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水魔法现在练的怎么样了?”希瑞斯看了眼喷泉,觉得自己提出的问题不太好,毕竟现在距离伊诺克水魔法显露的时间还不到一天。
希瑞斯与伊诺克走在路上,他们先前一直没有好的时候来谈论这件事。
伊诺克回过神,并没有回答希瑞斯的问题,困扰他的是另一个问题:“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希瑞斯顺着伊诺克的话问道。
“死亡并非坏事。”
希瑞斯垂眼看向伊诺克,他知道他的血仆在困扰什么了,快半月的相处下来,他对伊诺克的思绪有了浅显的了解,他们的步伐并未停下,希瑞斯本来想说“那你要看是什么死法”,可他想了想,话中似有笑意:“你又为什么会救我呢?”
伊诺克一时回答不出来,目光愣愣的看向希瑞斯,很快垂下头去,看着相似却不同的地面,仿佛正在思考那些他答不出的“为什么”,很是有种回忆人生的得意之处,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得意的挫败。
路过一个街角时,希瑞斯看着眼前装修风格与别家店铺格外不同的咖啡馆,起了兴趣,“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伊诺克跟着希瑞斯走进咖啡馆,迎面而来的是氤氲在空气中的浓郁咖啡香味,还有一份甜香味蕴藏在其中,繁复精致的设计眼花缭乱,踏入此地如同走入了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空间。里面的人不算多,他们在靠窗的圆桌旁坐下,犹如处在现实与幻想中央。
在角落的黑发女人抬眸瞥了眼走进来的两人,接着看报纸上的内容。
精美的吊灯亮起暖光照耀着咖啡馆,心中不由生出些温暖感受来。吊灯无疑是这间咖啡馆最引人注意的地方,并不是它有多明亮精巧,而是这个时候灯还没在家家户户中流行起来,人们对它充满好奇,与之同时到来的是无尽猜想,好坏参半。
馆内装饰与灯光相映衬,整体风格颇具复古韵味,棕白格子的地板干净澄亮,墙上的装饰物繁多却不觉得杂乱,十分和谐顺眼,留白处也恰到好处,在一些交接处还画有些暖白色花纹,是为咖啡馆中的亮色,褪了沉闷。
希瑞斯环顾着四周,对于跟世界脱节了十多年的希瑞斯而言,这间咖啡馆虽然走的是复古风,但足以让他眼前一亮,多了好些让他觉得新奇的东西。
每每世界发明些什么,希瑞斯都觉得,他又能更好地享受生活了,不过他也经历了很多在摸索过程中的东西的祸害。
穿着白色翻领暗红色长裙的服务员手端着咖啡,步伐稳健,她的腰间系了条简约的白色围裙,头发被尽数盘起,面容干净,她走向他们一桌,“嗨,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吗?”
希瑞斯简单点了单后,看向圆桌中心上的花瓶,独一朵粉花,他抬眼看着垂下头的伊诺克,抬手碰了碰伊诺克遮眼的头发。
“别想了,好好休息下。”
伊诺克被惊动后,头稍后仰,看向希瑞斯,希瑞斯收回手,“把那本日记给我看一下。”
伊诺克从包中拿出笔记本递给希瑞斯,希瑞斯正准备翻看,喝完咖啡的黑发女人起身路过他们时停下了步子,她的目光停留在希瑞斯身上,“这位先生,你看起来很眼熟。”
“是吗?”希瑞斯手托起腮,眼中带有笑意缱绻地看着黑发女人,一时气氛变了,眼神一来一回中,淡淡的**气氛在空中发酵。
黑发女人的笑凝固在了脸上,有些尬笑的走向,她垂下嘴角,勉强地礼貌道:“认错人了。”
她的目光在伊诺克的金发上停留了一瞬后就走了。
希瑞斯坐直身子,毫不在意刚才的插曲。
“你认识她?”
“帕妮丝,一位寻踪术出了名的‘古怪’女巫,”希瑞斯翻开笔记本,语气淡然,又补了句,“很讨厌别人对她**。”
一杯摩卡和一块草莓蛋糕放在了伊诺克面前。
咖啡馆内宁静悠然,希瑞斯着手翻看起了笔记本,笔记本中的内容很少,有很多页只有短短一句话,希瑞斯看的过程中略过了不少页数。
日记正文的第一句话,很多事不是你做了就有结果……
(以下内容含有血腥元素,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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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了我活着的终点,我的余生都逃脱不了这种快感了。
那是在我叔叔的农场里,伴随着动物冲撞围栏时发出的吼叫声,一种更为美妙的声音响起,热腾的血液喷溅在我脸上,我将一只砍下的断臂丢给重复冲撞围栏的动物们,它们奔跑起来,不再恐惧地颤动,而是凶猛地争夺啃食起了温热的残肢。
我磨着斧头,不断切割丢弃,尸块被动物的尖牙撕扯咀嚼,我看着地上一滩血肉模糊的残余,举起了手中的头颅,看着那双睁着的眼,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这具尸体还活着。
我突然耳鸣了一阵,脑海中想起了她的惨叫声,我大喘起气来,身体却慢慢轻松了,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轻的能在天上漂浮,惨叫声慢慢演变成了一段梦幻动听的旋律。
第一号华丽曲在我身体中奏起,我像是在梦中,像是在独属于我的乐园中,我拥有了这个夜晚,天空就像书中出现的插画一样,深深的蓝色等着人沉沦。
我从未如此迷恋某一种感觉,超乎了我以往对于快乐的认知,我站在这片土地上,泥土与青草的气味环绕着我,我正在怀念深埋在我脚下的杰作,我的情绪仍高亢不止。
我完成了我第一次犯罪,我知道我无法再摆脱了,我甘愿成为为此而活的奴隶,或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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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焦急的等待中,没人发现我的杰作,我埋葬在土里的罪孽,是罪孽吗,我不确定了,能让我获得快乐的,会是罪孽吗,我并不愧疚害怕……
我天生如此。
在我的乐园里,没人比我更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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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难获得第一次犯罪时的快感了,我想更有些追求,那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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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位表兄,他想干一票绑架案,拉我入伙,我同意了,我需要钱来更好地实施我的构想,我有预感,我很快就要接近我最完美的杰作了。
死在我手中的人,他们的口袋空的可怜,他们无人在意,我救了他们,不过虐杀他们好像不能再使我感到愉悦了,为了我未来的杰作,我要开始挑选起来了。
让我感到吃惊的是,绑架远远比杀人还要困难,连着几票不成功,我开始厌烦这件事了,在我想要退出时,我表兄又拉来了一个人,我们终于干成了一票。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它们握在手中的重量,能与一个头颅相比。我租了一间房,每每听到钟敲响时我都能感受到一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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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单纯的杀人了,这件事应该更有意义与艺术些,应该像悠长的钟声一样,对,钟,要是做一个由很多具尸体组成的钟那该多美啊,我不禁幻想起了完成品的模样,是用什么缠绕呢,藤蔓还是铁链,用什么使尸身不腐呢,若是让尸体中长出花来……
我内心开始无限期待起来,开始构思各种可能,当然需要一个活人来充当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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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了我的目标,我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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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窒息而死的人,看着他们死前的挣扎的模样,我可以达到一次**,在那个时刻,我经常回忆起泥土与青草混杂着血的气味,我一直忘不了最初的愉悦。
我试着烘干尸体,结果并不算好,伴随着我脑中越来越清晰的构想,我得找出一些好的方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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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很久没有干绑架了,我表兄自从攒够钱开了一家纺织厂后,就不干了。
我深知绑架这事一人作案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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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知道如何让尸体以我想要的方式腐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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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了四个男人,将他们组成一个半圆,我还想它更大些,更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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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开的纺织厂不到几年就频临破产,为了解救他投入了所有心血的纺织厂,他决定重操旧业,他找上了我,我们决定干一票大的。
我的钟需要一个华丽的底盘,我想要秒针转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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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人再度重聚,那个人他成功绑架到了一位贵族少爷,我真佩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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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绝对能成的绑架,结果失败了,这一次有了那些巫师的插手,我们差点栽在这寻踪术的身上。
我得找一个能对付这种生物,不,所有怪物的武器,真想抓个巫师当我的分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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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兄纺织厂的事突然得到了解决,有位愚蠢的商人想购买一大批布料,他找上了我表兄。(我真想再一次放火烧了纺织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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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让秒针转动这件事上耗不少钱,本想接着在绑架这件事上获得金钱,不过我面前不就摆着一笔钱吗,我得想个办法得到那笔还没到我表兄手上的那笔钱,我得想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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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到五天,他们就要签约了,在这么着急的节骨眼上,我竟然遇到了一个人,看到她的那一刻,沸腾在血液里的兴奋感再度翻涌了起来,我知道,我找到了——钟声!
我无比想要她成为我的钟声,我太高兴了,简直是命运都在催促我快完成我的使命。
(以上内容为日记中部分内容)
……
希瑞斯大致翻阅了一下,在多片空白后,笔记本上的最后一页上写着,“告诉我你的名字。”
在笔记本翻开的第一页上,大片的空白正中偏上的位置,写着一个名字——巴伦·契布曼。
“爆炸案中涉及到的最后一个人。”希瑞斯轻声开口,抬眼正好与伊诺克对上视线。
一位发色如同红棕榈油的少年走了进来,他手上拿着今天的报纸,上面还散发出淡淡的油墨味来,少年将目光落在坐在窗边的两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