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狂想曲 第10章 第十章

林司越回到教室的时候晚修已经开始了。

班里安安静静地在自习，物理老师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给同学答疑。

期中考试快到了，谁都想努把力把成绩提一提，最起码名次别再往下掉，家长会后回家被爸妈骂得狗血淋头。

于聪临一边写题一边瞄他，一脸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没憋住，偷偷摸摸地往他旁边凑。

林司越从抽屉里翻出早上发的物理试卷，递了个眼神给他：“干什么？”

于聪临问：“周誉怎么说？”

林司越垂眸，随手抽了支笔往卷子上写名字，说：“警告我们下次不许再逃课。”

于聪临还想再问，林司越不太想让他知道周誉没罚他们，主动转移话题道，“这事不是霍野的错，他问我要不要逃课，我没拒绝。”

拉着他逃课虽然是霍野起的头，但锅也不能全让他一个人背。毕竟如果当时他被霍野推着往墙顶上送时没有撑着手上去，而是给他一脚把人踹翻在地，也就没有那么多后续了。

当时是怎么鬼迷心窍干出这种事的，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大概就是，犹豫了那么一秒钟，就这么做了。

这还真是少见，林司越有点走神。一点也不像他。

于聪临嘴张的老大，下巴都要脱臼：“你你你你你……”

他“你”了老半天才讲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可真行。”

林司越和他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他顿了一下，又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们。”

于聪临摆手：“哎呀你是我的好同桌嘛，计较什么。”

林司越默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又听见他的好同桌说：“我们倒没什么，关键那位大佬……”

话说到一半就没声儿了，林司越一转头，看见霍野从门外进来，于聪临缩着脑袋写算式。

他看向霍野，霍野看上去很平静，回到座位上坐下后就开始找卷子写题。

班里有不少人也看见他进来了。不知是不是错觉，林司越总觉得气氛变得有些古怪，从刚刚起就一直观察他的视线多了起来，刺探似的扫来扫去。

他没有理会，低头读了一遍题，随手勾了个C上去。

铃声一响，坐立不安了一整节晚修的詹舟阳就摸过来了，回教室路上听完林司越的解释他立马就不好了。他心里把下午干的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觉得自己大概要完。

他把于聪临挤下椅子，蔫巴着脸对准林司越，阳光大男孩绿成一根韭菜。

“完了林林，”韭菜抹了把脸，偷眼瞄瞄霍野的背影，压低声音说，“我把大佬给冤枉了，还到处传他非法绑架来着……”

他一脸绝望：“我是不是要没了？”

于聪临蹲在两个座位的空隙间，插嘴道：“安心去吧，我会帮你填土的。”

“滚。”詹舟阳当即给了他一脚。

林司越这才知道还有绑架这么一回事，默了半晌，问道：“有多少人知道？”

“也没有很多，”詹舟阳扭扭捏捏比了个指甲盖大小的长度，林司越刚松了口气，就听这倒霉玩意忸怩地说：“就，差不多一个高二年级吧。”

林司越：“……”

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于聪临说：“我都叫你不要乱讲，现在知道怕了。”

詹舟阳：“我这不是担心我林林吗！再说，我本来也没想找那么多人，是有人和我说他看见过霍野把人堵在实验楼厕所里打了，我才想着叫人去的！”

于聪临只觉得这故事分外耳熟，他眼睛一瞪，扭身去看后头的人：“科长？！！”

这声不小，詹舟阳赶紧捂住他的嘴，侧着耳朵听八卦的姚科吓得浑身一抖，他偷瞟了眼霍野，手忙脚乱地否认：“滚滚滚你瞎说什么！我可没看见过！！”

于聪临扒下詹舟阳的手：“你中午在宿舍亲口说的，当我聋吗？”

姚科气急败坏：“我说我听别人说的！你少污蔑我！”

詹舟阳见他脸都急红了，连忙打圆场道：“哎，我也忘了是谁和我说的，说不定传着传着传出了岔。你俩都消停会儿，有你们什么事？我都还没说话呢。”他叹气，“林林，你快救救我。”

林司越笑笑，摇头道：“用不着，霍野没那么小气，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他就是……”他把“脑子有点问题”咽回去，想了想道，“就是脾气不太好而已。”

于聪临詹舟阳：“……”这还用得着你说？

霍野脾气不是不太好，那是非常不好。比起那些传得满天飞的暴力事件，霍野的暴躁的确是有目共睹的。

六班里有不少同学在分班前就和他同班，也都见过霍野发飙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刚上高中，同学们对他还不太了解，有几个听说过霍野的大名，偶尔会传播一下他的事迹，再加上他那张看起来就不好惹的脸，大多数同学对他都敬而远之。

那天下课有两个男生在过道里打闹，一不留神撞倒了霍野的课桌，霍野人没在教室，书从抽屉里掉了一地。两个男生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愣在原地半天不敢动。就在他们两个准备赶紧收拾起来时，霍野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看见掉了满地的书和旁边僵着的人，二话没说，阴着脸一脚踹在教室的门上，把讲台上的语文老师吓得一声尖叫。理也不理那位女老师的怒斥，掉头就走，剩下的课也不上了。

詹舟阳作为当时的目击者之一，对霍野的观感实在是好不起来。

他确实没见过霍野动手打人，可就这种性格脾气，行为又上毫无顾忌的人，想也知道不会无辜到哪里去。

詹舟阳悲伤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很快就能见到霍野动手打人的模样了。

“你要不给他道个歉？”林司越说。

“我哪儿敢啊……”詹舟阳无力地摆手，“我要是知道有人对着一群人造谣我，我都想揍他，真去道歉了，不就是送上门了吗。”

“况且，”他压低声音，“你下午没在不知道，这事儿，咱们班有些人说话挺难听的……”

课间结束，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虽然那些人可能没胆传到他跟前，”詹舟阳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你……还是帮我跟他道个歉吧，”他怂，“我也没胆。”

林司越点头，看着他起身，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谢谢。”

詹舟阳懂了，隔着于聪临给他一拳，笑了：“见外了啊你。”

“真想谢我就替我在大佬跟前多夸几句，”他唏嘘道，“减轻一下我的罪孽。”

于聪临举手：“还有我。”

林司越一笑：“行。”

**

霍野这个晚修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准确的说，自从他从洗手间带着一脸水回来，看见他们班的人把林司越围在门口的时候他的心情就不好了。

霍野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无声地嗤了一声。

几十双眼睛一齐同仇敌忾地盯着他，那些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还真是叫人怀念。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真以为他会在意吗？

林司越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把那页划破的草稿纸揉成一团。

他垂眸，轻轻碰了碰霍野的肩膀：“回宿舍吗？”

霍野的动作顿了一下，吊儿郎当似的回头，应道：“回啊。”

校道上的灯坏了两个，十来米长的小路树影绰绰，隔得远了都看不清脸。

“还在生气？”林司越说。

霍野：“你看这我像生气的样子？”

林司越诚实地回答：“像。”

“……”

霍野：“闭嘴吧你。”

他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差，但林司越就是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好，他犹豫了一下，说：“今天下午的事，詹舟阳他们……”

霍野打断他：“我知道了。”

“嗯？”

“孙易朝告诉过我了。”

林司越一愣，“哦，那个，詹舟阳让我给你道个歉。”

霍野“嗯”了一声。

林司越也沉默了，他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路也不长，两个人很快就回到了宿舍。

霍野在楼道的岔口停下了脚步，“我回去了。”

林司越点头：“拜拜。”

他一个人回了寝室。

寝室里没几个人在，看到林司越身后没有跟着人进来，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

“我就说他不会来的。”

“闹出这种事，怎么可能还会来。”

林司越微微蹙眉。

他没说什么，放下书包洗澡去了。

十点半下晚修，等他收拾干净坐到床上，已经十一点多了。

林司越照例没带作业回来，开着台灯玩手机。

詹舟阳在上铺边学习边和他发微信，林司越和他聊了两句那边就没消息了，隔了一会儿，才回复说他差点溺死在数学的海洋里。

林司越没理他，任他掉进知识的汪洋。

他想了一会儿，点开了霍野的聊天界面，发过去一个黄豆微笑。

霍野秒回：？

“我走了。”来串了半天宿的孙易朝打了个招呼，推开门出去了。

霍野应了一声，注意力重新回到手机上。

在宿舍里听他们扯了一会儿皮，霍野的糟糕的心情消散了不少，又不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也懒得再和班里那群人计较。

对面输入输了半天，才慢吞吞地爬过来一句：在干嘛？

后头又是一个微笑的表情。

霍野看着这个欠揍的表情，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一时间摸不清他想干什么，恶劣心思顿时冒头，顺手回了句：“在想你。”

对面不说话了，估计是给他恶心吐了。

霍野有种欺负小朋友胜利的快感。

隔了小半天都没动静，霍野支起桌板写作业。刚写了一题，手机就震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了眼，屏幕里干巴巴躺着一句：我也是。

霍野挑眉，哟，长进了。他作业也不写了，拿着手机就开始造孽。

霍野：敷衍。

对面的人像是断了手，两个汉字打了得有快一分钟：没有。

霍野：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霍野：可你却一点不关心我

林：我关心你。

霍野：大骗子，你根本不爱我

这回时间更久，久到霍野都以为他不会再回的时候，界面里才蹦出一句话。

林：爱的。

霍野想到他对着屏幕面无表情的模样，没忍住，笑了。

霍野：我不相信，要亲亲才能好

他看出来了，这人约莫是想跟他讲讲话逗他开心。

林：骚够了？

林：骚够了就睡吧

霍野低笑一声。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居然真tm就有点开心了。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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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