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信鸥 第22章 第二十二幕

伊诺克完成浇水任务后，拿出包里的信封投入信箱，信封里面装着爱格伯特学院的报名表，最后选择的照片是他从前拍的照片，伊诺克路过那家咖啡馆时，坐在床边的茉莉朝他招了招手。

于是伊诺克临时改变了这一天的行程，打开了咖啡馆的门，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

伊诺克打开房间的门，手中还拿着一本《从入门到精通·水魔法》。

希瑞斯侧躺在床上，光落在他雪白的脸上，细密睫毛投下一层灰黑色的阴影。

不一会儿，希瑞斯睁开了眼，灰色眼睛被光照透彻，瞳孔微微缩小，他出神地望着前方，视线渐渐聚焦到桌前看着书的伊诺克身上，窗前的阳光倾洒在伊诺克身上，些许水珠围绕在他身旁。。

希瑞斯静静地看了会儿。

“你可以离开我……”希瑞斯缓缓开口，他看着望向他的伊诺克，停止了话。

伊诺克神色疏离，面无表情地看着希瑞斯，等着他把话说完。

“我可以离开你，”希瑞斯垂下眸，光难以入侵他，他不去看伊诺克，接着道，“我们可以离开对方。”

阳光似乎变冷了不少，洒在伊诺克的身上，“我知道了。”

伊诺克一说完就转过身接着去忙自己的事。

房内太过安静，卡莉丝塔与房东太太争执的声音传了上来。

卡莉丝塔捏着颈，手心不断与那块疤相碰，这几天她不断回想着发生的一切，大脑一刻不得安宁，眉总不自觉地皱着，有什么不对，卡莉丝塔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她一直不太敢往那方面想，她本能地逃避着这一切，“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不然你为什么会突然去参加那些游行，在珍妮特失踪后，你一次都没有去过，你是不是和那些个吸血鬼是一伙的，你不在乎珍妮特吗？”

“你不觉得不想的这些太牵强了吗？”房东太太放下来裂开了个口子的烟斗。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看着从柜台后走出来的房东太太，卡莉丝塔后退了一步，心中忍不住地怀疑，她不停盯着房东太太，想看出些什么，她又害怕得知她所不想面对的结果，手死攥着衣服。

“你需要休息了，”房东太太轻握住卡莉丝塔的手，“卡莉丝塔，你不能看谁都是凶手，你不相信我吗？”

卡莉丝塔面上有一瞬流露出欲哭的神情，她着急地别开目光，卡莉丝塔再度望向房东太太：“你不在乎珍妮特吗？”

“我当然在乎。”房东太太肯定地道，这并未缓解卡莉丝塔的难过。

“你为什么不伤心呢？”卡莉丝塔无助地问着，一想到珍妮特，她的心就隐隐发痛。

房东太太上前抱住卡莉丝塔，“你已经够伤心了。”

卡莉丝塔难以控制地哭了出来，她现在害怕安慰，害怕拥抱，这会让她一次次回想起那时的景象，绝望的感受一次次上涌，“我想离开这儿。”

房东太太脸色微变，“对了，你母亲又寄来一封信。”

“我不想看。”

“那我先收着，”房东太太扶着卡莉丝塔往上走着，你好好休息，谢丽尔很担心你，还说你这几天可以不去上班。”

“别提谢丽尔。”卡莉丝塔神情不悦起来。

“好。”

……

“你在想什么？”

茉莉清亮的声音唤回了伊诺克的注意，他将视线落在面前的咖啡上，摇了摇头，打散了脑中想的希瑞斯半月前说的一些话，“没什么。”

由于这半月来多次的偶遇，伊诺克与茉莉渐渐熟悉起来了。

在还没熟悉起来前，伊诺克每次看着茉莉都绕着她走，避免与她发生接触，茉莉注意到有些躲着自己的伊诺克后，主动上前破冰，“你是叫伊诺克吗？”

伊诺克点了点头。

“还记得我吗，我是茉莉。”

伊诺克再度点了点头，在这场长达快一小时的对话中，伊诺克发现，茉莉是个话痨，而这场对话也让伊诺克不再那么害怕茉莉，他最影响深刻的是茉莉说的一段话——“我们还没有破除来自陌生人之间的隔阂和偏见，我理解，不过不要在还没有熟悉我前就过分地去想象我，我很普通，也不用害怕我。”

茉莉往红茶里放了一枚方糖，唇角留有笑意，“我想起一件事，我的身体一直不算太好，前天不是下了场雪吗，当晚我就着凉了，隔天起来我就爬起来吐了，可难受了。”

“还难受吗？”伊诺克关心地问。

茉莉愣了下，笑了起来，“这是我最想听的回答。”

她垂下的眼眸里含着泪花。

发生在昨天，所以茉莉连那时的感受都记得，她带着哭腔有些撒娇地向母亲说着她的痛苦，明明听清她话的母亲却是以上扬的语气说没听清她所说的话，要她再说一遍。

茉莉并未重复先前的话，她站在那儿有些局促地回了不知道，母亲则开始责怪是她天天待在房间的错，茉莉当时没什么感受，她坐下来等了会儿，始终没等来她想听的话。

不一会儿，父亲走过来说着埋怨的话，两个人在她面前刻意地提起她正准备升学考试的弟弟。

茉莉从卫生间里走出，坐在伊诺克面前，她看着今天多次出神的伊诺克，故意有些怨气地道：“怎么又发呆了？”

“最近在水魔法有些烦心事，”伊诺克坐直了身子，对着茉莉笑了笑，“我不知道该怎样把我心里的构想实现出来。”

“不用烦这些，说不定哪天学着学着就实现了，”茉莉满不在乎地道，“这种时刻生活中常有的。”

伊诺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又想起了希瑞斯，他询问茉莉道：“你觉得生活是什么？”

“压力，”茉莉脱口而出，笑意淡去，她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抿了下唇，“对我而言就是压力……你也到开始烦心未来的时候了啊。”

伊诺克低下头看着杯中不停破裂的泡沫，像是在自言自语：“未来会怎么生活？”

茉莉忍不住皱眉笑道，“你未来就会知道了。”

茉莉点了点浮在半空中的水珠，“你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去浇水啊？”

“还剩六天。”伊诺克语气略有些开心。

“挺好，你也快开学了是吗？”

“不知道，看过几天的考试能不能过。”想到考试，伊诺克苦闷起来，“你在咖啡馆的工作是不是也要结束了？”

“对，我马上就要离开这儿了。”茉莉兴奋地道。

“去哪？”伊诺克好奇问道。

茉莉端起茶杯喝了口，唇边难掩笑意，她抬眸看了伊诺克一眼，并不打算告诉伊诺克自己要去哪，她思考了会儿，最后想出了一个答案，“一个远离家的地方。”

“我要离开了我要离开了我要离开了。”她兴奋地拍了拍手，展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

“你不喜欢这儿吗？”熟悉的字眼又让伊诺克想起了希瑞斯。

“不是不喜欢，我是要远离影响我最深的伤害。”茉莉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彩，里面满怀着希冀，她的身上充斥着一种强势的韧性，“只有离开，这里的事就无法强烈地刺伤我。”

“离开是件好事吗？”伊诺克想起了卡莉丝塔。

“哎呀，伊诺克，你除了喜欢点头摇头外，你还特别傻你知道吗，我发现你的想法总是转不过弯，你要知道，所有人都不一样，每个人对于离开的感受都是不同的，要是那个地方让你感觉很好的话，你会想离开吗？反正我不会，我离开只是离开了一个对我而言特别难以忍受的环境，新地方也许会让我不适应，会有新的难题，但也好过这儿。”茉莉看着伊诺克纠结的神情，弹了弹他的额头，“别想太多，是否离开取决于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你想要脱离你现在的环境吗？”

伊诺克思考再三，摇了摇头。

茉莉挑了挑眉，“你这不是明白吗，你就好好过你觉得可以的日子。”

“我了解了。”

“我看你就不是了解的样子，”茉莉叹了口气，“没事，你以后会明白的，反正成长就是一遍又一遍地去理解自己已知道的事。”

两人接着聊了好一会儿，茉莉说了好一些话，等到红茶喝完，茉莉站起身，“我去收拾下东西，现在天色暗了，你早点回去，路上多注意安全。”

“你也是。”伊诺克一饮而尽杯中剩余的咖啡，苦的皱了下眉头，他拿起随身携带的包，向门外跑去，跑动时的风扬起了他的头发，伊诺克清晰地看着前方的景色。

他想要回去，不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