雾遮掩下的实情后才更下定了决心，他当真不是玩笑。

这么一说了，沈迟绪一时默不作声，竟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医生，我不是想故意冒犯你，我是不希望你误会。”傅连生再多解释了一句，他是正常追求，好像也没有哪里不道德吧，更没有犯忌违法，一切都很合理的。

“我知道。”

“我没有误会。”

沈迟绪没那个要问责的意思，她家的事街坊邻居都清楚，也不是什么秘密。她一下就好似丧失了七情六欲，也没有力气再反驳，只是低头吃饭，还有这个力气而已。

傅连生示意她可以动筷来尝尝这个虾，味道真的不错，见势乘风，他也还想更进一步，“沈医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机会可以登门拜访？”他想去看看奶奶，想尽点晚辈的心意。

不过沈迟绪吃着这冷虾脑子里还很糊涂，她今天也够累的了。

“我看时间吧。”

她只是回了这么一句，只觉得现在都是一团乱麻，自己已经没力气去理头绪了。

“好。”傅连生问完，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饭桌上还显平和，海面上也起了小小的白浪，他转头去看，那海滩上还有一对情侣在拍照，分外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