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逐月华流照君 第4章 第 4 章

这件事情最终的结果是两位公主各自禁足一个月，我杖责五下罚俸半年，杖刑完毕后我被丢到了浣衣局，可笑我这最局外的人罚的却是最重的。我无奈的安慰安慰自己，没关系至少我还有梦想，我还有红缨呢，这下就不用像以前那样再费心思找机会去见红缨了。

我休养了两天就被掌事的徐公公安排去挑水了，此时是延庆十五年隆冬，我入宫刚一年。冬日的寒风刮得人脸生疼，我身体没有恢复好又加上吃不饱饭，导致整个人瘦骨嶙峋，在寒风中好像一吹就倒，由于力气小我每次挑水都得费上好大一番功夫，有一次还差点被绳子给拽下去，吓得红缨赶快跑过来抱住我才没使我卒年于十三岁。

红缨的日子也不好过，徐公公常常来骚扰她，还不许周围人对她好，命令所有人欺负她，把几乎所有的衣服都让她洗，借此来逼迫红缨和他对食，不过，我每次都会在徐公公骚扰红缨时过去插科打诨，这也导致徐公公越发看我不顺眼，在他又一次当众扇了红缨一巴掌，踢翻了我和红缨的饭菜时我忍不住了，当晚，我拿着几块砖就想趁黑弄死他，红缨拼命地拦住了我，她说我还年轻，一旦此事暴露出来我难逃一死，她抱着我哭的天昏地暗，我的理智渐渐地被拉了回来。

不久之后红缨就病了，病来的很猛烈，整个人烧的糊涂，发着癔症，可是我们这些宫女们根本就不能去找太医治病，病了就只能自己熬，熬不过去的就会被拉到冷宫等死，随后一卷草席带出宫。我急的找了我所能认识到的所有人，可她们都无能为力，因为我们根本接触不到太医院的人，他们于我们而言，哪怕是太医院最低下的药童也能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我们。

我没办法，只能去找徐公公，我跪在地上求他帮忙，他阴阳怪气的语调听得真让人生气，我伏低做小一遍又一遍的磕着头请求他去帮忙找他认识的太医，哪怕是从太医院拿些药来也好，但是他不同意，他趴在我的耳朵边说除非让红缨亲自来求他。我很生气，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他冷不丁的挨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就回我了一耳光，我长期没吃饱饭导致身体虚的不行，整个人都是干瘦的，他耳光打过来的时候我脑子都是嗡嗡的，一巴掌把我扇到地上好久都没起身，他随即开始疯狂的踹我，踹得生疼，我疼的在地上蜷缩着，不过他突然吃痛的捂着他的小腿，估计是我饿的突起的骨头弄疼了他，他倒是不再打我了，扭头出了门，出门时说了句什么我也听不清，我躺在地上，疼的回不过来神。

等到我回去找红缨的时候，我看见红缨的房间门口有好多小太监捧着东西正鱼贯而入，我进去时，看见徐公公正搂着红缨，见我进来，徐公公放开了红缨。此时我才注意到红缨的房间有了火盆，有了几床厚被子，床头的药碗还在冒着热气。我呆呆的站在旁边，看着徐公公指挥着小太监们布置装饰房子，走的时候还色迷迷的摸了一把红缨的手，红缨没有躲开。屋里没人时，我才回过神来慢慢的走到红缨的床前，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我艰难的说：“红缨，你，你同意他了？”

红缨抱着我小声的哭着：“望舒，我没办法，我得活下去，我得好好的熬到二十五岁才能出去，我得拼命地过下去啊。”

我们两个抱着，什么都没再说，但什么都明白。

可笑我们在天子脚下，可还是要拼了命才能活下去。我们这些下层人，连活下去都得用尽全力，而那些上层人，自出生就能拥有金银财宝，稀世药材，极尽奢华，多不公平啊！他们未必有我们聪明，却凭借着祖上庇荫整日莺歌燕舞，毫不怜惜他们财富的真正创造者，他们的一丁点怜惜就能使我们安稳度日，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毫不放过我们，所谓的天子，万民之子，享尽万民供养，却令凡宫嫔以下，医者不得入。他日，但凡我有任何机会，我定要将这天地之间改易姓名，定要诛尽那些鱼肉百姓的世家大族。这番心里话要是能被人听见，定然要笑我痴心妄想、大逆不道，可我不甘心呐！我蝼蚁之躯也想撼动大树，谁说渺小如我不能有凌天志向，我偏生要这天地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