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许 第3章 错过

珠光铺门口走来一行人，郑氏手挽着穿着雍容华贵的一位夫人，正是徐夫人，徐家两位小姐和苏婉走在后面。

苏徐两家交往甚密。徐夫人是郑氏的闺中密友，当今尚书令徐湛之妻，膝下有一子徐彬，一女徐清，徐家还有一位庶出的小姐徐琳。这位徐大人公正无私，他的妻子却是个惹事的好手。今日之事怕是难以揭过了。

苏纹见状，正欲行礼，还未来得及答话。便听见徐夫人尖尖的声音，“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姜二啊。姜二公子风-流倜傥，女孩子见了都喜欢，他们二人多聊几句，倒也无伤大雅。姐姐有什么不放心的？”

看上去是解围的话，却又暗示苏纹别有用心，一上来便让苏纹难堪，实在是个狠角色。

“徐夫人有所不知，姜二公子，方才正与我问母亲安呢。”苏纹继续行礼的动作，调整好表情，含笑道，“母亲怎的去了这么久，倒是叫我们好等。”

“路上出了些状况，耽误了，”苏婉瞥了一眼苏纹，没好气的说道。

从前也只是知道这苏家后宅的夫人气度小，好为难人，如今亲眼所见，才知道这人之间才是真正的剑拔弩张啊！

正说话间，姜柯也走到二位夫人面前行了一礼，“既是夫人们还有事要办，那姜某便先告辞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方才过来也未来得及问你，不如一起逛逛，给令慈带些年礼回去。”姜家到底是名门望族，虽说目前是太后一-党，但若是拉拢了来，也许能为苏家带来些助益。

况且这样的人家，就算是拉拢不来，交个朋友，留个好关系也是不错的。

虽是郑氏开了口，姜柯又推脱了一番，只说下次登门拜礼，后便走了。

“这套红宝石头面倒是不错，”逛了一会徐夫人兴致不错的开了口，倒是不知憋了哪一肚子的坏水，“我记着年后纹儿，便是要及笄了吧？人家可有相看好了？”

“是呀，之前的小家伙已经长成婷婷淑女了。”郑氏装作不好意思的捂口笑，“这倒是还没想好，不过呀，我家纹儿还小，我还打算多留几年呢。”

“你们瞧瞧，这个当家主母当的，真是不称职！”徐夫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笑道，“女大不中留呀，留来留去留成仇，到时候我与你一并相看相看。可得挑个好人家！”

几位姑娘跟在后面，徐清与苏婉认真挑选着珠宝，徐琳与苏莹也像是聊的很开心，好像都没有注意到夫人们的谈话。

苏纹暗自思忖，徐夫人向来与郑氏交好，如今忽发善心，挑的这个好人家怕也不是什么善类，今后还得多加小心才是。不过如此看来，嫁妆的事情不可再拖了。

一行人又逛了许久，临别前郑氏说是去徐夫人家喝茶，于是又只剩苏纹和苏莹先行回府。

这倒无事，天助我也！苏纹心中暗笑了一下。马车行到半路，苏纹借口东西丢在了珠光铺，于是便与菊香下了车，让苏莹先回去。苏莹也没有多问，只叮嘱说早些回来。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秀云坊。秀云坊这个名头倒是响的很，且不说朝中勋贵，高官子弟时常在这里玩乐，富商巨贾，还有一些江湖人士也是这儿的常客。这秀云坊不仅富，而且也是信息的密切集中地。

这秀云坊的大东家便是李家。

苏纹随便找了一家茶铺，与菊香坐下要了两杯清茶。趁着上茶的功夫，苏纹向小厮打听了京中的最有名的青-楼。那小厮竟也毫不避讳，直接说了地点。

待苏纹赶到那里才知道，秀云坊之所以有名，不只是因为他接男客，因为他……还接女客。

门前雕花大门敞开，迎客如云。刚一进门，迎面扑来一阵胭脂水粉的香气，檀香、龙延香、沉香交织的气息倒是让人感到舒畅。门厅中，青纱帘幕垂下，人影交叠又看不清楚，倒是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乐器声、喝酒声以及朦胧的嘤咛声嘈杂的交织在一起，这种烟花之地还真是让苏纹感到不适。

这黑衣人选的是什么鬼地方？重圆公子？难道是这里的小倌？强压下心中的不愿，苏纹又换上沉静的笑容来面对刚迎上面的美貌姑娘。

“我是红袖，这位小姐倒是面生，今日是来……”眼前的美人乌色的头发衬出白净，大大的眼睛倒显出几分无邪，只是这种地方不能放松警惕了。苏纹未等她说完，便冷冷的开口道，“找人，我找重圆公子。”

话音刚落，红袖姑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平静下来，换上一如既往的笑容，“这位姑娘可是不巧，今日重圆公子……已经约满了。怕是只能换一位了。”

“我就见他一面就行，就一盏茶的时间。”

“小姐，您如何称呼？”

苏纹顿了一顿：“……苏……文。文字的文。”

这出门在外可不好留真名呀。

些许是看出来苏纹的不适，红袖姑娘似乎也不愿多在苏纹这里浪费时间。

“苏小姐，这……真的不巧，您改日再来吧。”红袖似是满脸抗拒，看样子这位重圆公子还真是受欢迎啊。

“那他何时有空？我……真的很着急，我、可以等。”苏纹皱起眉头，眸光下垂，倒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心疼。

只是这样的作态在这楼里，可是一点也不稀奇，红袖可不为所动。

“今日是真的不可以，小姐若是着急，可以先留个名字，他日有空一定先到小姐府上知会你。”红袖的笑容一如既往，这次却充满了自信。

虽说到这烟花之地的并非良善之辈，不过女孩子家最重名声，即便是她自己不在乎，若是让家里人知道了，也绝对不好解决。红袖这么说，其实已经摆明态度了。

到我府上知会我？那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那这不就暴露了吗？

高！实在是高！

“这年关将至，家中事务繁忙，今日也是难得有空。我且坐着等着吧。”正说着，苏纹拂袖寻了个空位坐下，面上仍然是一副沉静的模样，心中却已有了计较，若是今日还不能见到他，只怕这日后的机会只少不多。今日便是等，也要等到他。

红袖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对着苏纹服了一礼，退下了，经过一个侍卫旁边，侧了侧身，“这小姑娘不简单，怕是糊弄不过去了，通知主子。”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等到天色渐晚，也没有等到人。

今日真是没有缘分了！

苏纹走出秀云坊，回头看了看雕花大门，乐声吵嚷依旧，可是她却没有时间了。

一旦过了及笄，郑氏的手段只怕是应有尽有的使上，这个年关，只怕是最后的安宁。

李府，李荣还在为朝政上的事情烦心，李夫人正在小花园里修剪花枝，李晋源陪在一旁，“母亲，这年关将至，今年还去宫里守岁吗？”

今日的李夫人，穿了一件雪青色棉袍，套一件银白外罩衣，头上只簪了个小髻，显得温婉又明丽。她修枝的动作不急不徐，眼中含笑，“不急，看你姑母的意思。”

“不过今年……可能要加些人了。”她微微一顿，复而摇了摇头，“说来也奇怪，小皇帝今年竟说是要行百官宴，君臣同乐。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算了，现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今日也忙活一天了，叫摆饭罢。”李夫人生我是在自顾自的嘟囔着。

李晋源应了一声，忽然瞥见暗卫黎畅。走了出来，“什么事？”

“主子，是苏小姐……”

“怎的报的这么迟？该罚。”听完汇报，李晋源不禁失笑，等了半日？那真是好耐性！看不出来，这嫁妆单子竟这么重要，“现在回去了？”

“是，按着您的意思，暗中盯着的。”黎畅一听要罚，心情低落，不过还是完整的汇报了一下具体情况。

“办的不错，回头有赏。”李晋源似乎心情很好，摆了摆手，往前厅去了。

有赏？该罚？今日主子这是怎么了？喜怒无常的。好生奇怪。不过，主子心悦苏家小姐，今日那苏家小姐等了主子半日，主子肯定是开心的。只是没能让二人见上一面，主子一定很恼怒。嗨，算了，下次听到消息可得跑快点！

这头苏纹回到家，郑氏已经到家了，不免又要被他为难。

“莹儿，早就回来了，你怎么在外面玩到现在？”苏继坐在堂上，显然很不高兴。

“此事是纹儿不对。纹儿粗心大意，今日看首饰的时候，不慎将钱袋丢在那里。后来便让莹儿先回来，我自己回去找，这才耽误了时间。”苏纹福了一礼。

“纹儿也莫怪你爹如此生气，毕竟这天色晚了，若是碰上什么坏人，那就不好了。你这么不小心，真是该罚。”郑氏在一旁貌似很关心的说道，“女孩子家清誉最重要啊！以后可得小心些。”

苏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清誉？最后一句与其说是关心，倒不如说是一句警告。我的嫁妆你动了，我的婚事你也要插手，如今我的清誉也只是你几句话的事……

我已多番忍让，奈何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郑氏，我苏纹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好啦，姑娘家家难得出去一次，多逛一会，怎么啦？再说这年关，我一把年纪了也想出去凑凑热闹啊。”苏老夫人满头银发上插着一只素雅玉簪，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大姑娘回来了，赶紧摆饭吧。”

饭桌上总是郑氏与苏继或者老夫人不咸不淡的提两嘴，此外也没什么人说话。苏纹……在这个家里，恐怕只有苏老夫人略有关心她了吧。

今日这天气是极好的，日里头晴空万里，这到了夜里也是圆月朗照。只是这苏家人，却再是团圆不起来了。

她也曾是万众瞩目，掌上明珠。后来的后来，母亲早逝，不多久，郑氏进门，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一切就开始变了。

苏纹：你居然不见我？

李晋源：我哪知道你这个时候来查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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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没见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