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轮明月,早已越过林梢,悬挂东天,几丝淡云欲近还远,俞显得夜空高旷皎洁,月亮又大又圆。大营内寂静无声,将士们已经休息,唯有宇文玥的帐内还透出荧荧灯火。坐在灯下看着案上今日收到的两封信,打开的第一封信是初七的,自离开长安两年多来,每个月都会收到初七的一封信。主要说了长安城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和府内的一些近况,看罢,将信点燃扔进面前的铜盆里。展开第二封信,还未看内容娟秀的字迹已经知道出自元淳之手。宇文玥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柔和了不少。
冰坨子:
展信安
又过了一个月,离你回来又近了一些。自你走后,时间变得很漫长,以前在一起时总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昨日你又入我梦中,与我一起放纸鸢,纸鸢飞的好高好高。待你回来,我们一起放一次纸鸢好不好?
长安现在已是桃红柳绿,处处鸟啼,前几日和表姐一起出游赏花,折了一枝桃花,现附上几片干花瓣与君共赏。
纸有尽,思无涯,万语千言唯愿你一切安好,等你平安归来。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元淳
宇文玥小心翼翼的拿起一片花瓣嗅了嗅,仿佛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儿,一袭粉色的衣裙,站在桃林中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
长安早已鸟语花香,遥远的燕北依然白雪皑皑,一派北国风光。楚乔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因其长期习武,身子依然轻便,还能轻松的上下马。身披狐裘斗篷,纵马飞驰,去迎从军中归来的夫君。一入冬,定北侯燕世城就病了,军中事物便都交由世子燕洵处理。
东方忌骑在马上和燕洵讨论着军中的事物,看到迎面而来的楚乔,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一阵恍惚,好似看到了年轻时的洛河。初次见到楚乔就有这种感觉,只是之前并未有太多机会去打探楚乔的消息。自燕洵主理军中事物后,他很快就赢得了燕洵的信任,几次将燕洵灌醉后旁敲侧击,并没有问出什么,只知道楚乔失忆了,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让人大为失望。但他并不准备放弃,若楚乔是洛河的女儿,那找到风云令便容易了,这也是他依然留在燕北的原因之一。东方忌对楚乔的关注引起了燕洵的怀疑,他不着声色的派人去秘密调查东方忌。
见楚乔骑马来迎自己,燕洵是又惊又喜,脸上不自觉的堆满了笑,冲来人挥手唤道:“阿楚。”驱马前迎。
“天冷,阿楚不用来迎我,你现在双身子,千万要当心,别冻着了。”
“我没事的,在府里憋了好几天了,正好出来透透气。”
夫妻二人并驾齐驱,往定北侯府奔去。楚乔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回首与东方忌目光相接,见他转了视线,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定北侯极其看重的军师,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丝对其的不喜。
甫一回府,燕洵就去见了燕世城,父子二人说了一会儿话,燕世城就咳了起来,直咳的说不了话,燕洵忙倒了杯水让他喝口水压压。白笙在屋外听见咳声,急匆匆的推门进来。
“洵儿,你先回去吧,让你父亲休息会儿,有什么话晚上在说。”
“好的,父亲母亲,孩儿先回去了。”
燕洵还未走到自己所住的小院,就看到了也往小院走的阿精,道:“阿精,你回来了。”
听到身后世子的声音,阿精转身停住脚,行礼道:“世子,阿精回来了,有要事禀告。”
“好,随我进书房。”
二人进了书房,关好门窗。阿精才将自己两个多月调查的情况一一道来。
信息太过震撼,燕洵有些不敢相信,东方忌竟然多次掉包了父亲的奏章,他想要做什么?这个消息必须告诉父亲,绝不能在留他了。
阿精说的有些口干舌燥,喝了一口水又继续说起来。“他之前是寒山盟的十二人杰之一,寒山盟的盟主叫洛河,几年前被人杀了,寒山盟的盟主死后,他便来了。阿精只能查到这些信息。”
燕洵点了点头道:“阿精辛苦了,这些事情不要在告诉第二个人。”
“世子放心,阿精对天发誓,绝不会告诉第二个人。”
“好,回去休息吧。”
阿精走后,燕洵还是想不明白东方忌为何会对阿楚感兴趣,几次三番的想将自己灌醉,好从自己口中问出阿楚的情况。在书房坐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起身出了书房。
燕洵进来时,楚乔正拿着木珠研究,自从一个月前汁湘将木珠给了她,时常拿出来看看,希望能唤起一些记忆,她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自己之前有什么样生活?木珠里藏着的小纸条更是让她不明白,为何纸条上空无一字?难道有什么特殊意义?
“阿楚,阿楚……”燕洵唤了几声,楚乔才回过神,收起了木珠。
燕洵将楚乔揽进怀里,轻声道:“我会帮阿楚找回失去的记忆的,这颗木珠很精巧,绝非出自一般木匠之手,找到做这颗木珠的人,就能知道一些线索。过几日,就让阿精去查。”
楚乔刚要说话,忽然肚子被踢了一下,“哎呦”一声。
燕洵的大手覆上楚乔隆起的腹部,关心的道: “臭孩子又踢疼你了,等他出来看我怎么教训他?”
“你若教训他,我就教训你。”
“你这有了孩子就不要夫君了,让我太伤心了。”
夫妻二人笑闹一阵,便到了用晚饭的点儿。
过了两日,定北侯燕世城的咳嗽轻了很多,午休后便让人去请东方忌过来。
东方忌刚进来,就感觉气氛不对,见燕洵也在,毕恭毕敬的行了礼。
燕世城难掩心中的气愤,大声斥道:“燕某不知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东方先生?致使你换掉燕某的奏章。”
见燕世城已经知道此事,东方忌也不在掩饰,起身笑了笑道:“侯爷对我一直很好,礼遇有加。可惜,是我看走了眼。本以为侯爷有宏图大略,在我辅佐下可成就一代霸业,登上天下共主之位。可侯爷却愚忠那个无能的魏帝,更是优柔寡断之人,实在是让我痛心。”
“你……你,你可知为了那所谓的霸业,战争不断,让百姓流离失所颠沛流离。”
“你我观点不同,没有辩下去的意义。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燕世城轻咳几声,看了看东方忌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吧。”
东方忌捋了捋胡子,狡黠一笑:“侯爷真是妇人之仁啊!忌最后还有几句话,算是你我相处一场的报答吧。魏帝早已容不得侯爷了,早晚是要对燕北动手的,想要保住燕北一定要牢牢的握住燕北的军队。”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父亲,为何要放他走?”
燕世城没有回答,摆了摆手示意让燕洵回去。
初夏时节,到处都是繁花似锦,柳绿如烟。花间蝴蝶双双,枝上鸟儿对对。踏青男女成双对,元淳看了更是想念远方的心上人,一时游玩的兴致减了大半。正欲回去,碰上了几个贵女相约去打马球,元淳本不想去,奈何元嵩一时技痒,拉着元淳一起去马球场。
魏舒烨、魏舒游和赵西风也在,几人打过招呼,赵西风便提议男女组队来场比赛,自然是得到了大家的应和。
魏舒烨偷眼看了看元淳,心中想着一定要和元淳分到一队才好。天随人愿,两人确实分到了一队,只是场上并没有太多交流。
兄妹二人玩了一天,直到傍晚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裕王府。
刚进屋,就见书案上放着一封信。元淳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看完抱着信,转了几个圈。
采薇见状,问道:公主如此高兴,“是宇文公子要回来了吗?”
“是的,七哥和冰坨子要回来了,想必他们已经动身了。他走时,我没有去送他,回来时,我一定要去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