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弯弯照九州【JF九天同人】 第16章 第 16 章

渡轮上运来了不少物资，里面居然还有一匹马，通体雪白，蹄上有一点黑色，是名贵的“乌云盖雪”。

阿天想靠近船，去看看那匹马。

但是受雇于二少爷的保镖们，以为大少爷要做出趁机逃跑的举动，紧张兮兮地拦住了阿天：

“少爷，不要靠近。”

“我为什么不能过去？”

阿天有点奇怪，松松垂落在他脖子上的手绢，没留神就被风吹着，飘到远处了。

名为养病，实则软禁。阿天连多走一步的自由都没有。

世人趋炎附势，知道谁是以后的靠山。阿天少爷，最好乖乖老死在这个连蔬菜都要依赖运送的荒岛上。

阿天眼巴巴地看着船上物资卸下来，然后船又在夕阳里缓缓离开了。

船上的白马器宇轩昂，本应该是赛马场上的明星骄子，但是现在它的缰绳被保镖略微粗暴地拽着，牵到岸上。

经过长时间的运送，白马有一点疲惫，但是仍旧很大的脾气，恢恢嘶鸣抵抗着拖拽的力道。

阿天第一眼就被白马吸引，他不太清楚这感觉是什么，只是本能向往这种自由不羁的生灵之美。

“轻一点，你把它弄疼了……”

那匹马要发狂的样子，保镖都快拽不住了。阿天见状，突然开口阻止了保镖，慢慢接近白马。

“少爷小心……”

保镖们依旧拦着阿天不让他过去，但是也快拽不住了，缰绳立马就脱手了。白马在原地抬起前蹄，高高扬起头颅，似乎下一秒就要在沙滩上奔跑起来。

“吁……吁……”

正在危险之极的时刻，一个迅疾的身影突然上前，嘴里熟练地发出赛马场骑手们的讯号，一边接近和安抚着受到惊吓的骏马。

是阿杰，他灵敏地控制住缰绳，翻身上了马背，骑着这匹有点被囚笼憋坏了的马，在金色海岸的沙滩上奔跑起来。

他的衣衫被风吹起，他的黑发颠簸起伏，他平凡的侧脸沐浴着夕阳的光辉，竟然也有几分坚毅与英朗。

这个景象，让阿天感觉熟悉地惊人。

这人的马，和阿九一样骑得好。阿九会骑马的，马爷开着港岛最大的赛马场，阿九作过马爷的手下，去看场子的次数多了，也曾有机会，习得了标准的马术。

他们在马场也见过面的，是阿天去赌马的时候，差点被发狂的马踩踏，还是阿九救了他。

好像阿九救过他好多次了，他们一次一次地碰见，阿九一次次在狼狈的境遇中把他解救出来。

眼前那个骑马而来的人，逆着光，远远的看不清表情，只让人感觉非常洒脱。

等到了近前，那一瞬间朝阿天望过来的目光，又无限悲凉。

阿天看地呆呆的，记忆中阿九的脸，慢慢与现实中这张平凡陌生的脸交叠重合。

阿州看着阿天的眼神越来越多地落在那个保镖身上，也许是不自觉的，但是阿州觉得有些恐慌，似乎什么美好，离自己而去。

其实他忘了，这美好原本也不属于他，只是他被投注的视线太温柔，产生了错觉。

众人的视线都被驯服白马的阿杰吸引了，没人注意到阿天蒙眼睛的手绢有点飘远了。

阿州悄悄离开人群，顺着风的方向，从芦苇从里捡回了那块手绢。

他捏着这块沾了些灰尘的手绢，有些羞耻的，不可告人地藏在了怀里。

这天晚上，阿州熄灭了所有的灯，坐在房间里，仰望着窗外的月亮。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心里的那块手绢，一会展开放在面前，一会又蒙在脸上，试图嗅闻上面残存的一丝丝阿天独有的药香。

味道极其淡了，阿州不舍得再展开，他学着阿天的步骤，粗糙的手指笨拙地叠一只小老鼠。

他借着朦朦胧胧的月色，叠的生疏，出来的成品也不好看，远不如阿天叠的可爱。

阿州突然泄了气，他走到衣箱旁边掀开盖子，想把那只丑丑的手帕小老鼠丢在角落里，却终究又舍不得手绢蒙尘。

他认为这是阿天馈赠给他的第一件礼物，虽然阿天不知道。

他说不出口让阿天帮他叠一只好看的，他有什么资格要求阿天做这些呢？他没有为阿天做过任何事，他还不配。

阿州想赚钱，他写了信，托阿宝管家转告大太太，想做一份工作。

等来了大太太的回信，信里却说：

【阿州，照顾少爷，就是你的工作，我作为少爷的母亲，宋家的大太太，可以给你发工钱。】

阿州默然无语，不再提出要求。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在呼喊：

不，照顾阿天，是应该的，我不要钱。我要自己做一份工作。我要赚钱，我要出人头地，我要证明自己，我不是一无是处，我不会比不上九哥……

我不想没钱给阿天买东西，我要有那样一天，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有什么好东西都买给阿天，有什么好玩意都送到阿天面前。

这是1946年的夏天，二战刚刚结束，港岛拜托了侵略者的野蛮统治，各种实业百废俱兴。

随船而来的，除了许多物资，还有一些最新的报纸。阿州喜欢读报纸，他就是在报纸上面，看到了战败国日本，所遗留的许多产业机器被拍卖的讯息。

这些机器很便宜，但是倒手就可以大赚一笔，阿州在其中敏锐地嗅到了发财的机会。

只是这种对金钱的焦虑渴求，不可避免地让他的情绪受到影响。就连阿天都意识到了，每一天的“阿九”都有些心不在焉。

少爷关心爱人，小脑瓜也不闲着，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多创造一些相处的时间，他又故技重施地想到了以往曾用过的那个办法。

那就是，给阿九讲故事，教阿九认字。

白天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于是阿天决定晚上偷偷捣鼓。阿天又开始了以前那样偷偷摸摸熬夜做皮影、画画册的日子。

阿州是个实用主义，一心想做生意发大财做人上人，哪里有兴趣有时间看小孩子皮影画册。

况且阿州是认识字的。

即使这是阿天做的，阿州表面上非常赞赏，其实有些走神，有些敷衍。他也只是不想让阿天失望。

“咚咚……蹡蹡……”

阿天一脸单纯，亮晶晶的眼睛，向阿州展示着他一周的成果：

“阿九，你看，这是白娘子的皮影……我演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