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很快出现大片血迹,尸体。
东月鸯和高氏惊恐慌逃,始终逃不开后面歹人的脚步,像戏弄般,那些人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又不会让东月鸯和高氏消失在视野里,每当她们以为快要逃出生天时,后面总会传来强盗阴险而充满戏弄的邪恶笑声,笑声如阴影悬挂在每个人心上。
高氏哭着说:“你,你弟弟和父亲他们……”
东月鸯也不知东玉达和东仕旻情况如何了,此刻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她只能忍下恐惧拉着高氏逃命,可惜最后还是被追上了。
在一个土坡前,七八个贼人从前后左右包抄过来,其中一个狞笑着站在高处,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高氏一看当场惨叫一声,吓晕过去,“娘!”东月鸯抱着高氏,随她一起摔在地上,头上阴云罩顶,强盗们聚集到东月鸯的身旁,用一种看猎物的眼神兴奋地打量她。
“好一个美人儿,三当家说得不错,埋伏在这总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把她带走!”
东月鸯来不及反应就被拉起来,被迫和晕倒的高氏分开,“娘……”她想要挣脱这些恶人的手,结果下一刻脖子传来一阵钝痛,她很快被人打晕瘫倒在地上。
彻底失去意识前,东月鸯还听见对方朝同伙骂骂咧咧,“狗娘养的,叫你小心些!弄坏了脸不值钱了怎么办?!”
东月鸯被人扛了起来,强盗们很快散去。
刚才哭声惊骇的营地上一片死寂,血腥味引来黑鸦落在枝头,只等这些尸体变成腐肉就能享有一顿饱餐。
冷风裹着落叶吹过,这时地上一具趴着是尸体忽然动了。
牧信衡从地上毫发无伤地爬起来,他身上染着不知谁的血,两指放到嘴边,吹向一道哨声,双目紧盯周围动静,不多时林子里从不同方向跑出来两个人。
到了牧信衡跟前,竟然叫了他一声,“二当家!”
牧信衡对眼前的惨状视而不见,反倒问两个强盗模样的人:“都办妥了吗?”
其中一个回话,“二当家放心,几车财物都被我们的人运走了,没有一丝闪失!”
牧信衡绕着周围转着看了圈,露出满意的笑,他姓牧,牧家的次子,家里从庸都郡到望天城做生意,常年和人打交道,到了年纪他帮家里打理生意,运输丝绸布料,经常需要外出。
有一回遇到了金乌寨的大当家,差点没命,为了活着,也为了行走在黑白两道有个照应,他干脆入了金乌寨也当个首领。
他没想过当一辈子强盗和这些人为伍,正好望天城乱了,知府死了,官府群龙无首,正是混乱之际,他便向大当家提议趁乱占领望天城,做个一方霸主,可不比强盗寨主霸气。
牧信衡没有想害死东家人,那好歹是他的姨父姨母,还有月鸯,那也是他表妹,虽然嫁过人了,模样还是周正如花似玉,可他需要更多的钱财,用来打通以后的霸主之路,只能出此下策。
牧信衡从雄心壮志中回过神,问:“东西你们收好,人呢?没事吧?”
盗匪之一:“二当家说过不许伤了那几个人的性命,咱们就没杀他们!其他人都不留活口!”
牧信衡点头,他反应过来追问东月鸯的去处:“我问的是,这里面那个年轻的女子,她人呢?”
盗匪迟疑:“那边我看见,三当家的人马来了,好像他的人负责去追了。”
牧信衡脸色顿变,遭了!
他为了不暴露自己加入了金乌寨的身份,在盗匪们出现时故意装死,所以没特意去留意东月鸯的方向。
牧信衡作为二当家,却向来跟三当家不和,此人十分喜爱貌美的良家女子,在加入金乌寨前干的就是拐卖女子的生意,落在他那,谁知道月鸯会遇到什么意外?
“快快,把人弄过来。”
带走东月鸯的强盗站在一旁指挥,“小心点,装好,快,都仔细点看着,我还得去三当家那复命呢。”
古道上一个废弃破败的亭子中,烟火缭绕,金乌寨的打手在亭外烤肉,三当家聂震虎则坐在里面喝酒吃肉,见到手下人回来禀告,连带唾沫一起吐出嘴里的骨头,凶神恶煞地看向来人,“怎么样,姓牧的家里人劫到了吗?”
手下比了个手势:“三当家放心,都处理好了!”
聂震虎冷声道:“那就好,就让姓牧的看看,得罪我是什么下场,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他是金乌寨的当家,我就不是了?敢瞧不起我,哼!”
志得意满地发泄一通后,聂震虎随意丢掉手里吃剩的肥肉,在面前的手下衣服上擦了擦,:“没抓错人吧?”
手下讨好道:“哪会,我可是专门从二当家手下那套了许久的话,二当家的那个表妹,太好认了!跟其他人长得都不一样,嘿嘿嘿,您要是见过了,指不定舍不得把她卖了呢!”
这话直接引起了聂震虎的兴趣,“哦?这世上的女子就是天仙我也没少见,哪会舍不得?照你说的,那我倒要见识一下,姓牧的表妹到底长着什么脸!”
东月鸯头痛欲裂地苏醒过来,在黑暗中听见好几道哀戚的泣涕声,发现在她身边的好像不止一个人,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些人哭声里流露出许多恐惧。
忽地外边一道暴呵响起,“别哭了,再哭老子抽死你们!想死是不是?”
呵声一出,那些女子的啜泣也戛然而止。
然而不到片刻,又因为畏惧害怕再次忍不住轻轻地伤心地呜咽起来。
这次守卫没再训斥她们,像是来了什么人,周围的动静自然而然地消失了,一股古怪而不详的气氛在当中蔓延,这次东月鸯忍不住睁开眼。
就在她眼前,隔着栅栏,一张眼皮上长着刀疤的面庞正对着她,一双贪婪好色的眼睛不知道在此盯着她看了多久,东月鸯心头的惊讶和恐惧无亚于见到鬼,她蜷着身子不断往后退,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住了,而身后还有其他阻碍。
“三当家的,你看到了,怎么样,老彪我没说错吧?”
在穷凶极恶的匪徒背后,还站着他的手下,东月鸯仓皇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呆的地方竟然在一个像牢房一般的笼子里,这里不止有她,还有和她一样被绑来的年轻女子。
方才哭的应当就是她们这里头的,有的十一二岁大,年纪比她还小。
东月鸯已经听不到那两个在笼子外的人说什么了,她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现在是在强盗窝里吗?高氏晕倒后,东月鸯就和她分开了,还有东父和她弟弟,情况怎么样了?
是生是死,前路险阻,在危机当头下,东月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黑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从未听说望天城这边盗贼这么猖狂?
她请来的镖师都被这些人给刺死了,家中伺候东父东母的仆人也都被杀了,还有她的婢女桃柳,东月鸯也有预感其处境不妙,但她自己都自顾不暇,实在难以想象其他人的处境。
三当家似是很满意东月鸯的姿色,他狠狠眯起眼,仿佛恨不得透过这个栅栏,直接把里面的女子拽出来,姓牧的表妹果然非同凡品,要不是因为和牧信衡积怨已久,为了报一气之仇,三当家怎么说也要把这样的极品留在身边好好享乐。
可惜……
聂震虎挥手命人把布重新盖在笼子上,“来人,把她们给我看好了,马上就运走,别让人找到这儿来,尤其里面那个,老子可有大用途。”
聂震虎草莽出身,干的都是坑蒙拐骗的勾当,他打算让东月鸯成为他手上最贵的货品,为他招揽更多的生意,尤其是用来招待那些他想结交的大人物。
黑布一盖,短暂的光明一下消失,周围又重现出黑暗。
东月鸯浑身僵硬不感动,等察觉到外边的脚步声走远了,才试图拧动身子,想解开身上的束缚。
可是耗费好半天,都是无用功,反倒是因为频频动弹,惹得旁边人不满。
终于有人不耐烦地轻声低斥,“别费力气了!被金乌寨的强盗抓住,只有死路一条,还是认命吧!再动小心被他们发现,拖出去打一顿都是轻的,多得是被砍头惨死!”
原来除了东月鸯,还有其他被抓来的年轻女子试图挣扎,而听闻金乌寨的凶狠名声后,胆小的禁不住又偷偷哭了起来,“我听说,这伙人做的是些腌臜生意,抓我们是打算把我们卖到花柳之地,做娼妓去……”
“听话的一天伺候上百个,不听话的就会灌药,再不济就活活打死,呜呜呜……”
“爹,娘,救救我呀!”
“我没有爹了,我爹娘都被他们杀了。”
一句话,让这里的气氛更加悲怆,瞬间感染了其他被捉来的女子,想到自己即将面临被卖给他人淫辱的未来,顿时泣不成声。
默默听闻的东月鸯眼睛大睁,神色惨白,瞳孔剧烈抖动。
卖给人做娼,不行,不能认命,她要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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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