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海 第11章 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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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的海洲市真的是将积攒了一个月的阴雨都给泼洒了出来，上一次这样下大雨的时候还是天气预报在梅雨季播过的天气情况。

今天下了班，沈迟绪去了沈舟白的学校等他，现在放国庆假了，她也暂时可以歇几天。但沈舟白都高三了，其实也就三天左右的假期。

学校门口外已经停了不少的车，还有不少等着接学生的家长，沈迟绪打着伞就站在对面街上。抬眼望去，学校的大门口都还树着高考倒计时的显示屏。

一看到这些她也想到了过去的事，总觉得高考结束那天还在眼前。她还记得自己那年高考的时候天也一直在下雨，高考好似向来都是雨季。

车辆的鸣笛声和行人的脚步声一直绕在她的耳边，从天上掉下来的雨水也顺着这雨伞成串的就掉进了灰色地砖中。

沈迟绪挎着包已经等了半个小时，她今天下班，倒是稍稍早了些。一直等着，她的思绪渐渐的放空了来，脑子里还浮现出了好多的事。

都是往事，只是依稀还记得一些。

沈海舟失踪那天也是雨天。

那天下学，沈迟绪本还等着他来接自己的，但同学们都走了，她等了许久他都还没来，最后还是顺路回家的老师将她给带回了家。

可就是那天过后沈迟绪就再没见到过沈海舟，直至现在，这已经过去十四年了。

等到公安局的警官来沈家要沈海舟的东西那一刻沈迟绪才真的相信了沈海舟已经彻底离开了她，离开了这个家。

消失的他，还有消失的真相。

她的眼睛慢慢放低了些，一直在看掉进地砖里的雨水滴，有些入神，没注意到前头校门口的情形。

“姐？”

“阿姐？”

一双白色球鞋已经映入了她的眼中，沈舟白再多喊了两声她才回神来。

“姐。”他就站在她的跟前。

一出了校门便有同学的眼睛比他还快，说是对面那人好似是他姐，沈舟白走近来看发现确实是她，只是也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嗯？”沈迟绪是有些被吓到了，赶紧定了定神。

“姐，你不用加班吗？”沈舟白这下倒是还奇怪，她其实很少会来学校接自己回去的，毕竟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需要护送啊。

他还表示疑惑，但她只是笑。

“放假了。”

“哦。”沈舟白听懂再点了点头，沈迟绪也再问了些关于假期的事，跟她猜的差不多，高三就那么几天的假期，作业也还很多。

三天的假期可以堆出二十张卷子。

但好歹也是能歇息几天了。

“走吧，跟我去买蛋糕。”她再拿过了他手中的袋子，拍了拍他的肩，示意跟着自己走。十八岁的少年现在的个头是比她高多了，沈迟绪也是觉得好似时间无情啊，当初他还只是个跟在自己身后的顽皮小子。

沈舟白倒是还没反应来，“买蛋糕？为什么啊？”他不记得最近是有什么喜事啊。

他还露着这般狐疑的神色，沈迟绪见状也无奈的再笑了笑，又道，“忘记了吗？明天是你生日啊。”沈舟白就生在国庆节，这日子真是好记。

“哦？是吗？”他倒是没想起来，这卷子太多了，现在的脑子里全是各种理科公式和英文句子，已经没有多余的记忆位置了。

“走吧。”

“奶奶也还记得的，还说要给你烧鱼吃。”

雨还在下，一黑一蓝的两把雨伞下是两个白色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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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海洲市都笼罩在一片阴雨中。

阴沉的氛围里只有警车的闪烁灯最为显眼。

警戒线内，众人看着这具被挖出来的白骨心里也是打了个寒战。陆行陆队今天带着人出了这埋尸现场，他刚刚戴着手套已经去看过了一番，法医也已经拍了照。

天还下着雨，周围围观的吃瓜群众也是不少。这个埋尸地点是在一个老城区，只是这些年间这片区经济日渐没落，这边的管理也没那么严格了，可以说是鱼龙混杂。

“尸体死亡时间？能预估一下吗？”

“暂时还不能确定，还需要清除很多杂物，你也看见了，这里的环境并不好。”再往前走两百来步就挨着一条小河，现在这雨也下得大，这是显得更脏了些，光是将尸体完整的给收拾出来都还需要时间和人力。还别说鉴定尸体排查身份了，这哪里是第一时间就能完成的。

“陆队，还是先再排查排查吧，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尸体埋在这里？”底下的人都还在干活，陆行看了看这天色可是说这案子出的可不是时候。

明天就是国庆节了，这是上天注定的他们要加班了。

今天他们分局接到了报警电话，说是在市内南华区雁时路这边工地上挖掘出了一个尸体，堆上去看却是白骨，他们都被吓到了。下午打的电话，忙活到了晚上他们才是收队。

海洲市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也已经承接了这个案子，失踪的白骨案，都是失踪，简直是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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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风雨不断，一边却也处之安然。

傅连生和院长已经约好了时间，今天晚上就一起吃了饭。现在两人正在一个茶室里待着，却没心思管着外面的风雨，只是还有心思来品茶。

“最近这雨一直在下，想来是时间不对，总觉得这个时候好像是不适合谈工作。”他还在做茶，自己虽不太爱喝，但之前也跟傅父学了些手艺，也还是能拿上台面的。毕竟这看的也不是茶，还是人。

傅连生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对面坐着的人有刻愣神，但随后还是展出了笑容，“小傅这话伯伯就是有些不大明白了。”他随手便放下了手中的白瓷茶盏，手指头上也还留有余温。

“呵，”

“院长怎么就不懂呢？难道我父亲之前没有跟您说明白吗？”傅连生还在顾左右而言他，他也不是想反悔，只是想跟他再说清楚些。

“其实我父亲之前并没有想将这个项目交到我的手里来，毕竟我大哥还杵在那儿，他怎么也得先考虑他的。”“院长之前不是也跟我大哥谈过两次吗？”这些事实他都很清楚，只要稍稍留意一下就可以了。

话毕，他再倒了杯花茶，院长也端起了茶杯来嗅了嗅，想着果然是好茶。

但傅连生却没怎么喝。

“小傅啊，你这就说客气了，伯伯可是一直都在你父亲跟前夸你的。”

“你大哥之前确实是跟我打过两次电话，也说过这次项目合作的事，但你父亲一说是由你来负责的，我不也还是直接就拒绝了你大哥嘛？”

“伯伯知道，其实你比你大哥更靠谱。”

“所以这次的合作我自然是会尽全力帮助你的。”这个项目对于医院来说很重要，但对于他傅氏来说当然也很重要，其实就是互利的事。

院长的脑子是转的够快，虽是见着这位小傅总很年轻，但隐约间也能感受到一份低压的气场，这不是新手上村，明明是老手套路。

傅连生听了他的话也是弯了弯嘴角，想着他是很识趣嘛。

“那就希望我们这次的合作会很顺利。”他端起茶杯来再喝尽了杯中茶，只是这茶其实闻着是很香，喝起来是觉得有些涩口。

“当然会。”院长瞧着他这副神色心里是想定了也松了口气。

“其实这点投资对于我们傅氏来说也算不上是什么。”只是像类似公益事业这种他们也还是会做的，更何况这是傅父答应的，他只是照做罢了。

总比这项目如今落在了傅明铮手里的好，要不然又会被他弄的乌烟瘴气的，往后傅氏哪里还有前途呢。

“院长，您还有其他的交代吗？”

“之前我妈还跟我说过您有个女儿，现在研究生毕业了，说是还没找到一份对口的工作？”傅连生这下再特意提起了这个事，一是因为这是傅妈妈交代过的，他必须要去办，二也是想给院长一些甜头吃。

“是。”院长听了也再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也是为了这个事而烦恼啊。工作机会是有，但要找到一个哪方面条件都合适的却也不容易。

但傅氏就有这个适合的位置。

“傅氏还有份职位，如果您女儿有这个心的话我也可以让人去安排。”这也算是格外给的条件了。

傅连生这突然一转的态度还让院长觉得有些意外，最开始遇见的时候他只还觉得这人是有些冷漠，好似不太好商量。但他还是很快接受了，“那就谢谢傅总了。”

院长再拿起了茶壶来又给他倒了茶，傅连生这刻的心神也安定了不少，现在什么都谈好了，也没什么事了。

“对了，院长，我还想向你打听个人。”忽然他再记起了。

“傅总只说就是。”院长这也是显得有些开心，眉梢带喜，是和颜悦色，还期待着他的话。

傅连生也是怕自己显得太过刻意，等嘴里组好了言辞，缓了缓才问道，“贵院是不是有个叫沈迟绪的医生啊？”他还特意强调了下这个名字，那张工作牌他还刻在脑中。

“沈迟绪？”

“沈迟绪？”院长口中还念着这个名字，还在回想，还在脑中仔细搜索相关印象。只是这医院也不小，还有那么多的医生呢。

见他这副失神沉思的模样，他也再适当的补充了一句，

“就是，”

“好像是心外科的医生。”

“高高瘦瘦的，长头发，说话总带刺的那个。”这后半句是傅连生自己总结的对沈迟绪的印象，她确实是有脾气。

他这下描述的够清楚，院长也定位到了心外科的人员，这还是医院的骨干科室呢，他是还有些记忆。

“哦，哦，是她。”

“你说的应该是徐建清带的那两个徒弟吧？一个叫赵时宴，一个叫沈迟绪？”一个专家门下的弟子当然也出名了。

“是她。”

傅连生只是知道她叫沈迟绪，其他的什么他也不清楚了。

“哦，傅总也认识她？”院长反应了来也觉得还很奇怪，只是想着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轻易认识的吧，更何况他之前一直都待在国外，哪里会有什么交际呢。

“是这样，”傅连生也不想引起误会，赶紧又解释道，“之前我家孩子的手受了伤，那天去医院急诊就是这位医生给看的病。”“我只是想找个机会感谢感谢她，这也是家父特别交代过的。”他可是找了自己父亲来做挡箭牌，这只是一个感谢，也没有别的意思。

“哦，哦。”院长笑着再点了点头，没想到这种事都让她给遇见了，也是运气。

“这个沈医生吧性子有些冷，人不热络，她恐怕也不需要这样的感谢的。”院长也对她还有些印象，之前徐建清去带徒弟的时候他也去看过。

徐建清作为专家，挑人的眼光当然也是有些严格，赵时宴和沈迟绪都是他们从海洲医科大学挑来的尖子生，那是重点培养的。

但是这两人的性格那是很不相同，院长也领会过。

“她接不接受是她的事，但是傅家还是要感谢她一番，该做到位的也还是该做的。”傅连生没怎么犹豫，他是能感觉得到这位沈医生这人确实是很冷淡。

“沈医生吧，她的性格就是这样，但不得不否认她确实是很优秀，如今年纪也还小，在我们医院都很有名的。”

院长再多添了一句，表示他这是很欣赏人才，毕竟在医学这个领域内深耕也确实是很不容易的。

任何一个领域都乐于见到人才。

“是吗？”傅连生听着他这般说也起了一份好奇心。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不能三两句的就说完了。

“希望院长到时候给安排一下，也顺道可以给医院送个锦旗什么的。”毕竟是好事，怎么会不乐意接受呢。

“好的，傅总有言，我自然会去帮忙安排的。”院长当然是愿意的，这是好事啊。

他们已经谈了许久，但这外面的雨都还没停。

“这雨是实在有些大。”

离开茶室的时候，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傅连生收紧了些衣裳，但还是咳嗽了两声。

都回来这么久了，他还有些不大习惯这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