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月用了毕生的演技做出一副悲痛万分的模样。
熊图和童伟成完全蒙了,恐惧感从尾椎骨上升至后背,脑子里砰地一声炸掉了。
见到两人恐惧惊慌的模样,陈新月低头捂住根本哭不出来的眼睛,掩饰住上翘的嘴角。
熊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疯狂编故事应对陈新月,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她: “阿月!”
他大步往电梯走,伸出手去拉她,但陈新月提前按下1楼键,熊图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闭。
“你先离开,有事我再找你。”熊图说完就抛下童伟成奔向楼梯间,边走还边打电话。
电梯里出来的人都偷偷看向修罗场,打量着剩下的男人。啧啧啧,出轨出柜男小三,这也太刺激了。
童伟成难堪得不行,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
陈新月回到熊家,没有上楼,直接坐在客厅沙发,扑倒在沙发扶手上,埋头笑个不停。
但是她这一举动惊到了熊父熊母,以及今天来送请柬的陈父陈母。
“月月,发生什么事了?”陈母坐到女儿身边。
陈新月也不回答,头埋在手臂中,肩膀一抽一抽地,吸气声急促明显。
众人面面相觑,陈新月向来是个体贴人的性格,即使打碎牙也往肚子里吞,他们从没见过她这幅模样。
陈父陈母在场,熊父熊母比平日客气不少,也连忙追问关心陈新月到底怎么了。
陈新月摇着头,什么也不说。这样一来,四人更迷惑,也更好奇了。
熊父:“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负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我们才好解决啊。”
“哭什么哭,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毕竟有外人在场,陈父还是要装着关心女儿,他声音粗犷,语气急促,倒真有几分不善言辞但爱女儿的严父形象。
陈新月死活不说话,肩膀不断抖动,发出剧烈抽泣的声音,把四人的好奇心全都吊起来了。
“我、我...”陈新月哽咽两声,没说完就又埋着头开始抽泣。
“你什么你,倒是说啊!”
四人着急得不行,其中对陈新月的担心并无多少,更主要的是对令她哭泣不止的事情的好奇。
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陈新月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我、要、离、婚!”
她的话如同在客厅里投下一颗地雷,炸得两家父母外焦里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半天,他们才回过神来。
“什么?!”
“发生了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要离婚?”
四个人七嘴八舌地问陈新月,但是她又埋着头止不住地哭泣,没做任何回答。
“你急死我了!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啊!”陈母继续追问。陈父精明的小眼睛转向熊家父母,“是不是熊图欺负你了?你告诉爸爸,如果真的是熊图欺负你了,我一定不饶他!”
“亲家公,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话题扯到熊图身上,熊母立即袒护她儿子,“我儿子对新月从来都是温柔体贴,任何事都帮着她说话,在呢么可能是他欺负了新月。”
“熊图上班去了,这个点应该在公司,应该不太可能是他欺负新月。”熊父一通分析,试图撇清他儿子的嫌疑,“新月是从外面回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啊!”熊父惊讶一声,故作低声凑向熊母,但音量却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新月膝盖上是不是破了。”
“哎呀,真的是!”熊母立刻明白丈夫的意思,一改护犊子的凶恶神态,声音温和下来,“你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负了,你说出来,我们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公婆,知道你一个女人遇上事情肯定是无能为力的。”
熊父意有所指:“快要过节了,最近的治安也是不太好。”
陈母张了张嘴,话临到喉头又转头看向陈父,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放屁!”陈父冷哼一声,倒不是为了陈新月,而是为了自己的颜面反驳,“现在是什么年代,又不是以前老家的村子里,更何况大白天的,有什么治安问题!”
陈、熊两家的父母直接吵了起来,一个个面红耳赤。没人注意到沙发上的人早就止住了颤抖,从手臂中抬起头,冷眼看着他们。
狗咬狗,一嘴毛。
真是一出好戏。
咔哒。
四人争吵的声音掩盖了大门打开的声音。陈新月埋头,再次发出抽泣声。
熊母道:“绝对不可能是我儿子!”
为了给儿子攒钱买房,陈父斩钉截铁说道:“我的女儿我了解,能让新月这么哭的,除了熊图没有其他人了!”
熊图浑身打了个激灵,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客厅。四个人的目光都直直地朝他盯去,他虎躯一震,迅速做出反应道:“都是我不好,跟新月争执了几句,惹她生气了。”
“就是几句争执。”熊母松了一口气,数落道:“哪家夫妻不拌几句嘴,新月你大度一点,谈什么离婚啊!”
熊图睁大眼看向扑在沙发扶手上的陈新月。
她想离婚正如了他的意,但是绝不能是现在,他连正常离婚分一半财产出去都不愿意,更何况现在被发现自己出轨同性情人。他是过错方,到时候打官司他占不到好处。
熊图很快又恢复神色,走到陈新月身边,握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别生气了好不好,你家堂弟不是要结婚。最近工作是很忙,但时间挤一挤总是有的,到时候我都陪你去不就是了。”
“还是工作要紧。”熊母神色不愉,瞪了陈新月一眼,“新月你也是,别太任性——”
熊父倒是一反常态没有帮腔,甚至拉住熊母,若有所思地盯着儿子。
陈新月抖开熊图的手,擦了擦眼睛坐起来。
陈父适时训斥道:“熊图,都怪你惹了新月生气。”
“爸说的对,都怪我。”熊图顺水推舟:“我一定陪她去参加婚礼,到时候给堂弟包个大红包。”
既然堂弟有,那亲弟弟自然也少不了。熊图知道怎么顺老丈人的毛,道:“旭日不是最近看上辆车吗,就顺道买了让他开着回去呗。”
那上次陈新月给的钱和他们要出的一部分钱就能留下来了,陈父很满意这个结果,但面上还是故作严肃地训了熊图两句。
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
没人在乎陈新月究竟受了什么委屈,为什么要离婚,也没人觉得她真的能离婚。
陈新月深吸一口气,收起眼底的冷意,声音透着心灰意冷:“我说了要离婚,就是要离婚!”
“这些年你都在骗我,要不是我看到——”
话没说完,熊图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知道这些年忙冷落了你,但我们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不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吧。”
熊图一直盯陈新月,见她神色松动,趁热打铁道:“以后我一定多花时间陪你,不让你误会,免得爸妈们担心。我们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再让父母担心也太不孝顺了。”
以前的陈新月哪怕是真的发现他出轨,听了他这一番话也会认为是自己误会了,但是现在的陈新月听到的每个字都刺耳的真相。表面上熊图是在道歉劝她,但实际上他是知道陈新月的弱点是在乎家庭,每一句话都是用家庭来拿捏她。
陈新月低头掩饰眼中的冷漠,尽管嫌弃,但在熊图握住她手的时候没有挣脱开。
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她得表现出原谅他的样子,但她还是故意提起下午的事:“我看到——”
熊图肾上腺素飙升,神经紧绷到极点,“我当时是和仓库主管一起去和合作方谈运输,但是他们先走了,以后一定注意分寸。工作上的事情,我不想让你操心。咱们的事情,也不该让父母们操心。””
“熊图这话说的对,你能看到什么?还不是误会。”陈父得到熊图要给陈旭日买车的承诺,反倒帮着他来指责女儿。
他大概猜到也许是熊图在外面和人暧昧被陈新月看到了,但是他也是个男人,他懂,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反而觉得为这点事就闹离婚的女儿不识大体。
他训斥道:“熊图都认错了,你还要他怎么样?真的离婚了,把这个家闹散了你才开心?”
陈新月低眉顺眼,什么都没说。
眼中敛去光芒,这可是他阻止她说出来的,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可怪不了她。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陈母熟练地充当和事佬,“两个孩子都孝顺,都是好孩子,既然是误会,过了就算了。”
“晚上让阿姨不要做饭,咱们一家人出去吃。”熊图提议,其他人都点头赞同。
这件事就当是翻篇了。
躲在厨房里保姆等人都出门了才出来收拾东西,雇主的事情她是没有资格说什么,但也不影响她私下感慨这一家人的偏心。
“有钱还把日子过得这么惨。”她啧啧嘴,收拾陈新月坐过的沙发,“不知道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