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第七拍 第3章 防火墙与棱镜

服务器机房的空气突然凝固成胶质。高铭的指尖悬在回车键上方，看着DDoS攻击的数据流化作漫天冰锥，在防火墙的虚拟界面上撞出蛛网裂痕。警报声像一把电钻刺穿耳膜，他却在此刻嗅到一丝松节油的气味——清冽的苦味混着亚麻籽油的醇厚，如同有人将整座画室塞进了通风管道。

监控屏幕雪花闪烁的瞬间，一道黑影掠过摄像头。高铭的瞳孔骤然收缩，那道侧影的轮廓与许可辰素描本上未完成的人像重叠，连衬衫袖口翘起的褶皱都分毫不差。他鬼使神差地截取攻击波的声纹样本，频谱图在屏幕上展开时，呼吸突然停滞——锯齿状的缺口竟与《月光》第七拍错位的波形完美契合。

“你在看什么？”黏糊的声线从身后传来。

高铭猛地转身，战术手电筒的光束劈开黑暗。许可辰倚在机柜旁，指尖转着沾满钴蓝色颜料的油画刀，刃口反射的冷光在他喉结上划出一道银线。松节油的气味浓得几乎具象成实体，像一张浸透药水的网裹住高铭的鼻腔。

“攻击源在美院楼顶。”高铭将平板电脑甩过去，屏幕上的红点正在钢琴教室坐标处疯狂跳动，“用《月光》当武器，挺浪漫啊？”

许可辰的睫毛在蓝光下投出栅栏状的阴影。他伸手划过频谱图，染着颜料的指甲在第七拍缺口处反复摩挲：“工程师先生，你知道声波共振能震碎防弹玻璃吗？”话音未落，机房顶灯突然炸裂，玻璃碴如暴雨倾泻。

高铭条件反射地扑倒对方，后脑撞上机柜的瞬间，怀表链勾住了许可辰的choker。皮革项圈崩开的刹那，淡粉色疤痕完整暴露在应急灯下——那根本不是伤痕，而是用特殊颜料绘制的声波纹路。

“你！”

许可辰的膝盖顶住高铭的胯骨，油画刀尖抵住他左肩的月牙疤：“这道伤，是二十年前老式服务器爆炸留下的吧？”刀锋缓缓下压，颜料混着血珠渗入棉质衬衫，“真巧，我哥设计的声纹锁……最爱吃这种陈年伤口的共振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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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米外的画室里，《破碎棱镜》的碎片正被夜风卷向四面八方。许可辰的毕业设计被导师撕成雪片，亚克力棱镜在月光下折射出病态虹光。他蹲身捡起一片锋利的残骸，指尖被割破时忽然笑起来——血珠坠落的轨迹，与高铭维护服务器时的代码流惊人相似。

速写本摊在窗台上，牛皮纸封底透出密集的凹痕。他用紫外线灯扫描，昨夜在语音房录制的呼吸频率竟被转换成摩斯密码：[你的防火墙有漏洞]。画架后的阴影中，半瓶松节油正在悄悄挥发，易燃气体裹着悬疑的甜香爬上窗帘。

当第一簇火苗窜起时，许可辰正将棱镜碎片拼成怀表形状。火光舔舐着他的侧脸，腕间的伪疤痕在高温下开始变色，显露出真正的电子纹路——那是哥哥设计的生物密钥，只有在特定温度下才会激活。

“找到你了。”高铭的嗓音混着电流杂音从燃烧的窗框外传来。他徒手掰开扭曲的铁栅栏，衬衫袖口被火舌舔出焦痕，“用火灾触发声纹锁，真是你哥的风格。”

许可辰将棱镜按进他渗血的掌心：“现在我们是共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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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器机房的冰火两重天正在撕裂时空。高铭看着监控画面里燃烧的画室，突然意识到DDoS攻击的波形发生了诡异变化——数据流不再无序冲撞，而是编织成一张声波网，将他的心跳频率与火场温度绑定。

“情感防火墙过载了。”许可辰的声音从身后贴着耳骨传来，带着蜂蜜般黏稠的笑意。他沾满血与颜料的手指划过键盘，将高铭的生理数据导入攻击程序：“猜猜看，当你的肾上腺素飙升到临界值时……”

整层楼的照明系统应声爆裂。

在绝对黑暗中，高铭的唇擦过一道温热的伤痕。松节油与血腥味在齿间炸开时，他听见自己失控的心跳化作尖锐的警报声。许可辰的呼吸频率缠绕着他的脉搏，在虚拟界面上绘制出双螺旋状的共振波。

“漏洞补上了。”许可辰咬破他的下唇，将血珠抹在服务器烫痕上，“用我的生物密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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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消防车的警笛撕裂夜空时，两人正躺在机柜废墟中对峙。高铭的衬衫浸透了灭火干粉，许可辰的choker挂在他皮带扣上晃荡。燃烧殆尽的画室方向飘来灰烬，其中一片焦纸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那是《破碎棱镜》的设计稿残页，用隐形墨水写着：[真正的光是能灼伤人的]。

高铭举起紫外线手电筒，在满地狼藉中照出成串摩斯密码。那些光斑爬上许可辰的锁骨，拼出他们初见那天的日期。而机房恢复运转的服务器屏幕上，DDoS攻击的日志早已被篡改，最后一行的备注栏闪着荧光：[防火墙升级完成，捕获不明情感数据包]。

许可辰用染血的指尖在对方胸口画圈：“工程师先生，你的心跳……现在是我的私有协议了。”

月光穿透破碎的穹顶时，两具身体投下的影子在玻璃幕墙上纠缠成一段无限循环的故障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