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魏国想用舍人的女儿糊弄本王,真是欺人太甚。我们柔然虽然不如魏国繁华,但是我们柔然男儿各个能征惯战。去告诉你们魏帝,若还想联姻,就用真的公主,休想糊弄本王。”
齐王元靖此刻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只得不住的说:“塔寒王爷息怒。”
宇文玥一回青山院便进了碟纸楼,他要用最短的时间,把近一年收集的柔然的和高车的消息,都在重新分析一遍,要有足够的把握才能进宫面见魏帝。
昨日下午他知道塔寒在街上见到了元淳后,就将柔然的和高车的还有东边高欢的信息都找出来,昨日他还不知道会不会用到;今日上午塔寒的出现,望着元淳的眼神让他知道,那些消息今日就要用到了。
魏帝听了元靖的汇报,气的大骂道:“黄口小儿,也敢威胁朕。”
骂完,冷静下来,也陷入了沉思,柔然有十万精兵,真是兵戎相见,大魏并没有多大的把握能赢,若在让逆贼高欢看准时机和柔然联合,那大魏则危矣。要让淳儿去柔然和亲又是不舍,毕竟宠爱了十多年的女儿,实在不愿她去和亲,或者说即使和亲,也希望淳儿能嫁给帝王或者储君,而不是一个根本没有机会坐上宝座的王爷。
魏帝左右为难,招来心腹大臣商议此事。几位心腹大臣平时经常意见相左,争论不休,今日倒是出奇的一致,与柔然联姻对国家而言是有大大的裨益,可以借用柔然的精兵讨伐逆贼高欢收复失地。
魏帝本希望心腹大臣们能讨论出一个两全之计,如今是这样的结果,心里十分不满,却不能宣之于口,毕竟大臣们分析的也没错,与柔然联姻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只是就这样牺牲女儿的幸福他又有些不甘。长叹一口气,罢了,淳儿身为公主,享受了国民的供养,为国和亲亦是她做为公主的责任。到时更丰厚的嫁妆,愿她在柔然生活的好些,也算他这个做父亲的,能为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公子,裕王来了,着急要见公子。”
一听元嵩来了,宇文玥忙从碟纸楼出来。还未走到书房,就见元嵩在房门口焦急的来回走动。
元嵩看到宇文玥,快步上前,拉着他的衣袖道:“快随我进宫,晚了,恐怕淳儿就要嫁给那个塔寒了。”
“事情怎么发展这么快?”
“先上马车,路上我在慢慢跟你说。”
上了马车,甫一坐定,元嵩就道:“塔寒以十万精兵为威胁,父皇下午招了几位大臣商议,他们都认为应该联姻,父皇也有了让淳儿去和亲的打算。刚才父皇招母妃过去,母妃回来就让我立刻出宫找你,现在恐怕也只有你,能有办法改变父皇的决定了。”
“时间太过仓促,我现在只有七成把握。”
“七成把握,也好过没有把握。临来时,母妃让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玥,定当如实相告。”
“好,母妃让我问你,是否喜欢淳儿?”
宇文玥坚定的道:“是,玥喜欢淳儿。”
“好,这个答案我就放心了,现在有了八成的把握,剩下的两成就要看淳儿在父皇心中的分量了。”
“一会儿,你去面圣,我要到母妃那里去汇报一下,淳儿也在母妃那里。”
“她怎么样?”
“她很平静,没有哭闹,还在讲笑话安慰母妃。她越这样,越让人心疼。我就这一个嫡亲的妹妹,我这个做哥哥的却没有办法护她。”说完长叹一声。
“陛下,宇文玥在殿外求见。”
“让他进来。”
“诺,宣宇文玥进殿。”
宇文玥从容不迫的进了殿,行礼道:“微臣宇文玥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今日求见所谓何事?”
“微臣是为与柔然联姻之事而来。”
“哦,有何见地?”
“微臣以为联姻之事可以拖之,让柔然着急,主动找上门来谈。”
“柔然会主动来谈?”
“微臣有九成的把握不出十日,柔然的使者会主动来谈。”
“爱卿何出此言?”
“微臣根据近一年收集的情报得出此结论,陛下请听微臣一一说来。其一,半年前柔然与高车一战,虽是柔然胜了,但却是惨胜,损失惨重,大大的伤了元气。其二,柔然连年干旱,牛羊多饿死,仅有的农耕区,也因干旱颗粒无收。凭此两点,柔然断然不会出兵骚扰我边境。陛下还可派使者前往高车,到时,柔然如热锅上的蚂蚁自会主动来谈。”
魏帝听了面露喜色,道:“好好好,爱卿真不愧是我大魏的青年才俊,未及弱冠竟有如此之智慧,真是我大魏之福啊!”
“陛下谬赞了。微臣还有一事,请陛下容禀。”
“爱卿请说。”
“微臣斗胆,请陛下赐婚。”
“爱卿才貌双全,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如此幸运?朕今日也做次月老。”
宇文玥忙跪下叩头道:“微臣思慕元淳公主已久,请陛下赐婚。”
魏帝一听,心中腹诽道:“好你几个宇文玥,跟朕也耍起了心眼,做好了套,等朕跳。”咳了几声道:“淳儿尚小,过两年在说吧。爱卿若没别的事的话,就退下吧。”
宇文玥一看,魏帝这是过河拆桥,要赶自己走,虽然没能赐婚,但起码元淳不用去和亲了,也算是成功了,便称了诺,退出殿。
宇文玥出了殿,摘下腰间的玉佩,不远处的一个小太监看到后,急忙跑回后宫禀告魏贵妃。
魏贵妃听了,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重重的赏了小太监。拉着元淳的手,笑道:“淳儿,危机解了。”
元嵩向魏贵妃汇报完,就又急忙出宫。现在正坐在宫门外的马车上,焦急的等着宇文玥回来。宫里人多眼杂,魏帝又生性多疑,很多话便不敢在宫里说。
“王爷,玥公子出来了。”
元嵩听了掀开车帘向宇文玥腰间看去,见其摘掉了腰间的玉佩,长舒了一口气,连道了两个好字。这是进宫前两人订的暗号,若成了便摘掉玉佩。
宇文玥上了马车,车夫立马驾车前往宇文府。
“宇文玥你真是厉害,怪不得我母妃最为看重你。接下来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我并没有十足把握,柔然不出兵骚扰边境,要给襄王写封信,边关加强守备。”
“好,我一会儿到了青山院便写,借用你青山院的信鸽给送去。”
宇文玥点了点头,望着元嵩也不说话。
元嵩被宇文玥盯的有些懵了,转念一想便笑着道:“来时你的回答,我如实的告诉了母妃,淳儿并不知道。母妃的意思是若成功了,你的心意自己向淳儿说;若不成功,也免得淳儿多了一样心思。”
宇文玥听了,觉得魏贵妃考虑的很全面。现在淳儿不知道也好,免得明日相见尴尬。淳儿现在对自己是怎样的心意,他还是不甚清楚,再过一段时间,了解些在向淳儿表明心意。
元嵩坐到书案前,正要提笔看了眼宇文玥又放下了手中的笔道:“与柔然接壤的是燕北,为何要元彻加强守备。”
宇文玥憋了他一眼,道:“防止高欢趁此机会出兵犯境,大魏能派人出使高车,阿那瑰就不会想到和高欢结盟吗?”
“也是,还是你思考的全面。”说完见宇文玥面露不屑,笑着道:“宇文玥我告诉你,注意一下你对本王的态度,我可是你未来的妻舅,对我态度不好的话,小心我在淳儿面前说你坏话。”
“快写吧,一会儿宫门锁了,你就进不去宫了。”
“进不了宫,你还能让我睡大街上啊?我今晚还就不回宫了,让他们准备些酒菜,今晚我要和你一醉方休。”
“不喝。”
“哎,这么抠门儿,喝你青山院几坛酒都不肯,本王可不想要这么吝啬的妹婿。”
“来人,去准备些饭菜,在搬几坛酒来,让裕王喝个够。”
“诺。”
元嵩放下笔,又检查了一遍,才将信折好塞进一个小的圆管里,将圆管交给宇文玥。
宇文玥将圆管绑在信鸽腿上,开窗将信鸽放了出去。
“两日后,襄王就可收到。”
元嵩看到了书案上摆着的泥塑娃娃,拿起来笑着道:“宇文玥,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
“放下,不许动我的东西,别用你的爪子玷污了娃娃。”
“得得得,放下还不行吗?别这么紧张,是不是淳儿送的?”说完,哈哈大笑道:“这娃娃面无表情的,还真的很像你。”
“离书案远些,在乱动东西,把你扔出青山院。”
元嵩笑着又动了一下泥塑娃娃,宇文玥走过去将泥塑娃娃拿起,收在了戴在身上的荷包里。
“好了,不逗你了。酒菜上来了,我都饿了。”
塔寒等了两天,魏帝都没有任何回复,问齐王元靖,每次都说魏帝近日政务繁忙,想必是还没时间处理。塔寒等的有些着急,临来前,哥哥阿那瑰曾嘱咐让他早日回去,还等着大魏的嫁妆渡过难关,如今正是柔然青黄不接的时候,去年的大旱,致使牛羊饿死大半,粮食颗粒无收。塔寒心里焦急万分,齐王完全当作不知道,继续带着他吃喝玩乐。齐王看着塔寒面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心想都是因为你,让本王被父皇足足骂了半个时辰,一个大男人被骂的狗血淋头、痛哭流涕这个耻辱都是因为你塔寒。
又过了两日,柔然来的几位使者商议了一下,准备和塔寒谈谈,可汗还在丁未城等着呢,这边魏帝迟迟不谈联姻的事情,真是急死人了,王爷还天天出去玩乐,莫非是乐不思蜀忘乎所以了,可汗还等着粮食下锅呢。魏帝为什么拖着,他们也明白,王爷要求娶元淳公主,魏帝自然是不愿意,谁会愿意用一个真公主和一个王爷联姻?塔寒现在也知道了娶元淳公主是不可能了,也愿意退而求其次,娶化政公主。如今要想早日促成联姻之事,早点儿带着丰厚的嫁妆回柔然,就需要好好筹谋一番。
塔寒一回驿馆,使者们就敲门进来了。塔寒也知道他们的来意,直接开门见山的道:“魏帝迟迟不见本王,本王也很着急,诸位可有什么良策?”
一位年长的使者,捻了捻胡须道:“如今我们实在不好办,只能寄希望于魏帝还是愿意联姻的,王爷不妨明日向齐王透露一下已有后悔言语上冒犯了魏帝,联姻之事恐不能成,所以准备返回柔然。若魏帝还想联姻必然会派人来谈联姻之事,就怕魏帝已无联姻的打算。”
“就怕即使同意联姻,在嫁妆上会有减少。”
塔寒听完感觉自己前几日鲁莽了,如今这局面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处理,领兵打仗他从未这样发愁过。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一位平时不爱说话的使者,此时清了清嗓子道:“小臣有一计,让魏帝依然心甘情愿的联姻,而且嫁妆不会少还有可能更多。”
“有何妙计,请说。”
“只需王爷修书一封给可汗,就说得罪了魏帝,联姻恐不成,请可汗派使者前往邺城,与高欢谈联姻之事。从驿馆飞出的信鸽,他们定会诱捕,魏帝看了信,为了防止我们柔然与高欢联盟,自然会继续联姻,嫁妆也不会少。”
“好,就按两位的计策行事。”
今日的长安十分热闹,长长的送亲队伍足足有十里,一眼望不到头。新嫁娘化政公主哭的眼睛红红的,今日一别,只有在梦里才能在见到长安、见到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