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意思,是让她连陈春岚都不要告诉。
李元杏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告诉陈春岚,以后她学会了,再教春岚也不迟。
第二天晚上,李元杏依旧泡到一半,就起来了。
后山竹林,老廖已经在等她了。
“套在腿上。”
几个沙袋扔了过来。
李元杏听话地绑在腿上,紧接着就听见老廖说:“去,围着竹林跑一百圈。”
“一,一百圈?!”
“有问题?”
“没有。”
李元杏试着抬腿,发现双腿像是根植在地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抬起来一条腿。
仅仅移动了一步,都耗费了这么大力气,竹林这么大,还要跑一百圈,还不得跑到明天晚上!
她看向老廖,发现他已经躺在两根柱子之间的吊床上,打起呼噜来了。
李元杏认命地跑了起来。
说是跑,其实跟走差不多。
李元杏咬牙闷头走,一直走,不知不觉竟然发觉天边泛起白光!
“多少圈了?”老廖打着哈欠过来。
“十三……”李元杏浑身都湿透了。
“嗯,今晚接着跑,何时能跑一百圈,再来找我。”丢下这句话,老廖潇洒离去。
李元杏解开沙袋,托着烂泥一样的身子,回到了道观。
趁着陈春岚还没起,李元杏进了汤泉屋子擦洗干净身体,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直接进了诵经的堂屋,枕在蒲团上呼呼大睡。
等陈春岚过来将她叫醒,两人在一起做早课。
吃过饭,李元杏飞速把药田料理好,立马钻进被窝睡午觉,睡了一下午。
晚饭后,李元杏略微沾了沾药汤,就连忙带着沙袋冲向竹林。
一连过了半个月,李元杏终于能勉强在天亮前走完一百圈了!
还没等她告诉老廖这个好消息,祯洁道长回来了!
“师父,半月前,城主派赵管事来过,想请您前去诊脉。”李元杏低头回禀。
“嗯,我知晓了,正好三日后是城主生辰,你们随我一同去道贺。”
祯洁神情略微有些疲惫,但还是强打精神,面带微笑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二人可有偷懒?”
陈春岚恭敬道:“回师父的话,弟子二人如寻常一样,每日做早课、洒扫和侍弄药田,一刻不敢懈怠。”
李元杏心中一动,知道陈春岚在给她遮掩,感动不已。
“嗯,你们二人上前来,我给你们把个脉。”祯洁忽然说道。
陈春岚顺从走上前,祯洁闭目搭脉后,神情淡然道:“体健无虞,甚好。”
“谢谢师父!”陈春岚高兴道。
祯洁又看向了李元杏,李元杏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祯洁长指搭上她的脉搏李元杏顿时紧张起来。
她害怕祯洁发现她练武。
果然,祯洁的嘴角渐渐沉了下来。
她沉声开口道:“元杏,你没有说实话。”
李元杏头皮一紧,难道祯洁真的发现了?
“师父我……”
“为何没有听为师的话?我不是说过,你要日日沐浴药汤吗?”
李元杏一愣,沐浴药汤?
祯洁生气的地方在这里?
李元杏忙道:“弟子身上的伤口已经好全了……”
祯洁一向温柔的声音此时平添了许多怒火,她根本不听李元杏的辩解,大声喝道:“今后你每日沐浴药汤两个时辰,春岚,你来监督她!”
“是。”陈春岚忙低头应道,用胳膊捅捅李元杏小声道:“发什么呆?师父生气了!”
李元杏回过神来,磕头称是,心头疑惑,好像方才看见祯洁眼角暴露了几丝皱纹……
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祯洁立马调整好神情,仍然是一副温柔淡雅的面孔。
“记住,你们俩是我的徒弟,为师不会害你们的,都伸出手来。”
听了祯洁这番话,陈春岚和李元杏对视一眼,一同伸出右手。
一枚碧绿晶莹的药丸出现在手心。
“这是我专门为你们二人炼制的辟邪丹,吃下它便能百毒不侵,山上有许多蛇虫鼠蚁,我不在时,也能安心一些。”
李元杏还在犹豫,陈春岚已经一口吞了下去,“多谢师父。”
“嗯。”祯洁满意地点点头,看向了李元杏。
李元杏硬着头皮,将药丸放进嘴里,咽了下去,“多谢师父赏赐。”
“好了,为师乏了,你们先下去吧,这几日不要来打扰我。”
祯洁一挥衣袖,二人低头退了出去。
回到后院时,陈春岚握住李元杏的手,神情担忧。
“元杏,你这半月来做了什么,我不问你,只是你再也不要惹师父生气了好么?”
李元杏勉强笑道:“让你担心了,我会注意的。”
陈春岚点点头:“嗯,我去配制药汤,你拿好衣服过来。”
李元杏看着陈春岚进了屋子,立马蹲在药田里抠嗓子。
干呕了半天,那颗药丸混着晚饭吐了出来。
她挖了几捧土将其埋了起来,不管是它是不是真的辟邪丹,谨慎点总没错。
之后的三天,陈春岚每天都陪李元杏在药汤里泡够两个时辰,她也没时间再去后山竹林了。
三天后,白石城城主的寿宴当天,一辆四匹骏马拉的沉香木马车,早已停在白灵山山脚等候。
祯洁带着陈春岚和李元杏上了马车,来迎接的依然是那位赵管事。
马车疾步如飞,不到一刻钟,她们就已经抵达了内城门口。
门口已经有许多城中的达官显贵、富商豪强前来参加寿宴,可无一不是在门口下车,步行进去。
只有祯洁坐的这辆马车通行无阻,没有丝毫停留直接进入内城,引来不少视线。
“仙师,我家城主已经在书房等候了。”赵管事毕恭毕敬道。
“嗯。”祯洁淡淡应了一声。
三人先后进入城主的书房。
李元杏和陈春岚都低着头,只听见祯洁开口道:“恭祝萧城主生辰,小道送上养身丸两枚。”
陈春岚忙上前送上手中的木盒。
李元杏似乎听见“嘶”的一声,于是悄悄抬头看去。
只见那老城主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春岚看。
“咳。”祯洁不悦咳了一声。
萧悍回过神来,干笑道:“仙师的弟子果真是清灵隽秀,赵管事。”
站立一旁的赵管事一挥手,一个小丫鬟立即呈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绸缎荷包。
“这是老夫的见面礼,请二位仙童笑纳。”萧悍抚须道。
李元杏和陈春岚看向闭目养身的祯洁,见她点了点头,这才拜谢收下。
萧悍道:“今日老夫寿诞,本不愿大张旗鼓,但小儿一定要热闹一番,我这府中四处都摆有奇花异草,让赵管事领仙师和二位仙童去观赏一番如何?”
祯洁淡笑道:“我便不去了,让我这两个徒儿去看看吧,她们整日在山里念经,恐怕也憋坏了。”
“那老夫陪仙师侃侃道经,赵管事,伺候好两位仙童,莫让人冲撞了她们。”
萧悍慈眉善目地就像邻家老爷爷,丝毫看不出来是这白石城的一城之主。
离开书房,李元杏和陈春岚松了口气,由赵管事领着她们去花园。
花园里摆满了各色秋菊,城内大户人家的姑娘太太都在此停留赏花,好不热闹。
“赵管事,让我们自己逛会儿吧。”李元杏露出向往的表情。
赵管事哪有不同意的,连忙道:“二位仙童自便,有事只管吩咐府中仆从。”
等赵管事离开,李元杏笑着对陈春岚道:“瞧你目不转睛的样子,看见熟人了?”
原来陈春岚频频往一个角落看去,被发现了后不好意思笑笑:“是当时同坐一两马车的女孩子,没想到她竟考核通过了,我想去问候一声。”
“行,你去吧,我一个人转转。”李元杏挥挥手。
陈春岚点点头,高兴地小跑过去。
虽然她总以大姐姐的角色照顾李元杏,但其实她也只有十四岁,正是爱热闹的年纪,遇见这样热闹的日子,哪有不爱玩的。
李元杏沿着摆满了菊花的小路,一路观赏赞叹,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座马棚前。
隐约听见什么声音。
“狗杂种!给我往死里打!”
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头儿,他怎么不叫唤?”
“哼!硬气!有种!把他嘴给我撬开,塞点马粪进去!看他还敢不敢这么硬气!”
一阵哄堂大笑。
李元杏心下默然,欺软怕硬的事在哪里都有,她就是想管也得顾虑一下自己,还是去找赵管事来吧。
不过看着那个被众人围殴下的瘦小身影,莫名让她想起了三弟李元竹,同样倔强,黝黑,沉默。
“住手!”
李元杏大声一喝,站了出来。
那群人一愣,分分看过来,一看竟是个黄毛丫头,不由大笑:“哎哟,李成你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小道姑?长得还挺白净!哈哈!”
李元杏大步走过去,叉腰道:“大胆,你敢得罪我,我让我师父收拾你!”
“你师父?莫非是个老道姑?好哇好哇,不如一起过来耍耍?”那些渣滓更兴奋了,满嘴污言秽语。
李元杏面上镇定,心内疑惑,莫非祯洁的名头不好用?
于是她试探道:“我师父乃是祯洁道长,城主都得以礼相待,你是何人?敢不敢报上名来?我这就去告诉赵管事。”
不料那群人听了祯洁的名讳,一个个竟吓得面如土色!
“祯……祯洁?”
领头的小厮连忙跪下,“小的该死!竟然得罪仙师高徒!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祯洁道长可是城主大人的大恩人!”
其他人纷纷跪下,议论纷纷:“祯洁?就是那个十年前给城主治病的道姑?”
“对!就是她!”
“听说头一个城主夫人对她出言不逊,城主立刻下令降为妾室,新娶了如今的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