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末放假,但沈迟绪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她陪着沈舟白去了书店选练习题,现在市面上出的高考习题都太多了,他也是想让她帮忙选一选,毕竟她是过来人,有经验的。
“现在的老师给我们也是出的题海战术,但我也是想找些别的题来做。”他们俩在书店也逛了许久了,沈迟绪倒也是还想来选一本词典。
“你自己复习到哪个地步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啊。”
“题海战术是要搞,但也不要全是题海啊。”她还在看些什么别的,只还听着了他的絮叨。
“这我也知道啊。”
“但题海总是不能抛弃的。”
“呵呵,”
“我看是学校给你发的卷子你都嫌少了是吧?这么上赶着?”虽然她当年高考前也这么做过,不过也是重视质量,也不是一味只要数量的。
沈迟绪的手里还拿着一本习题集,她看了看里面的题目,这是本化学题,一看见了这题目她就回想起了她高三读书的时候。
果然,高考是人这一辈子最难忘却的经历之一,哪怕是工作了之后。
“我其实做的蛮快的,姐,你都不知道现在这些同学们有多卷,那书桌上堆的书都快把人的脑袋也埋没了。”他都担心以后老师还能不能看见他们的脸了。这哪里是读书呐,明明就是搬砖,大致不差的。
“哼,”沈迟绪听了也没当回事,想着自己那个时候市面上都还没有这么多的习题集呢。
“不管怎么样,分数才是王道。”她也只认定这个,因为高考录取也只看分数啊。
她有心多话,沈舟白也再接了这茬,又说着,“诶,姐,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化学科目都换了老师了,就是之前教过你的那个李老师。”他还在给她详细描述李老师的样子,还说他谈起化学单科状元的时候也提到了沈迟绪,曾经教过的学生,人家老师可都还记得呢。
“他还在教书呢?”沈迟绪还以为他已经退休了或者是被调去了别的学校呐,没想到他还在。读书的时候这个李老师教她化学,沈迟绪坐在第二排都能看得清他的头发到底有多少,那个时候他应该也有将近五十岁了吧,都说要退休了。
“是啊,他还在。”沈舟白再点了点头,又说这李老师也知道沈迟绪就是他的姐姐,之前教过她的那些老师还有一半都留在学校里,还没走。
他还一直在给她说学校的事,但沈迟绪只是静静听着,一时没回话。越回忆起之前读书时候的事她的脑子里就越能想起某人来,她真的不想再多想了。
只是沈舟白这脑子里忽而还少了一根筋,忽然再说到了关键处,李老师不仅说起了沈迟绪,还说起了另外一个人。那个名字就快要脱口而出,但一下再反应了来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再多言了,怕沈迟绪多心,他还是咽了回去。
“姐,我们去那边看看吧。”他再转了话题,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好。”
—
这个布伦塔河玫瑰书店位处于一个美术馆旁边。
傅连生带着傅连星来转了转,也想给她挑几本书,要玩也要读书啊。
“哥,你很喜欢这个店名吗?”她看见了这个店名也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好似之前自己在家里的书房的某一本书里也看见过这个布伦塔河。
傅连星是想着便问了,傅连生也再答了话,“这书店很传统,比起其他的书店这里更纯粹。”“你多读点书吧,这里还有外文书籍。”多读些书总是没错的,家里也都喜欢读书人。
傅连生穿着一身休闲服,带着棒球帽,还戴着白色口罩,显得很是低调。他之前也是做策划的,也觉得其实类似于像书店和美术馆这类的建筑国内的风格还是跟国外有很大的不同的。
他还牵着傅连星的手,示意别乱走,万一迷路了怎么办,也是担心她会碰着什么。
“你知道文学世界里很出名的作家吗?”她只再跟她随机发起了一个随堂测验,而傅连星也转了转脑袋,又说了几个,“加缪,福楼拜,海涅,毛姆,还有好多好多。”她都不一一列举了。
傅连生听了也还算满意,至少她不是脑袋空空,人呢还是得多读书的。
他们俩在这里再转了转,也看见了墙上挂着的展示,是对罗伯-格里耶的调查。
“我最想成为的人是?”
“阿兰-罗伯—格里耶。”
“我较喜欢的颜色?”
“金黄色?浅绿色?”
“我喜欢的花?”
“蓝蝴蝶花,龙胆和其余许多。”
“你去挑你喜欢的书吧。”傅连生这下才终于是松开了她的手,示意让她自己去看看。小孩见着新鲜,也是喜欢到处瞎逛。
“他喜欢布伦塔河的玫瑰。”
这是海涅的墓铭志,他喜爱布伦塔河的玫瑰,出自《加缪手记》。
傅连生独自站在一书架前,随手也拿起了一本书来看。只是这书没那么新,但感觉很有年头,多一份陈旧便好似多了一份故事感,有些韵味。
刚刚看了看这书店内的布局,他也再想起了之前在香港时孟隐带自己去看的那个美术馆,也只是觉得这里的艺术气息是更浓厚些。但现在的很多书店都只是为了做网红经济罢了,读书是假的,打卡才是真的。
这好似才是大流,虽然他也不太理解。
沈迟绪和沈舟白再转到了一处。
“姐,你还是喜欢收集这些笔记本啊。”他其实也颇有几分不理解,不明白为什么她们都喜欢收集这些笔记本但又不写,好似就只是当摆设一样,有什么用呢。
但沈迟绪的书桌上是还有很多,不过也有一些是之前同学送的,就只是当摆设罢了,她也只是觉得好看而已,自己原来收集的也确实不少。
“现在工作更忙了,我都没多少闲空读书了。”
“但比起这些,我现在应该做的是写论文。”现在也还有论文缠身呢,一想到了这里她的头就大,是真要脱发了。
“哈哈哈,”听着她这么说,沈舟白也乐了,“姐,你虽然这么忙但我看你的头发是一根也没少啊。”她的发量依旧还是很多的。
“是遗传吗?我们俩都头发多?”
“呵呵,”
“我掉头发的时候你都看不见啊!”沈迟绪说完只还哼哼的推着他走,他们还走在楼下,还没上二楼去看看,现在也正打算上来了。
楼上的傅连生再转了两步,站在了玻璃窗前,眼睛往下压,也巧合的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愣神过后,他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书,眼神还移向了那边,就站在二楼玻璃窗前的书架前,也清楚的看见了沈迟绪。
她还穿着一身白色的薄毛衣,还散着头发,显得整个人都很温柔,虽是素雅单调,但也很难不引人注意。
傅连生眼眸一亮,眉目都放松了很多,但再见着了她身边跟着的这个男生也还有些不明白,心里还犯着嘀咕,脑子已经飘到火星上去了。而那边沈迟绪跟沈舟白还热切的在聊着,挨的也很近,肢体动作也不少,看着也不是普通朋友,他还只是站着看了许久,眼神却也逐渐暗淡,是有些落寞。
这高个子的男生看着还是少年啊,但他明明还记得沈迟绪是二十四岁,这男生看似比她年纪要小些,但也很登对。
再等了一会儿,傅连生看着他们再转去了另一边想了想也还是拿出了衣袋里的手机,随后便给林特助发了几则消息,他也只是想求证。
他点开了微信,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最后一则是保密,否则灭口,末尾还特意加了三个感叹号。
没过两分钟,林特助回话也表示明白,一定会照办的。
老板的话就是旨意。
傅连生还想的入神,连傅连星走来了自己身边喊了两声他也都还没察觉,他对身边熟悉的人警惕放的是有些松。
“哥?”
“哥!”她只再摇了摇他的手,又问他是在干嘛呢。
“哥,你没看书,你在看什么呢?”她也顺着他的眼神往下再看了看,不过也没谁嘛,也没有认识的人啊。
“呃,”
“没什么,我刚刚是在处理工作上的事。”傅连生反应了来很迅速的再收了手机,转头又看向了她,又问,“你选好书了吗?”
傅连星的手里是还抱着几本书,他拿来一看,看见了书名,也可是有的说了。
“你还小,你能看懂这本书吗?”傅连生还向她表示质疑,因为她手里的这本书是法国作家阿兰-罗伯-格里耶的著作,他是也看过。
“我有个朋友也是法国文学的爱好者。”他只是再随便翻了几页,觉得这书设计的封面倒是很好看,但他这么一说了这小孩也不让嘴,又回怼道,“嘿!说要给我买书的是你,现在说我看不懂的也是你,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啊?!”傅连星也是无语,他就喜欢怼自己,下次要回去告状了。
说完她只从他手里拿回了书,觉得他真是烦死了,哪个哥哥嘴巴这么损人呢,真是欠揍。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
“你随便看,看不懂我帮你查字典?哈哈哈。”他还真是毫不留情,也不见势收敛,就专门怼她,结果傅连星转身就给他做了个鬼脸,反正自己就要这个。
“买不买?”
“买。”
“好,就这个,我给你付账。”
傅连生领着她再下了楼,去了柜台,只是没再看见刚刚的人。
—
夜深。
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但沈迟绪却还没睡,刚刚还看完了一个纪录片,是火山挚恋。
其实她之前也已经看过了。
爱上火山注定是寂寞的,因为对方是略显无情的存在,它不会轻易的给人一个回应,但两个用生命去追逐火山爆发的科学家却是硫磺和岩浆见证过的最浪漫的爱情。
沈迟绪第一次看的时候只发现了火山的壮美和震撼,她也没有特别去记忆那场伟大的爱情,因为她一直对爱情的真理性存疑。这是关于爱的电影,但爱也会像火山一样令人困惑和充满无知,她还理解不了,而莫里斯夫妇的爱情却与这火山一样真挚又热烈。
远离人类才能爱上人类,这是她十五岁的时候对于爱情的理解,如今二十四岁,连着心中的想法也已经随着生活改变了。
沈迟绪再写了一段论文,看了这段纪录片,最后也还是不禁的拿起了手机点开了过去的动态看看,不过看的是别人的,她的朋友圈里还是干干净净的。
她是不喜欢发动态,完全的将自己的生活掩盖在了无声的流逝里。可是对方不一样,她有时候的看见也是她无聊时候的精神驱动。
但都已经是过去了,她也只是有些怀念。
房间内的窗户还没关上,她还没睡意,也忘记了,如今已经不是夏天了,所以窗外没有再送来蔷薇花香。
这已经是秋天了。
“也许在死亡中,当尘土归于尘土之际,我们永远是那无法解释的根,根上将永远生长。无论是沉着或者张狂,我们都是孤独的地狱或天堂。”
某人还在,而过去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