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多,陆长惟听到院子里许知朔和林恩乔说话的声音,醒了过来。
睁开眼,陆长惟没有立刻起床,躺在床上,懒洋洋地分辨起了两人的聊天内容。
“你是左撇子吗?”这是林恩乔耿直的发问以及彩虹屁,“但你两只手都很擅长诶!”
“以前不是。”这是许知朔的回答,声音清亮干净,相比十九岁时,成熟了许多。
“后来右手受了点伤,不想麻烦别人,就尝试用左手了。伤好以后,用左手已经用习惯了,就没有再改回来。”许知朔说。
这应该是在说入室抢劫那次受的伤。
“那你也很厉害,我小时候羡慕别人会用左手使筷子,自己也偷偷练,但练了好久都没练会,还被我爸说了一通。”林恩乔说。
“你有你擅长的地方。”许知朔说。
陆长惟冷笑一声。
两个人还互相吹捧起来了。
“要是陆哥,估计要说我从小就大脑发育不完全了。”林恩乔感慨。
小脑也未必就发育了。
陆长惟坐起来,靠在床头。
“不会的。”许知朔语气认真地否认并坚定地说,“他不会这样说的。”
听到许知朔维护自己,陆长惟心情很好地哼了声,还算许知朔良心未泯。
关了空调,陆长惟掀开被子起床。
他洗漱好下到一楼,许知朔和林恩乔已经不在院子里,正坐在餐桌边等他吃饭。
“早上好。”许知朔对陆长惟说。
“嗯。”陆长惟坐到他旁边。
四个人一起吃完饭,就出发去片场了。
为了不影响拍摄,许知朔戴了双半指手套遮住手上裹着的纱布。虽然动作上有些不太灵敏,但是只要不拍特写完全看不出。
一天的拍摄结束,可能是手套闷着伤口不透气,许知朔感觉伤口有点疼。
不过在能忍受的范围。
陆长惟换下来戏服,走到等待他的许知朔面前,瞥了眼他的右手,冷酷道:“手。”
“不疼。”许知朔说。
陆长惟不耐烦:“伸出来。”
许知朔不明所以地把右手伸向陆长惟,看起来像是要跟陆长惟礼貌地握手似的。
陆长惟一只手托住许知朔的手腕,另一只手帮他摘下来手套,整个过程都非常小心:“手套救过你的命,收工了还要戴着。”
两只手套都摘了下来后,陆长惟把手套扔给林恩乔,让她收着。
“回去换药。”陆长惟说。
这次陆长惟没有再开那辆命途多舛的电动小三轮,而是让井思源开的房车。
房车在院门口停下,许知朔率先下车。扭头看见站在隔壁门口,正在好奇地打量房车的春生,许知朔笑着跟她打了招呼。
春生立即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
等林恩乔从房车下来,春生鼓起勇气走了过来。走到半路,她突然跑回自己家,再出来的时候怀里就多了条小白狗。
小白狗不轻,她抱着走有些吃力。
一开始还能完全抱起来,走了几步后,小白狗从她怀里往下漏,后脚已经挨到了地。
林恩乔看见了,赶紧走过去。
“又是她,小双马尾。”陆长惟站在许知朔身后,看着怀里抱着狗的小女孩,“再抱一会儿,狗就能学会直立行走了。”
许知朔没忍住笑,身体倾向陆长惟。
陆长惟看了许知朔一眼,回过头发现小双马尾已经拖着狗走到他面前,使劲地仰着头看他,脑袋都快要折到后面去了。
陆长惟低头看着比他的腰高不了多少的小双马尾,在许知朔的注视下,他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看我做什么。”
感觉下一句就是再看就把你眼睛挖掉。
许知朔抿住想要上扬的嘴角。
春生回头看了眼林恩乔,抱紧小狗,怯生生地说:“哥哥,我想给你和知朔哥哥画张画。”
“哦?”陆长惟有了兴趣,蹲下来。
春生红着脸,紧张地说:“你们长得很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我想画下来。”
陆长惟笑了:“你才见过几个人。”
说完,他就感觉许知朔戳了下他的肩膀。
陆长惟说:“可以是可以,但是让我和你的知朔哥哥做模特可不免费,你得付给我们报酬。”
春生无措地看向林恩乔,窘迫地说:“可是,我……没有钱,我不画了,可不可以?”
“没跟你要钱。”陆长惟说,“你的狗今天放在我们家院子里给我们看家一晚上,我就让你画。怎么样,要不要考虑?”
春生看向小白狗,又看向林恩乔。
“你会打它吗?”春生问。
陆长惟说:“不会。”
春生松开怀里的小白狗:“我相信小乔姐姐,所以我也相信哥哥你们。”
小白狗一离开春生,立即摇着尾巴扑向陆长惟,也不知道它怎么就那么喜欢陆长惟,在几个人里,偏偏选了个看起来最不喜欢他的人。
陆长惟一只手制止住热情似火的小狗,对春生说:“白天我们有工作要忙,只有晚上有时间。你家里有大人吗?”
春生点点头:“我爷爷奶奶在。”
陆长惟说:“好,明天晚上去你家里画。”
春生顿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哥哥,我会把你们画的非常好看的。”
陆长惟“嗯”了声。
春生摸了摸小白狗的脑袋,告诉它要乖乖听话,乖乖看家,明天早上就来接它回家。
小白狗躺在地上打了个滚儿。
春生一步三回头地回到自己家里。
陆长惟带着小白狗进入院子里,小白狗竟然也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十分随遇而安。
许知朔摸了它两下,感觉下一秒,它就能摇着尾巴自己飞回家里。
“它好亲人啊。”许知朔说。
陆长惟说:“过来换药。”
许知朔又摸了把小狗脑袋才跟着陆长惟进入客厅,小狗也要跟着进来,但陆长惟不允许。
“你睡车棚。”陆长惟对蹲在客厅门口的小白狗说,“等会儿给你个纸箱子。”
小白狗趴在门框上。
许知朔被它的小眼神逗笑。
陆长惟拿出药箱放到茶几上,在许知朔停下来笑后,拆开纱布的胶带,开始消毒上药。
“闭眼。”陆长惟说。
“嗯。”许知朔扭开头。
陆长惟拿起棉签,开始碘伏消毒。
许知朔的胳膊抖了下。
陆长惟握住许知朔的四根手指尖,加快了动作:“lucy女儿的满月宴你是不是回来过。”
突如其来的问题,许知朔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没有任何心理防备:“嗯。”
反应过来,他惊讶地看向陆长惟,脱口而出的话却更加坐实了:“你怎么知道?”
陆长惟扔掉消完毒的棉签,拿出新的纱布和胶带:“何津能对着镜头报自己的银行卡号和密码,喝醉了躺在草地当蚂蚱,你对他没有沟壑的脑子竟然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许知朔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陆长惟用胶带将纱布固定住:“冯邵儿子的满月宴,你是不是也回来了。”
“嗯。”许知朔说。
陆长惟气笑了,但手上的动作还一如既往的小心:“许知朔,你挺厉害。”
许知朔垂下眼睫:“没有。”
陆长惟粘好最后一根胶带,把拿出来的东西放回医药箱:“别张着手了,跟要饭似的。”
许知朔放下手,后知后觉陆长惟已经给他换好了药和纱布:“谢谢。”
陆长惟把医药箱放回原处:“陪我跑步。”
许知朔一愣,都快忘了还有这件事。
陆长惟说:“手伤了又不影响双脚。昨天就没跑,你已经倒欠我一天了。”
一听还倒欠一天,许知朔立刻站了起来。
两人在井思源和林恩乔不理解的目光下出了门,沿着村子的主路慢跑。
许知朔抬头看了眼夜空:“今天的星星也很漂亮。”
陆长惟说:“跑步别说话。”
许知朔“哦”了声。
跑了一圈村子,许知朔连“哦”都“哦”不出声音了,而再看陆长惟,只稍微出了点汗,还只是因为热,而不是累。
最后两人也只跑了一圈,因为再多走一步,许知朔都要两眼一黑被120拉走。
“这次可以洗澡了吗?”许知朔问。
陆长惟看着他额头和鼻尖上亮晶晶的汗珠,眸光轻动:“可以。”
半个小时后,许知朔很开心地拿着睡衣去了二楼的浴室。
陆长惟坐在客厅的沙发,拿出手机登录微博,挑挑拣拣了几张昨晚上拍的照片发了出去,顺手回复了几个粉丝的评论。
看到许知朔的微博头像有了个小红点,陆长惟不再理会评论里上蹿下跳的粉丝,点进许知朔的微博主页。
是凌晨三点多发的。
【@许知朔V:星星发亮是为了让每一个人,有一天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
配图是三张星空照,看拍摄角度,应该是从二楼下去后,在一楼的院子里拍的。
陆长惟往下滑的时候,不小心点了赞。
红色的大拇指格外明显。
陆长惟往井思源的房门看了眼,当做无事发生的样子,退出了微博。
正在跟老婆视频电话的井思源突然打了个喷嚏,怎么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视频结束,看到十分钟前弹出来的通知。
井思源:“……”
他气冲冲地打开房门,一出门就看见从浴室里出来的许知朔摔进了陆长惟的怀里。
井思源:“……”
眼前一黑又一黑。
不是,平地也能摔啊?!
许知朔是故意的吧。
井思源正要上前,被陆长惟的一个眼神制止住,然后退回了房里,关上门。
陆长惟把许知朔扶稳站好,低头看向他的脚——鲨鱼拖鞋已经串到了小腿肚,看起来像是鲨鱼正在咬许知朔的脚后跟。
陆长惟轻轻笑了声。
许知朔顿时更加尴尬。
他没想到浴室门口的瓷砖是湿的,还不防滑,他一脚踩上去就呲溜打滑了。
幸好陆长惟接住了他。
但陆长惟的笑声,让本就不好意思的许知朔,慢慢红了耳朵,赶紧弯下腰去弄拖鞋。
重新穿好拖鞋,许知朔飞快地走下楼,甚至连“晚安”都忘记了说。
陆长惟听到楼下响起房间的门被打开关上的声音,嘴角的笑容这才淡了下去。
扭头看向打开一条门缝探出脑袋的井思源,陆长惟说:“你cos路易十六呢。”
井思源从房间里走出来:“你偷偷看他的微博就看了,怎么还点赞了呢。等会儿网友就该猜测你俩怎么回事了。”
陆长惟说:“手滑。”
井思源看他一眼,心想还真是张嘴就来。
陆长惟顺嘴问道:“网友猜测什么?”
他还真没关注过网上关于他和许知朔的消息,他也基本不主动搜自己相关的信息。
井思源语气平平地说:“五年前猜测你们两个人是不是闹掰了,说许知朔退出节目录制是因为你容不下他,带头搞小团体孤立他,你俩关系好都是演出来给cp粉看的。”
陆长惟听笑了:“挺有意思,这种脑子到老了都还是九成九新的。”
井思源叹了口气:“算了,等电影开始宣传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俩在同一个剧组,现在就当提前打个预防针。”
“另外有一件事。”井思源说,“唐颖儿明天生日,你记得发一条生日祝福。”
唐颖儿是他上一部电影合作的女主,因为电影还没有上映,该做的面子工作还是要做。
“你发。”陆长惟说。
“好。”井思源说。
陆长惟的账号密码他这里也有,就是为了替陆长惟发陆长惟不想发的东西。
粉丝会根据手机型号来判断哪条微博是陆长惟亲自发的,哪条微博不是。
回到房间,井思源弄了个定时微博。
第二天中午发了出来。
一发出来就上了热搜。
吃午饭时,许知朔看到了热搜,想起他之前看到过营销号说陆长惟和唐颖儿在一起。
“捧着手机能当饭吃?”陆长惟很没有礼貌地瞥了眼许知朔的手机屏幕,看到上面的内容后,说道,“那是井思源发的。”
许知朔放下手机:“嗯。”
吃了两口饭,许知朔小声问:“那你喜欢她吗?”
陆长惟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许知朔,我喜欢男的女的,你不知道?”
许知朔接触到陆长惟的目光,脸瞬间爆红。
一下午过去,许知朔都没能缓过来。
晚上吃过饭,给手上的伤换过药,陆长惟和许知朔按照约定去了春生家里,跟春生的爷爷奶奶打了招呼,说明来意。
春生听见声音从客厅里跑出来,先抱了抱自己一天一夜没见的小白狗,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两个花环分别递给陆长惟和许知朔:“这是我放学路上采的花做出来的,送给哥哥。”
许知朔那个花环是黄色和白色的小野花。
陆长惟的是蓝色的小野花。
“谢谢。”许知朔接下。
春生说:“哥哥可以戴上。”
“好。”许知朔戴上自己的花环,看向陆长惟。陆长惟不是很想戴这样花里胡哨的东西,但在许知朔和春生的注视下,他还是戴上了。
春生拿出纸跟笔,还有一盒彩铅。
“这是小乔姐姐送给我的画纸和彩铅。”春生很开心地对陆长惟和许知朔展示。
陆长惟问:“你怎么不给你小乔姐姐画。”
春生削着铅笔回答:“我已经在画啦,小乔姐姐很漂亮,要很用心用心,我要画很久的。”
削好铅笔,放好画纸,春生说:“哥哥坐在那棵树下面吧,那棵树很好看。”
许知朔和陆长惟走到开花的凌霄树下,树下有两张椅子,是春生爷爷奶奶纳凉时坐的。
春生开始认真画起来。
陆长惟没三分钟就开始觉得无聊,看向许知朔:“今天没跑步,又欠我一天。”
许知朔说:“我会还的。”
“好。”陆长惟笑了下,弯腰捡了一朵凌霄花,手指捏着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花瓣总是蹭过许知朔放在腿上的手背。
许知朔蜷了蜷手指:“痒。”
陆长惟淡淡地说:“你太敏感了。”
许知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颊发热。
陆长惟侧头看着他的脸,手上仍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花朵。
许知朔低头看着他手里的那朵花,想起中午有句没有问出口的话。也许是此刻氛围正好,许知朔问:“你喜欢薛闲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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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喜欢男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