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周星言一大早就被顾周周从床上叫起来。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五点钟,周星言昏昏沉沉的起来洗漱,过程中眼睛都睁不开,冰冷的自来水洒在脸上后才稍微清醒。
顾周周坐在卧室床上,化妆师已经来了,正在给上妆,看到周星言洗漱完进来,顾周周抬头对化妆师说:“你给我化完之后给她也化一个吧,我加钱。”
化妆师刚要说话,周星言急忙摆了摆手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来。”
回家带的行李箱被一起带了过来,她打开箱子,从里面翻出一个不大的透明化妆袋。
周星言其实并不喜欢化妆,相较于化妆她更注重皮肤的保养,大学时,学院里不少女生通过化妆和衣服来改变自己,一开始,周星言并未参与其中,直到遇到了傅涔,她才慢慢做出改变。
后来工作了,公司要求女员工必须带妆,她这才不得不准备这么齐全的东西。
周星言熟练的给自己上了个简单的妆容,她平时化妆也不复杂,本就白皙的皮肤随便上点隔离就行,底妆都省了。
顾周周看着她那和平日无异的妆容满脸嫌弃:“你这也太素了,要不化个喜庆点的。”
周星言还嫌弃自己的口红抹的太红,用纸巾擦掉一点:“我又不是新娘,要这么喜庆干什么?”
准备好一切,顾周周坐在上等新郎来接,周星言在房间转来转去,想着把婚鞋藏在那个地方才不容易被找到。
期间顾母端了两碗汤圆进来:“这一大早的就开始忙活,先吃点东西吧。”
顾虑到刚化好的妆,顾周周简单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反倒是周星言,吃了一碗之后还嫌不够,又偷偷摸到厨房添了一碗。
饭量这一块儿,顾周周从来不是她的对手。
七点整的时候,新郎刘浩带着一行人浩浩汤汤走来。
许嘉清跟在他身后,穿着昨天选好的咖色西服,额前的碎发全部梳向头顶,精精神神的看起来比刘浩这个新郎还像新郎。
周星言和女方家属堵在门口,原本准备好的问题还没问出口,就被许嘉清一把红包扔过来。
十几个红包密密麻麻的落在地上,所有人蹲下身去捡,完全忘了要堵门的重任。
再反应过来时,新郎已经冲到了新娘面前。
至于婚鞋,更是被许嘉清不费吹灰之力之力找到。
接到新娘,一行人先去了男方家里坐了一会儿,这才转战酒店。
酒店定在市中心,当天除了顾周周还有另外一对新人结婚,宴会厅一左一右,酒店大门分别放了对新人的迎宾照。
顾周周被刘浩从婚车上抱下来,路过对方迎宾照时看了两眼,自恋道:“没我好看。”
周星言站在一旁,无语摇头。
婚礼宴会厅旁边有专门给新娘准备的换装休息室,顾周周在里面换了主婚纱,化妆师重新给她换个妆容,周星言在一旁看着,胸口有点闷。
酒店空气不流通,休息室里甚至连个窗户都没有,额头渗出一层细汗,周星言无奈的用手扇风,扇了几下仍没有凉下来。
周星言:“我出去透透气。”
顾周周点点头。
宴会厅外,顾周周母亲和小姨在记录随礼的人名和数额。
一张双人长桌放在宴会厅门口,上面搭着块崭新的红色棉布,顾母和小姨一左一右的坐着,面前放着一本红色的本子和圆盘,本子用来记录,盘子用来装红包,等到一盘装满之后就会有人来收走,两人分工合作,井然有序。
除此之外,顾母手边还有一些包装好的小礼盒,有人送上红包,她就会给上一个礼盒。
看到周星言出来,顾母热情地给了她一个。
礼盒里是一些糖果,周星言从里面拿出一颗巧克力,撕开放进嘴里。
甜腻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开来,夹杂着淡淡的苦味,她有些不太习惯这味道,想吐附近又没有垃圾桶,只好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这时,婚庆公司的人跑了出来,说要和顾母沟通一下流程的问题,顾母跟着进去,把所有的事情留个小姨。
顾母刚走,小姨又接了个电话,有亲戚过来,找不到位置,让她出去接一下。
小姨再一走,这地方就没人了,电话里的亲戚还在催促,小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左看右看,目光落在一边的周星言身上。
周星言瞬间明白:“我来吧!”
小姨不好意思的笑笑,腾出位置。
宾客都已来的差不多,此时没几个人登记,周星言懒散的坐在椅子上,前后摇晃,一双眼睛到处乱转。
旁边宴会厅的设备好像出了什么问题,音响一直不出声音,酒店服务员安排人送来新的,一米多高的音响从周星言身侧抬过。
抬音响的工作人员走得太急,没注意到地上的插座,一脚踢了上去,紧接着向前倒去,手上的音响也随之偏向一边。
眼看着黑色的巨物朝自己倒来,周星言下意识伸手撑住,好在音响没有完全砸下来,只是撑住这东西实在太费力。
余光中忽然闯进一抹身影,带着淡淡的绿茶香气。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给我!”
手上的重量消失,身旁投出一片阴影,周星言僵硬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注意一点。”
傅涔的声音再次响起,周星言抬头看去,他已经将音响稳稳扶住,吃力得放在工作人员手上。
工作人员向他道了声谢,抬着东西离开。
刹那间,周星言突然想起在学校第一次见到傅涔时候,那时的他也像现在一样伸手接过她手上的重物。
那是大一开学的几个月后,学校举办元旦活动,学生会负责策划宣传,各大社团负责出节目。
周星言因为要打工,没有参加任何社团,只是有一天,她回宿舍发现自己忘带钥匙了。
当时宿舍一共四个人,汪霖有事请假了,乔娜那个时候和她还不熟,她只能联系顾周周。
顾周周正好在学生会帮忙,走不开,便让周星言去大礼堂找她。
到了大礼堂,周星言才发现顾周周所言不假。
因为是演出头一天,所有表演者在大礼堂彩排,还有一些学生会的跑来跑去帮忙,基本是没人闲着。
周星言在偌大的礼堂没有找到顾周周,正要给她打电话,突然被一个女生叫住。
“那个妹妹,过来帮下忙。”
“......”周星言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指了指自己:“我吗?”
“就是你。”女生有点不耐烦:“快点!”
周星言跟了过去,跟着他们来到了道具室内。
明天有人要表演话剧,他们现在需要把布置场景要用的东西搬过去。
需要用的东西有大有小,有些人聪明,直接选择了一些小物件,轮到周星言的时候,只剩下一颗粗壮的道具树。
没办法,周星言只好硬着头皮和一个男生一起抬它。
虽然说是道具,但毕竟大,两个人抬起来还是有点吃力的,再加上道具室距礼堂较远,抬了没一会儿周星言的体力就有点跟不上了。
可偏偏一起的男生好像没发现她的情况,越走越快,周星言只好跟着她的步伐加快脚步,一个不注意,脚踩滑了。
就在周星言差点快要摔倒的时候,身旁走过来一个人扶住了她。
在周星言正庆幸自己没有因为摔个狗吃屎而丢人时,那人已经接过了她手上的假树:“这个挺重的,我来吧。”
很熟悉的声音!
手上的东西被人拿走,周星言松了口气,抬头看向身边的男生。
男生没有看她,一边抬着东西慢慢往前走,一边朝身后大喊:“你们都过来帮帮忙。”
周星言刚想跟他道谢,身边又突然出来五六个男生,硬生生把她挤到一边。
七八个男生围成一团,一人伸出一只手,轻轻松松的将这个将近三米的树抬了起来。
一行人抬着东西越走越远,周星言对这突然的变故还没反应过来,默默地看着自己空了的双手站在原地没动。
最先帮忙的男生看到她没跟上,回头喊了她一声:“愣着干嘛?跟上啊!”
周星言这才抬起头,正好撞入的他的视线,也看清了他的脸。
竟然是他!
男生的瞳孔漆黑,隐约带着些光。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颤抖了一下。
以前只听人说心跳漏了一拍,原以为只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正当自己亲身经历之后,才发现这形容写的有多么真实。
其实这不是周星言第一次见傅涔,真正的第一次是在开学前。
因为不想在老家那个地方多待,周星言提前来学校。
陌生的城市,人生地不熟,她只能靠着导航认路。
可偏偏南川这个城市,有着连导航都不认识路的城市之称。
周星言跟着导航走了近半个小时,也没找到传说中的轻轨站,最后她找了个本地人问路,才得知所谓的轻轨站在上面。
上去的话要爬将近十几分钟的楼梯。
那一瞬间,周星言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因为她的手边,有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
可是打车去学校的钱实在超出了她的预期,犹豫了一下,周星言还是拧着箱子慢慢往上爬。
爬到快一半的时候,她已经气喘吁吁,靠在栏杆上大口喘气。
八月的南川热得像一个烤炉,此时又是中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周星言热的满头大汗,脸也通红,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一颗颗滴落在地上,晕染成一朵浪漫的小花。
休息了十分钟左右,周星言又开始往上爬。
她一次性只能拧一个箱子,每次都是先把一个箱子拧上几层台阶之后,又下来拧第二个,这次也是一样。幸好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这一路上都没什么人,不用担心会出现放在下面的箱子被人拿走的情况。
周星言先把小点的箱子拧上去放好,正要回去拧大箱子时,就见台阶下方走上来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手上拧着一个白色行李箱。
箱子有点眼熟。
周星言看了一眼她原本放箱子的地方,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才意识到他手上拿的就是自己的箱子,轻声道:“那是我的。”
男生穿着白色短袖浅蓝色牛仔裤,头上还带着一个白色渔夫帽,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周星言的话,好像是没有听到她的疑惑。只是路过她时低声道:“没多少路了,我帮你拿上去。”
“???”
周星言反应过来,提着小箱子跟了上去。
虽然对方是出于好心,但周星言还是很谨慎,她的过往经历让她不再容易去相信一个人,甚至下意识的想到了最坏的情况。
她紧紧跟在男生身后,生怕对方提着她的箱子跑路,可前方的人偏偏还时不时回过头来看她一眼,生怕她跟不上似的。
他带着帽子,周星言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帽檐下被阴影遮住了的半张脸庞和嘴角淡淡的笑意。
等到好不容易上了楼梯,男生站在树荫下,放下箱子,这么长台阶这么重的箱子,他好像也累着了,周星言看到他白色短袖下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男生把箱子推到周星言身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仿佛就只是简简单单帮一个忙。
也是这一刻,周星言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堪比明星的帅气面容,嘴角温柔的消息犹如三月的春风,仿佛可以融化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周星言为她刚才的小人之心内心感到抱歉,刚想开口跟男生道谢,可对方好像有什么急事,急匆匆消失在人海中,似乎不曾出现过。
往后周星言多次回想那个画面,感觉似乎已经命中注定,她只能注视傅涔的背影。
内容提要来自于钱钟书的《围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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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