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么想?”顾月浅呛了声,张默言这跳脱式联想法着实有点厉害。
张默言扬唇挑眉道:“只是一种来自某种关系上的敏锐度。”
顾月浅想到相亲的后续,耳垂没来由一热,也没细想张默言的话,只想快点搪塞过去。
“我看这些小动物们好像都饿了,是不是快到放饭的时间了。”顾月浅捏捏耳垂说着就往仓库走,“我们用不用去帮忙抬抬宠物粮食。”
顾月浅的拘谨想逃离就差写在了脸上,张默言顺着她的话抬手看看腕表,似笑非笑应道:“行。”
张默言那句话意味之深远,何云归了然。
——
小狗黑漆漆的眼睛,扬起下巴,摇摇尾巴,跌跌撞撞朝你奔来贴贴,眨巴眨巴眼睛要吃吃,如头大的碗盆,它埋首其中,吃得津津有味。
在这里的日子,是在救赎它们,也是在救赎她。
在宠物基地工作的日子不比在咖啡店轻松,但顾月浅却乐在其中,大学四年的知识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她那空荡荡的内心也寻到了一处定所。
Puppylove公司与流浪动物保护协会合作开展动物救助工作的项目在社会上影响力也越来越大,一时间,公司失去的口碑,正在一点点回升。
网络舆论的方向开始倒向此次活动的主理人何云深。
车内
曹修山望着眼前呈上的报表,垂下眼帘,等待何云深出现。
刚清理完宠物粪便,何云深提着沉甸甸的垃圾袋朝垃圾站走去。
斜方一辆黑色宾利等候多时。
何云深懒懒一撇,迈步向前,直到汽车鸣笛,他才调转方向,朝车走去,最后立于窗前。
曹修山右手撑在车门上,他伸出食指指盖点了点车窗。
车窗下摇,曹修山才抬起眼皮,满脸慈祥地打量何云深。
“这项目办得不错啊,项目书我看了,写得不错。”曹修山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就是听说最开始是小云的主意?”
何云深直立在原地,淡然回复:“是,不过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提案,我将它完善改进了。”
曹修山轻喟一声,似以料到:“可我听说你弟弟可是熬了一夜,他毕竟也有功劳……”
“功劳?反正,也加不在他头上,不给也罢。”何云深语调闲散,却又句句不让。
曹修山明显有些恼怒,压着声音接着道:“兄弟之间,还你争我夺,现在跟长辈说话也是,目无尊长,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何云深轻嗤一声:“不装了?”
一句话曹修山怒气上头,左手一招,示意司机下车。
何云深唇角微勾,见司机下车,悠悠开口:“等一下。”
他朝司机伸出了手,包括手中那包垃圾——米田共。
以一副沉静冷漠的表情递了过去。
猛男司机:“……”
曹修山点头:“帮他丢了。”
有如外挂的司机身负重任,退离现场,而在垃圾站旁树下吃瓜的顾月浅仍在躲藏。
雇主缓缓开口:“偷听可不是好习惯呀。”
冷不丁一句吓得顾月浅一个哆嗦,顾月浅忙从怀中掏出手机,压低身子,低着脑袋,以一种偷感极重的方式将手机揣在怀里打字。
浅浅emomo:我也不想听的!!!
顾月浅真不是有意要偷听的,她也只是恰巧来处理一下粪便垃圾,只是现在场上状况,她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前有瓜主后有主挂。
谁家好人用壮汉当司机,真怕他一拳把她抡晕。
司机一走,何云深上了车,窗户一闭,什么也听不到,顾月浅刚准备开溜,何云深又一秒下了车。
他推开车门,慢条斯理地拿着一张纸巾擦净双手,随后丢入垃圾桶中离开。
顾月浅合理怀疑,他就是为了上车拿张纸巾用。
顾月浅再次蹲回了草丛之中,既然何云深已经离开,曹修山大抵是不会再停留,她准备等曹修山走远,再离开也不迟。
车门未关,谁料对方又打起了电话,只能浅听一下豪门风波了,顾月浅叹气。
耳边响起微弱的歌声。
雇主笑意未变,只是说话的声音冷了几分:“你先偷听着别被发现了,我去喝杯咖啡。”
“哦。”顾月浅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周围的花花草草。
曹修山开口讲话,应该是播出的电话被接听了。
“云归啊,这次策划案我看了,你可给公司帮了大忙。”相对于跟何云深的语气,此时曹修山的声音明显更加温和。
曹修山:“你这想法怎么想到的?”
过了几秒,曹修山似是得到肯定答案:“你小子,功劳全被你哥抢了还在这为他说话。”曹修山拍拍西服上的灰尘,接着道,“不过也别太生你哥的气,毕竟他要想管理好公司需要功绩铺路。”
听不清电话那头的声音,但顾月浅也能通过曹修山的话判断出大致内容走向。
何云深当属电视剧中反派之罪,与曹修山楼内争权,何云归可怜兮兮为他人作嫁衣。
阅读理解满分,顾月浅不自觉为自己阅读理解打上高光,光刚一打上,壮汉司机已然丢完垃圾气势汹汹地朝这边折返,顾月浅顾不得吃瓜,将头压得更低。
低头看不清外面的情况,树叶落在地上,脚踩枝丫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顾月浅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她不敢出声,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一种无形的恐惧牵动着他的神经,令她头皮发麻。
脚步声突然消失,压迫感随之而来,害怕与紧张汇集在闹钟,一瞬间,无数的惨死结局在顾月浅脑袋中刷刷闪过。
她能感觉到不远处的人已抬起了双手,悬疑天空。
顾月浅禁闭双眼准备接受审判,就听到双手拍打枝干的声音。
好奇心的驱使下、顾月浅眯起眼睛去瞧。
在离顾月浅一树之隔的树下,他正在用树干插手……
……能不能有点公德心
顾月浅她都快碎掉了,幸好,她迈着小碎步撑着地面及时转移到了树后。
见壮汉司机折返,曹修山那边已挂断电话朝他招手。
顾月浅才放下手,大喘一口气。
听到响动,壮汉朝这一瞥,顾月浅不得已再次练习起了憋气。
不过由于曹修山的召唤,壮汉没多想急急忙忙赶了回去。
壮汉到了曹修山面前却是一改凶悍,低声细语道:“看来这次只是碰巧成了事,何云深也就这点本事。”
曹修山却沉着脸,眸色阴冷:“何云深我倒是不怕,只是何云归总是笑脸迎人,他不是真单纯就是心机深,看不透才是最令人害怕的。”
壮汉不屑一笑:“一个残废有什么可害怕的,您大可放心。”
“也是。”曹修山点头,“回公司去吧。”
壮汉弯腰谦卑地伸手准备关上车门,曹修山的一只手夹着纸巾伸出了车外,略带嫌弃的声音:“擦手。”
见车离开了,顾月浅才直起身走出草丛,幸好分析还没外漏,不然简直人生哑光时刻,宫斗权谋全白看。
顾月浅抖抖身体,小腿发痒,就刚刚那一会,腿上一圈已布满了红肿的蚊子包,顾月浅蹲身朝双腿两侧搓了搓。
“你那地震啦?”温柔的声音微带调侃的语气。
“你喝咖啡喝这么久,磨咖啡去了?”顾月浅嘴角一松,有些气上心头。
一个人暗暗吃瓜,还吃的是反派漏大瓜,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他倒好,泡杯咖啡自在逍遥,留她一人默默承受。
要知道放在电视剧里,现在一个不小心被发现了,她就会直接被抹脖子嘎掉了。
“嗯。”真真诚诚大雇主,他轻声委屈道,“现在才泡好。”
谁说有钱人家里不能有咖啡机呢?贫穷限制了她的发挥。
雇主似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已经结束啦?”
顾月浅朝志愿者休息室走着:“是啊,你可错过了惊天大瓜。”
“那好吧。”雇主语气云淡风轻,应答的声音如云般轻轻地滑了过去。
顾月浅微哽:“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啊,不过,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好奇心害死猫。”雇主语气轻得像在叹气,“这种大秘密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后背莫名发凉,顾月浅浑身鸡皮疙瘩都要往外冒,她加快脚步向前。
“我可是良民。”
仍心有余悸,顾月浅思索片刻后,站停向前的脚步,神神秘秘地移到矮墙边。
她半掩嘴巴,低声细语地从耳机传去话音,小气音似在耳边说话,“曹修山和何云深在明争暗斗,表面和蔼都是假象,何云归单纯无辜被蒙在鼓里,Puppylove真权谋大戏。”
说出秘密如释重负,顾月浅耸耸肩恢复往常音量:“好啦,现在要死一起死啦。”
耳机那头沉吟片刻,雇主温和出声:“嗯……也行。”
顾月浅动动眼皮,开始有些肆无忌惮地吐槽起刚刚的所见所闻,为谈话底层的何云归打抱不平。
“你说这世道也真是人心叵测啊,就都可着何云归一个人欺负呗。”顾月浅捏紧小拳拳展示到屏幕面前,“哥哥拿他成果欺负他,舅舅还背刺他。”
何云归勾唇,语气悠悠:“这么有正义感啊,心疼他吗?”
顾月浅点点头,声调上扬:“是的,此时此刻,我真的想说,够了,我心疼他。”
何云归柔声细语,拖长着尾音:“就这么喜欢他?”
接着又小声喃喃道:“明明还没见过面呢。”
“喜欢是一种感觉嘛,觉不觉得他有一种清纯小白花的破碎美。”这还没完,顾月浅又补上一句,“就是非常非常喜欢他。”
反正赛博喜欢,省钱省力省时间,不需要去赌一个结果,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肆无忌惮地直面内心。
喜欢……是非常非常喜欢啊。
单单“喜欢”二字落入何云归耳中,他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手表又在滴滴作响,明明心跳加快过多次,却不同于生病,心动的心跳感是猛烈的轻轻痒痒,撩拨他的全身,热意从心口快速蔓延。
他蜷紧双手,以控制自己快要溢出的情绪。
顾月浅叹了口气:“好惨啊,他这么单纯可怜只能受欺负,不过我也只能为他喊喊冤了,希望他打不过就快跑吧。”
何云归勾勾嘴角,语气意味深长:
“你怎么知道,他是真单纯而不是在装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