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鸢相报何时了 第46章 尾声

倚梅馆开张的那日，直接惊动了整个上京。

上京城中人人都在传曾经的万红楼换了东家，这东家背后势力很大。

不仅在开张那日请动了晋王殿下，就连那还了俗满身罪孽的佛子也常住在此，更有甚至，如今声望颇高的瑞王殿下也亲自登门。

一时之间，整个倚梅馆门庭若市，开张即爆。

用沈鸢的理解，这就是营销的作用。

谢芸音看着楼下高朋满座，座无虚席的样子，问道：“瑞王晋王都来了，你不怕他们打起来？”

沈鸢不甚在意的耸耸肩：“反正总归是要打的，也不差现在这一下。”

瑞王最近动作颇多，据谢芸音从谢将军处听来的消息，瑞王偷偷从西北调动了两万人马，此刻就驻扎在上京城外。

怪不得最近瑞王没有对他们有所动作，原来是早就等不及了，准备兵临城下了。

前厅有秦姨看着，倒是出不得什么大问题，整个舞台精美绝伦。

不像之前的姑娘只跳些搔首弄姿的舞蹈，弹一些郎情妾意的曲子，这一次少女一代的四位姑娘各有风格，平分秋色，把一出舞台演绎的荡气回肠。

柳如是腰肢灵活，一边弹琵琶一边跳着舞，秋水扎着双髻古灵精怪的击着鼓，鼓声阵阵，像是千军万马疾驰而过，惊月这些日子在谢灵的指导下剑术也是突飞猛进，再配上银朱婉转的歌声，这样新奇吸睛的搭配，直接将场下的观众牢牢吸引住。

沈鸢一早便安排了人在下面混作观众。

一曲结束，有人在人群中高呼。

“柳如是姑娘真真是人间少有的仙女！”

有人见他厚此薄彼，立刻提出不同看法：“依我看后面击鼓的秋水姑娘才真真叫灵巧可爱，叫人侧目呢！”

“哎……兄台这话不对，你看那银朱姑娘，不仅人长的美若天仙，而且歌喉宛若黄鹂鸟一般，让人觉得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终于有观众是姑娘家，开始小声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依我看，这惊月姑娘才是比少年将军还要更加英姿飒爽！”

众人意见不一，纷纷为自己喜欢的那位姑娘据理力争。

“就该让柳姑娘一人独占台前！”

“非也非也！下一曲该让惊月姑娘多舞一段剑！”

“不行，银朱姑娘！”

“我看还是让秋水姑娘独自表演！”

……

看着台下吵得不可开交的样子，谢芸音站在楼上担忧道：“你这还不叫人去处理？等下别叫他们吵的将你的台子给砸了！”

沈鸢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不急，再叫他们吵一会儿。”

“你真不管啊？你看你看！那王公子都要上手去抓李公子的脸了！”

眼看气氛炒的差不多了，沈鸢抬抬手示意秦姨，秦姨立刻心领神会迈步走到台前。

“各位！”

秦姨的声线一出，众人安静了一瞬。

有目中无人的直接喊道：“秦妈妈，你就说是不是该让柳姑娘一人表演。”

旁人不服：“凭什么啊！”

“就是就是！”

“我不同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风格，秦姨满意的笑道：“诸位都是有头有脸的姑娘们呢，也是各有千秋，我呢只是个掌柜，劳烦诸位称呼一声掌柜的诸位也都知道，我现在是替人打工，算不得什么能做决定的人，我们背后的东家说了，四位姑娘都招人喜欢，一时之间也不好决定下一曲谁的表演部分多一些，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决定投票。”

“投票？”

“什么叫做投票？”

“是啊，没听说过。”

“管他什么，我是一定要投秋水姑娘的。”

“那我投银朱姑娘！”

“……”

众人纷纷不让步，眼看又要吵起来。

秦姨手展开再次叫停：“诸位稍安勿躁！只用嘴上投票，那肯定是不公平的，这样既然大家都心有所属，我们就以一贯钱为一票，喜欢哪位姑娘，咱们就投哪位姑娘的牌子上，上不封顶，我们会安排人记录，最终下一曲表演的长短就由本次投票金额的结果决定。”

这话一出，众人满满不屑：“才一贯钱，我投五十两给柳姑娘。”

确实，目前来的观众，都是上京贵族，对他们来说，一贯钱就像是手中漏点沙一样不值一提。

沈鸢勾唇轻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维护秋水姑娘的人不同意了：“那我投一百两给秋水姑娘。”

更有姑娘家颤巍巍的举手：“我也能投吗？我想投惊姑娘！”

秦姨微微笑道：“当然可以！只要是想投，谁都可以，诸位这边投票的房间排队为自己喜欢的人投票吧，结果会在晚间公布”

底下立刻乱作一团，众人的热情高涨，沈鸢心定下来，看来这第一炮，她打红了！

谢芸音震惊的看着下面投票家人群穿梭踏破门槛的样子，佩服道：“还能这么玩儿？真是厉害。”

前厅的事忙的差不多了，沈鸢转头四周去找江霍月的踪影。

奇怪，谢灵江渡他们都被安排去了雅间，蝶香上上下下找了一圈也没看见江霍月的踪影。

而且，也没看见瑞王的身影。

沈鸢心下一沉，悄声出了倚梅馆，寻着旁边小巷走去。

还没进到巷子里，沈鸢便听到熟悉秦冷的嗓音。

“有什么事在这儿说吧，别去里面破坏了她的倚梅馆，她忙了许久，若是被破坏，她会伤心的。”

沈鸢内心荡开一阵甜蜜，江霍月这个人，从不轻易对一个人好，但若是他开始了，便会是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

瑞王轻笑一声，道：“樊月法师……奥不，是江霍月，本王实在不明白，你到底在抗拒什么？将你手中的兵权交于我，待我杀进宫墙，自然与你平分天下。”

江霍月眸色暗了瞬间，沉声开口：“我本就是罪臣之子，是百姓唾弃的罪人，岂敢再蹋前人的路，掀起无端的战事。”

听了这话，瑞王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一般：“江霍月啊江霍月，你还真是天真，不是说你会算人命盘吗？那你怎么不算一算，你一向忠君爱国，甚至数十年镇守边疆的父亲，究竟为何居然要联合外族起兵谋反？”

江霍月手指捏紧，如实道：“我……算不出，但错了就是错了，不问缘由，一切罪责都是咎由自取。”

瑞王笑的更加张狂：“是吗？若是我说，如今那高高在上的圣上趁着你父亲在沙场杀敌将你母亲囚禁起来，日日侮辱，那你说得知自己发妻受此侮辱，堂堂肃王冲冠一怒为红颜，又真的是咎由自取吗？”

沈鸢心头一跳，她看见江霍月面色白下来，抬眸的瞬间神色复杂，巨大的痛苦从他眼中弥漫开来，像是动了怒，他握紧拳头掐紧手心开口：“你在胡说！”

瑞王不以为然：“你说，如今他将肃王妃囚禁在宫墙之内，是为了什么？为了威胁你？连我都能轻易找到你，他会找不到？肃王妃是为了你，才甘愿用自己的自由交换，换你平安。”

江霍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极力隐忍的唇角渐渐没了血色，避无可避的痛意在心脏处散开。

瑞王陈胜追击，一字一句像刀刃一般割在人的心间。

“你母亲受此侮辱，你却苟且偷生，还为了那个侮辱你母亲的人死死守着兵权，你真是个笑话！”

“够了！”

不忍再让瑞王的话伤害江霍月，沈鸢忍不住从外面走进来打断瑞王的话。

江霍听见沈鸢的声音，茫然的抬起头去看她，眼神悲怆，又像一只落了水的小狗。

瑞王是个极聪明的，有些话点到为止，眼看自己目的达到，沈鸢这个不速之客又忽然出现，他收了目光转身悠闲的离开。

江霍月面上满是无辜和不可置信。

沈鸢完全理解他额感受。

在此之前，江霍月是恨他父亲肃王。

虽然他也跟着连坐罪责，但他知道他父亲犯了大罪。

所以他守着兵权，不让它落入有心之人手中，哪怕被人欺负的头破血流。

他只是念着经，恕着罪，将自己封闭起来。

可现在，他知道了，他父亲并不是穷凶极恶的罪人，相反，他一直守护的，才是害他家破人亡，百姓流离失所的。

这样的转变，根本让他应接不暇。

沈鸢走过去抱住他，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他的胸口，听每一下都彻骨的心跳声。

良久，江霍月先开口，他说：“阿鸢，我这一生，好苦啊。”

这一句比任何一句都让沈鸢觉得内心震撼。

在沈鸢眼里，江霍月像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一般，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卑不亢的受着，或好或坏。

可是此刻，他在跟她诉苦。

确实，江霍月这一生，真的过的好苦。

这样的真相比让他对自己谴责赎罪，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沈鸢问：“那你想怎么做？要帮瑞王吗？”

说着沈鸢补充道：“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耳边的心跳声一下一有力起来。

江霍月缓缓开口。

“不，百姓何辜？瑞王不是位明君。”

“那你准备怎么做？”沈鸢仰起头去看那张好看的脸。

江霍月垂眸看她，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发顶，宠溺的揉了揉。

“借兵，阻止瑞王，然后逼那人退位，江渡……会是一位好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