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海 第19章 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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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外科新收了一个病人，这个病人由徐建清和申前东主刀负责，沈迟绪和赵时宴当然也参与了手术。如今还是国庆时节，除了路上最堵也就是医院最忙了，这个时候医院里送来的病人都还很多。

沈迟绪从香港回来就在家里待了两天就又被喊回医院工作了。

今天收的这个病人是从其他医院转过来的，病情还有些严重，由两位主任医师主刀，其他医生从旁协助。这个病人还要做心脏搭桥手术，人是下午的时候急急的送来的。

这场手术持续了好半天，等着手术室的灯熄灭的时候，他们一众医生走了出来，见着窗外的天色都已经逐渐变得黯淡了，已经有些晚了。

从早到晚他们一直在忙活，这会儿才有空出来喘口气。

沈迟绪也是站的腰很酸疼，靠在墙边只歇了没五分钟，见着了徐建清换了衣裳已经走了来，她又跟了上去。

“这个病人发病很急，但还好我们手术还算成功。”

“你们俩要特别注意他的伤口变化，还有他服用了刚刚开的药会有什么反应。”

“他之前在前一个医院也开过药，你们要特别注意两边开的药有什么不同的。”

“等着这个病人病情转好了一些你们俩再过来，我会再跟你们说一些写病情报告该注意哪些重点的。”

徐建清还努力的撑着精神，还想着交代这些注意事项，毕竟带徒弟的事也还是很要紧。他这么一说着，沈迟绪和赵时宴跟在他身边也连连点头，刚做完手术，也确实还需要好好复盘一下。

“好。”

“师父辛苦了。”说完他们俩也都同时止了步，没有再继续跟着了，都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去。

夜已经逐渐变深，沈迟绪和赵时宴再梳理了一遍这例病情，只是今天不是夜班，其实也可以下班了。时间已经有些晚了，都快九点了。

忙活了大半天，他们俩都还没正经的吃顿饭。

“我今天来的时候还带了三明治，还剩了一个，给你吧。”大家都饿了，还好，还有一个。

“谢谢。”

“还是你自己吃吧，我等会儿自己就回去了。”沈迟绪只低头还在看手机，还担心奶奶或许还是在家等着自己呢。也还好，家里人已经吃过饭了，沈舟白也已经给奶奶测完血压了，数值也都还正常。

沈舟白给沈迟绪发了消息，说是还给她留了点饭，中午的时候是许梅回家做的饭，反正没有让奶奶饿着，她放心就是了。

“这么晚了，怕是打车都不好打了，我送你回去吧。”赵时宴也在收拾东西，说完再往窗外看了一眼，也实在是有些晚了。作为好同事也应该体贴一些，顺路什么的也没问题，他也老想逮着机会多和沈迟绪待一会儿，也是想制造机会呐。

“不用了。”

“大家今天都累了，你还是自己早点回去休息吧，好意心领了。”就都别为难对方了。沈迟绪迅速的收完了自己的东西，拎起帆布包最后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自己回去就行了，她也累了，只是想自己静静。

时间是有些晚了，但外面又不是没有一个人，现在也是法治社会。

她说的这般直接，赵时宴见状也不好再提，他也只是有些担心，毕竟现在真的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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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医院大门，她还感觉有些冷，外面也起了风。沈迟绪收了收衣裳，也感觉这天是越来越冷了些，夏天已经过了，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她收了白大褂在包里，想拿回去洗，但没多带一件衣裳，她就穿了两件，连外套都是薄的。医院里面的温度和外面的真的有些不同，她有些还不太适应。

只是真的入秋了，她都已经闻见桂花香了。

现在打车可能确实不大方便，沈迟绪想坐地铁回去。只是刚走出医院这边没多久，她站在路边看手机，没注意到还有辆黑色路虎车就停在不远处。

傅连生已经等了许久了。

见着人已经出了医院大门，他也立时下了车来。

“沈医生？”

他这一喊，沈迟绪也入了耳，四处转了转头，才发觉有人在身边。傅连生慢慢朝她这边走了来，还带着笑，只是也注意到了她眼神里表达的不解和疑惑。

“沈医生，”他认真的又喊了她一句，也还跟她保持了些距离，这样才显得礼貌。

他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来找她一趟了，知道她是医生，医院的工作也很忙，自己当然也不应该在工作的时候去打扰她。这样的行为不会给自己增加好感的，他很清楚。

沈迟绪关了手机，再转眼来认真的瞧了瞧自己跟前站着的这个人，只是眼前还起了风，还吹乱了她的额边碎发，也有些令她迷眼。

“呃，我好像见过你，但是我，”如今看着他这张脸，她也是能想起一些之前见过他的画面，但就是有些想不起他的名字了。又或许说，她还不知道这位先生的名字。

这也不是自己的记性不太好，只是作为医生，这每天都要看很多的病历，要记住的信息也很多，她没有一个足够精确的筛选机制，所以也当真不知道。

沈迟绪还面露疑惑，傅连生再一瞧也看了个明白，明白她是还不够认识自己。他低头微微一笑，往前多站了一步，咽了咽喉咙，口吻逐渐带上了更郑重的意味，“我叫傅连生。”

“沈医生，之前我也问过你的名字。”说完他再伸手来指了指胸口的位置，是在提示工作牌，表示自己真的问过。

他这下看向她的眼神里还带了更多的诚意，也在等她的反应，忘记了倒是没关系，他可以再诚挚的介绍一遍。

“傅连生？”

“傅？”

沈迟绪此刻一听见了傅连生这个名字心里也便犯了些嘀咕，想了想，她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人，身着灰色法兰绒双排扣西装，白色衬衫，深色领带，自是一身贵气，气质不俗。所佩戴的手表也都是名牌，她认得。

再瞅着这张皮相和骨相都融合的十分精致的脸，她心里的记忆也再渐渐的回泛了起来，好似是记起了那天的事，貌似是早晨。

沈迟绪再转头看向了路对面停着的那辆黑色路虎车，一时又想到了什么。

“傅连生？”他姓傅？

“呵呵，原来是这样。”

反应了来，她也再轻声哼了一句，没想到原来就是他啊。

“傅先生不会就是之前送我花送我锦旗的那个人吧？”这下她才恍然大悟，这就是傅氏的那个老板？还是那个那天在急诊看病的时候出口怼自己的那个？还是那个自己孩子都受伤了但他这个亲爹却一点也不着急的人？

“傅先生，是吗？”她还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沈迟绪忽而也是更有底气了些，昂着头，正眼再看向了他，还想知道他究竟是在玩什么花招，不过也真的是很无聊。

“是啊。”

“是我送的。”傅连生这下承认的也很快，那些东西确实是他让人送的，只是代表傅氏感谢她罢了。

“怎么？看沈医生这样子似乎对傅氏送的礼好像还不大满意？”他是察觉到她似乎情绪不高，可能是自己做错了，又或许是送的礼不太合适，她不喜欢。

“如果沈医生觉得有必要换的话那也可以的，我一定会做好。”除了对待工作，他也没有这样认真过。

但沈迟绪却还是直接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只是有些不明白。

“我记得之前在给您家孩子看病的时候，您似乎对我的医术充满质疑？您明明不相信我，那为什么转头又要给我送这些东西？”这是一个什么路数，她还不太清楚。

冷风吹过，沈迟绪这般问句他也听清楚了。她很疲惫，神色不太好，但眼睛还依旧保留着一份清亮。

傅连生看着她的眼睛忽然也有刻躲闪，有些心虚和尴尬，他缓缓又解释道，“那个时候确实是我的错，我应该向你道歉。”“事实证明，你是一个好医生。”

他这是诚心的，但她也不买他的账。

“我是不是一个好医生也不需要接受傅先生的肯定，我有自己的判断。”她也是说话带刺，只是觉得傅连生很莫名其妙，是不是太闲了所以没事干了。

“好吧。”傅连生听了也没生气，虽然只是才见过沈迟绪几面但也已经能多少感觉得到她确实是个很有性格的人，这嘴上的功夫也很厉害。

他客气的再笑了笑，也是想缓和缓和气氛。

“所以傅先生在这里等着就只是为了来跟我解释这一句的吗？”她可不想站在这里跟他继续纠缠，他的东西送了，他的解释也说过了，她也听过了，那就足够了。

沈迟绪的态度稍稍显得有些冷漠，也不似他这么热情。

“我刚刚在这边办事，顺道来医院拿报告，只是碰巧遇见沈医生了，所以就想来跟你解释一句。”傅连生这套话术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但他自己开车来在这里其实等了两个小时，算着她可能会是这个时间点下班，也或许会更晚。

这样的话看似严丝合缝，但沈迟绪也依旧察觉到了他话里的漏洞，因为医院里拿报告都是有时间规定的。

“拿报告？可是现在也不是拿报告的时间啊。”她回怼的够直接，是丝毫不留情面。

沈迟绪突然这么一说，傅连生也尴尬一笑，想着自己这话确实不够缜密。不过也是因为自己回来不久，还不太熟悉这里的规章制度。

“好吧，我认输。”

“沈医生也可以理解为我确实是有意等着沈医生下班的。”他有意再跟她解释了一句，只是沈迟绪的反应却很平淡，连笑容都是很勉强的。

“其实像傅先生这样想表达自己感谢的事您可以直接将东西送给医院的，也不需要送给我。”她始终还是觉得自己的水平还不足以得到这样的肯定和赞誉，她需要时刻保持警醒。

“好的。”傅连生赶忙一口答应，示意他记住了。

这个话题已经快速结束，尴尬的气氛还是未散。

“呃，”

“傅先生如果没别的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天很晚了。”她该回家了，万一回去晚了奶奶又会担心的。

“天晚了，我送沈医生吧？”他也觉得现在已经很晚了，一个人怕是不太安全。

沈迟绪说完就要走，傅连生还转身喊住了她，但也没得到一个令人欢喜的回应。

“谢谢，好意心领了，但我们好像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她只再舒了口气，离去的脚步都加快了些，想着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沈迟绪没有再回头看，傅连生还站在原地，还吹着冷风，直到看着她走远了些才又回了神来。虽然就只说了几句话，但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知道了沈医生不太喜欢郁金香和蓝百合。

他的备忘录里今天多了一条。

街边停着的车重新又启动了来，傅连生最后看了一眼这医院的大楼，没几分钟，他自己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