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雪时寒 第17章 第 17 章

十七章

“慌什么！”沈盈君怒斥道：“本宫废了多大的心思才让你走到今天的地位，你就算在恨本宫，可我二人乃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要仔细考虑清楚。”

她知道皇帝定是恨极了她，不单单是这药物的原因，只因为这一件事，勾起了他往日的回忆罢了，不然也不会带着陈玉蓉那个贱人，同去同归！

“今时今日就算本宫无心皇位，可在你父皇心中，早已种下病根，这个病根任谁都无法拔除。母凭子贵福祸相依的道理本宫自小就教育你，你何时能听得进去！”

“无论如何，他也是我父皇，是大元朝的脊柱。”李明玉大吼，杀父弑君，是何等罪名，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就是这个大元朝的脊柱，能分秒之间要了你的命！”沈盈君拍案大怒“你可是忘了，当年你与大皇子一同病了，可淑妃那个贱人却利用恩宠命皇上派去了大半个太医院的人，只是一个小小的风寒，你却得了斑丘疹伴着高烧不退的危险，母后是何等痛苦！”

事后又如何，还不是自圆其说什么大皇子乃大元朝未来的储君，容不得半点闪失。

“在如何区分，可都是他的血脉传承，为何会有高低贵贱之分？既然如此，我还顾及什么情谊！”过往的日子，可真难熬，她紧握的双手粘稠不已，再看时却是染上了鲜血。那是指甲划破了掌心，虽痛，可不及往日十万分之一！

“所以皇儿，你要狠一些，唐元雪只不过是新奇了点，大千世界，你坐上高位之时，什么脾性的女子得不到？你如今不过是一时冲动，怀着过高的期望，等得到时会让你无比的失望。母后就是如此。”

骤雨冲刷着偌大的皇城，那些看似恢弘壮丽的风景，私底下不知藏着什么肮脏龌龊，包括这座凤延殿。

“她不过是幼时打了你一次，何必记怀这么久？”

是啊，不过是幼时打了他一次，何必记怀？李明玉常常想到，若是那年大皇子康健，母后与淑妃关系缓和该多好，他就不会这么多的抉择。以至于他的妻子，都不能顺心迎娶。这方天地可存万物，却存不得他小小的一片私心。

“人总是执着第一眼看中的东西，那一眼便是寻遍天下珍宝，都比之不得。”烛光幽暗，李明玉的眸子里藏着的一丝光亮，在无法被人看到的角落里，慢慢填满了整个瞳孔。

“成为王，自然皆大欢喜，若是败了，母后想没想过这半世荣华与心血，都将付之东流。”

“富贵险中求，我儿不必怕，沈家会拥护着你。”

“我不是怕，我只是想告诉母后，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倏而叹了口气，起身道“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何时拿走我说了自然不算数，只希望日后母后别后悔。”

“你所要的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都以折磨自己为代价，真的值得吗？”

“值得吗……”望着空荡荡的大殿，沈盈君扪心自问，真的值得吗，自从她坐上这个位置后，有几时做回真正的自己。望着身边人一茬一茬的如春后竹笋每年都是新鲜的，容颜老去不复当年，哪里还有什么宠爱可言，唯有握紧手中大权，才是真正值得的。

忽然一阵狂风呼啸，夹着寒意袭入大殿，幽若的烛火再难支撑，扑的一声，凤延殿漆黑一片，凤位上的人影再难寻觅，只听到一声幽幽叹息，道不尽世间百态。

时日算的刚好，在最炎热的时候到达了东华山脚下，忙忙碌碌搬进玉舍里，我们一行人像一群欢快的小鸟，兴奋不已。此地具有六月飞霜之称，白天不扇扇，晚上不离被，想想都觉得舒爽啊。

其实我最惦记的还是千叠泉，一层层阶梯般的泉水自上而下，清澈纯净，喝一口甘甜爽润，最关键的还有鱼儿跃龙门的景象，不过此时倒是少见，春季居多。

因为同行人数太多，游玩时不慎撞见，或多或少总会令人担忧，我来时特意命薄香带了针线，最开始几日九公主与沈世芳等人必会四下游览风景，我便按兵不动，窝在房间练着刺绣，偶尔画两幅丹青，与张娴姝小乔二人聊聊家常。说来也奇怪，小乔后来很少出现，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贺敬偶然来了一次，说廉晁也来了，莫不是又在幽会吧……

没过几日皇帝老儿休养好了，又命令盛宴一番，才符合游玩的心情。

这种宴会我真的不喜欢，尤其碰到九公主等人说话夹枪带刺的，偏生的高贵，你只得忍着。

宴会上，我看到好久不见的淑妃，她依旧那般美艳，要说不受宠我可真不相信。眉眼带笑中含有温情款款，便是看着你，都觉得如沐春风。皇帝却老了很多，依稀记得前些时候还看着英姿挺拔，龙颜俊逸。如今两鬓斑白，面色也有些苍白。

且不说其他，单凭他这张脸，足以让后宫嫔妃邀宠争媚的，李献词的一双眼睛随了母亲，可这一身的气度，却与皇帝相似。

他看了看我这边，冲我笑了笑，有些失落的回首。我不知缘由，为何每次宴会，他总要看看我，母亲在的时候，看得久一点，不在的时候就像刚刚那般。

淑妃似是心有灵犀，也朝我微笑，她并未坐在皇帝身边，右居第二。靠着皇帝的是宫中老人，贤惠妃吴氏。我颔首微笑，恭敬回礼，一旁的张娴姝推推我的手臂，示意我看李乐瑶，那双眼睛都镶在贺敬身上了。

“说实话啊，她要是嫁到国公府，往后的日子里我怕是一步都不踏进国公府内院了。”玉舍山庄的果子冰甜，害得她贪吃了几个，这回看着佳肴竟有些发撑。张娴姝端起酒杯小小喝了一口，玉舍山庄的桃花酿可真是百里难挑一的爽口“也不知大伯父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若是皇帝赐婚，可就不好说了。”宴会的酒我从不沾染，这是母亲告诫我的。

“真是赐婚，我不怕别的，就怕李乐瑶那张脸下不了台，贺敬还不闹翻了天啊。”她趴在我的耳边窃窃嘲笑“就她那股骄蛮劲儿，配上贺敬的放荡，你说国公府还不得天天跟打仗似的，能有一日安宁吗。”

“快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我看着张娴姝，觉得这厮今天话有点多啊，莫不是喝醉了吧。

“怕什么，她们的心思都在心上人身上，那里还顾得上我们～嗝……”张娴姝打了个嗝，吓得她慌忙捂着嘴巴，惊悚的看着我“天啊，还好我娘不在，不然我要倒大霉了。”这等不娴姝的作风，被人知晓了是何等的丢人。

“你啊你，等会歌姬舞姬上台，热闹非凡，你趁机跑回舍里，别让她人看到了。”我掩面与她说道“我让薄香告诉哥哥，万一有什么不测，也好保护你。”话罢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眼神，任重而道远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张娴姝很是开心啊，有这等好事，还喝什么酒？随而捂着脑袋沉痛万分的告诉我“哎呀，喝太多了，有些神智不清，还是请唐哥哥代为相送，他日娴姝必衔环相抱！”

我说你得了吧，有这功夫还不如在我哥面前装装娴姝文静“快去吧，指不定我哥在路口等你呢。”

她优雅的看了我一眼，跌跌绊绊扶着丫鬟摆摆手缓缓离去。

哎……李明玉要来个番外会好点吧，其实我觉得他和唐元雪也挺配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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