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辟邪丹有毒!
自从有这种猜测,李元杏心里疑窦丛生。
她默默观察陈春岚,她也吃了那枚辟邪丹,可并没有发生异常。
难不成只是辟邪丹药性太强,克死了七雪草?
晚上,两人在药浴时,李元杏试探性得说:“春岚,我听说十年前,师父就来白石城了,而且还对城主有救命之恩,你不觉得奇怪吗?”
陈春岚疑惑道:“奇怪什么?”
“年龄!”
“师父如今看起来不过是二十七八,最多不超过三十,十年前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怎么有那么大本事独自远游,还救了一城之主呢?”
这就是李元杏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祯洁太年轻了。
陈春岚面露茫然,“可能师父她是位得道高人?或者是因为泡药汤,让她看起来更年轻?”
这是可以说通的,药汤。
李元杏用手捧起湖绿色的药汤,忽然想起来,明明第一次泡的时候是浅绿色才对!
为什么药汤在逐渐变深?
为什么祯洁要求她每天泡这个药汤?
虽说她是两人的师父,可对她们也太好了一些,像是有所图谋。
李元杏双手捂住脸,想不通祯洁到底图谋她们什么。
陈春岚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好友,慌张、无措,她上前抱住李元杏,轻轻拍拍她的背。
“元杏,放轻松,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不会挨饿受冻,也不会被强逼着嫁给谁,师父脾气也好,还给了我们许多好东西,这难道不好吗?”
李元杏笑容有些勉强,“春岚,你不觉得,师父对我们太好了吗?”
陈春岚嗓音轻柔地安抚她:“师父对弟子好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就像父母对子女好一样,元杏,你肯定是最近太累了,才胡思乱想的。”
“也许吧。”李元杏笑笑。
也许是她想太多了,要是以前在家人身边,她根本不会考虑这么多。
不知道为何,她感觉原本混混沌沌的脑子,好像变清明了许多,能够思考许多复杂的事。
体内的那股莫名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炙热,好像有什么要突破了一样。
这些身心的变化都让她对自己有些陌生,有些害怕。
为了缓解情绪,释放多余的精力,李元杏又开始在后山竹林绑着沙袋跑步。
从刚开始的一晚上跑完一百圈,现在她两个时辰就能完成,而且汗都很少流了。
于是她增加的沙袋的重量,尝试从山上跑到山下,再从山下跑到山上,就这样练习了一年多。
李元杏已经可以在山林间任意奔跑,跳跃,感觉身体无比轻盈,体力也更盛以往。
她还在做早课的时候发现,一直在体内彷徨的气流,似乎可以按照静水咒的古语引导方向。
从头顶,到四肢,再到五脏六腑,最后回归到肚脐下方。
这样做一圈下来,一开始需要一天的功夫,现在也只用两个时辰就能完成。
轮转一圈之后往往大汗淋漓,说不出来的神清气爽。
但陈春岚却没有这种感觉,依旧每日做饭和洒扫,还在院子里种了些兰花,每天过得温馨惬意。
祯洁道长依然半年出门一次,搜寻稀罕的草药和原料,回来就闭关炮制各种丹药。
但出关后她总是垮着脸,很不高清的样子,看样子是丹药没达到她的预期效果。
不过有一次她把了李元杏的脉搏,神情忽然十分激动,满眼期待地叮嘱李元杏,一定要勤加修行静水咒,对李元杏满山跑的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祯洁同时也给了陈春岚许多丹药,让她按时服用,以强身健体。
担忧服用这么多丹药会对身体有害,李元杏悄悄翻找了医书和药经。
她发现大多都是养身、驻颜、滋阴的丹药,似乎没有多大问题,对祯洁也逐渐放下了戒心。
山上四季轮转,不知不觉已经是第三年了。
李元杏和陈春岚已满十六,祯洁给二人起了道号。
李元杏道号云初。
陈春岚道号云岚。
以后他人问起,二人就能以道号告知,不必以小童自称。
转眼又到了秋天,霜叶血红。
每年这个时候,祯洁都会赶回来参加白石城萧城主的寿诞。
也是她们俩个最开心的时候,能出去转转,还能见到相识的朋友。
二人早就合力制作了赠送给家人朋友们的礼物。
陈春岚负责缝制荷包,李元杏则在里面放入晒干的艾草和干花,有驱虫宁神的作用。
“师父怎么还没回来?明天就是城主寿宴了。”陈春岚放下做好的荷包,担忧道。
李元杏还在给家人写信,“应该会回来的吧?她不回来,我们就托赵管事把东西送出去。”
“也行,只不过这样就不能出去玩了。”陈春岚有些失望。
二人等到天黑,祯洁也没回来,只好铺床睡觉。
深夜不知几更时,李元杏忽然被一阵轻微的谈话声惊醒。
现在她已经能察觉二里之内的动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确实有人在道观外说话。
其中一个声音很熟悉,是祯洁。
另一个是个男人,似乎十分惊慌。
李元杏好像也听过他的声音,但一时想不起来。
李元杏凝神细听,二人的谈话声持续了一小会,男人离开了。
祯洁进入道观。
脚步越来越近。
似乎在往后院走来!
李元杏连忙收回神识,闭上眼睛假寐。
祯洁静静站在门外,注视着她们,神情隐晦。
一炷香后,祯洁才离去。
等她走后,李元杏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汗湿透了。
李元杏睡不着,睁着眼睛到天明,等陈春岚起床,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一同去正堂做早课。
“师父回来了!”陈春岚惊喜道。
祯洁在蒲团上打坐,目光落在陈春岚身上,半晌后才开口道:“云岚,观中一切可好。”
陈春岚高兴道:“一切都好,师父。”
“嗯,收拾收拾,我们这就出发去城主府。”祯洁站了起来,行动间有些迟缓。
李元杏还发觉,祯洁的嘴角生出许多细纹。
三人下山后,乌木马车照常等候在山脚,来迎接的却不是赵管事,而是一个穿着铠甲的兵士。
三人上了马车,兵士一言不发,颇有些押送的意味。
一连串的细微变化,让李元杏心底隐隐觉得不安。
马车很快进了内城,但在城门口停了下来。
“城主在书房等候仙师,请。”兵士硬声道。
祯洁此时的表情已经十分不好了,“哼”了一声,抬脚往书房走去。
李元杏同陈春岚对视一眼,城主和祯洁有矛盾?
二人不敢说话,默默跟在祯洁身后。
书房门口站着赵管事,为三人开门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元杏跟着祯洁进去,等祯洁坐下后,与陈春岚一同站在祯洁身后。
萧悍坐在书桌后面,见着祯洁,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恭敬地起身相迎,而是依旧坐着开口。
“给仙师看茶。”
语气中带有不满。
祯洁“哼”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对李元杏和陈春岚道:“你们俩先出去吧。”
“是。”二人低头出去。
还没走远,李元杏似乎听见“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师父与城主有矛盾,两人也不敢走远,就在花园假山旁的亭子里坐下了。
城主寿诞是白石城的大事,每年都会在内城举办寿宴。
今年又是萧城主六十岁生辰,热闹更甚以往,整个城主府都用红色绸缎装扮一新,并邀请了许多富商和官员和他们的子女一同赴宴。
因此花园中冒出不少青年才俊和二八少女,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聊天和玩闹。
十六岁的陈春岚美貌越发惊人,吸引了许多惊讶和垂涎的目光。
相较之下,李元杏被他们归为清冷美人,身上一股冷冽气质,让人不敢随意冒犯。
再加上二人身着道袍,明显与那位城主恩人有关系,二人倒落得个清净。
从书房出来后,陈春岚一直在为祯洁担心,李元杏却一直沉默不语。
祯洁、萧悍和昨夜的那个陌生男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萧城主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她心中的不安逐渐加强,人也站了起来,在小亭中来回踱步。
不管发生了什么,祯洁和萧悍之间产生嫌隙是肯定的。
而且祯洁似乎还是过错的一方,不然以她高傲的脾气,绝对不可能再来见萧悍。
但祯洁还是来了,说明她还有求于萧悍,二人要继续维系关系。
方才祯洁掏出的那个小盒子,应该就是赔礼。
“元杏!”
听见有人叫她,李元杏抬眼望去,是方桥月。
许久未见,方桥月也长成大姑娘了,身量高挑许多,眉眼与记忆中的周姑母有几份相似。
如今的方桥月已经是大厨房的掌事大丫鬟。
升职如此之快,一方面她是老管事的继女,但最大的原因还是她是李元杏的朋友。
“桥月,今日挺忙的吧?我以为你抽不出身来呢!”见了朋友,李元杏也很开心,将那些伤脑筋的事通通抛之脑后。
方桥月端来了清茶和茶点,热情地招呼两人一同品尝,“说什么呢?我就是再忙也得来看看你呀!”
三人聊了一会,忽然方桥月压低了声音,表情兴奋道:“你知道郭鸣玉怎么了吗?”
“怎么了?”李元杏问道。
“她勾引少城主,被城主大人杖责二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