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之城 第36章 Chapter 036

伊利斯历史底蕴浓厚，却也是一座现代城市，不属于偏远寂静小村庄的范畴。

中心区附近，尤其是商业街一带，一般都是灯火辉煌、彻夜通明，只不过灯火均为柔和温馨的暖色调，没有莱拉尼等大城市的那种略显残酷的苍白感。

外表庄严的旧式建筑内里别有洞天，年轻人们在吵闹的音乐声和杂乱的光束中随心蹦跳，各式小餐馆和小酒吧星罗棋布，友人们推杯换盏、开怀畅谈，情侣们成双入对，在电影院、剧院和高档餐厅等场所之间穿梭，不紧不慢地享受着约会夜。

这一切仿佛被隐藏起来，被令人忘却时代的建筑风格模糊了锐利的边角，唯有顺着街边大小招牌的指引，靠近某栋建筑的石质墙面、从细长的窗户悄悄往里窥探，才能瞥见其中的奥秘。

伊利斯仿佛是过去和现在的交融之处，融合得非常巧妙，没有过度腐朽古旧，没有失去自身风格，颇有种不卑不亢的特性，对居民和游客生活方式的多样性极尽包容，却从未选择向现代社会的快节奏和纸醉金迷臣服。

洛恩对所谓的现代社会生活方式没什么感觉，甚至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排斥，大约是源于他对同时代人类不可避免的不赞同。

不过，他总是醉心于这座城市的内核和灵魂，永恒的宽容大气的气质，以及友善与优雅并存的氛围，让不曾融入正常人类社会的洛恩非常有安全感，就像鸢尾先生一样。

他有时候有些分不清，在自己心里这座城和这个人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是因为伊利斯而喜欢鸢尾先生，还是因为鸢尾先生而喜欢伊利斯。无论如何，互通的两者在洛恩心中都是极为重要的，无法把他们彻底分别开来。

另一边，暴风雪对现代感太过强烈的廉价夜店等场所也没什么兴趣，再加上夜巡是他的职责，不能被热情的人类打搅，在他的数十条路线中，没有一条包括商业街的范畴。这地方实在没什么可检查的，心怀不轨的团体一般不会出现在人员密集的地方，即使他们真的反其道而行之，也能被暴风雪隔着几条街察觉到。

于是，洛恩和暴风雪的旅程覆盖了小半个城，却总是行走于静谧之中，仿佛和暴风雪很多年前的夜巡没什么两样。

伊利斯和莱拉尼完全不同，从不以繁华喧闹、人山人海著称，也不会有人专门来这座小城享受夜生活。因此，在中心区以外的地方，深夜只属于步履匆匆的行人，还有尽忠职守的馆猫以及他的新跟班。

有些人可能会对这样堪称冷清的氛围感到畏惧，再加上伊利斯十分效忠于过去的建筑风格，就像很多古城一样，没什么人气的时候反而让人感到说不出的怪异。

独属于伊利斯的都市传说不少，而且不出意料地大多和过去相关，在了解了那个世界之后，洛恩知道，这些故事甚至不都是凭空捏造。当然，传闻和现实的差距依然存在，过去和现在被混杂在一起，一些所谓的目击事件不过是源于某些团体鬼鬼祟祟的行事风格。

洛恩本人并不会感到惧怕，他本就不是个胆小的人，而且对伊利斯的热爱和信任胜过一切。之前就是如此，现在跟着无敌的伊利斯守护猫出行，洛恩更是怀着轻松的心情，仿佛这只是一趟普通的饭后散步。

暴风雪时常仰头观察他的同伴，心里感叹不愧是不分昼夜在伊利斯乱转的洛恩，若是抛去人类的睡眠需求，白天和傍晚对他来讲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若是能拥有和勇气同等的实力就更好了。暴风雪向来是个坚信“靠别人不如靠自己”的独立猫猫，他能轻松铲除绝大部分威胁的实力也是来自于自身的勤奋和付出。在神术层面上力量贫弱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暴风雪相信以洛恩的性格一定也会同意这点。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尽力帮助洛恩入门、成长，不过在此之前，一些基础知识和见闻是必不可少的。

这样说来，暴风雪感到有些惊讶，这才是他第二次正式担任洛恩的“导游”，为对方介绍伊利斯，这趟旅程就已经是以非自然世界为主题。这一切发生得比他想象的要快，或者说是他和洛恩相互熟悉的过程太过漫长，以至于一人一猫大部分共处时间都不能达成有效交流。

洛恩是个好学生，很有耐心，无论暴风雪怎样唠唠叨叨都会认真倾听，还会主动提问。暴风雪觉得，让洛恩多跟着他夜巡几次，就足以帮助对方彻底吸收那本书里的所有知识。

“这里是个好地方。”暴风雪用爪子指了指一栋平平无奇的居民楼，“神力特别区，有印象吗？”

“是个很适合使用神术的地方。”洛恩立刻回答道。

“很好。”暴风雪点点头，又追问道，“为什么呢？”

洛恩顿了顿，试探着回答道：“因为…发生过大型战斗，存在遗留或者积淀下来的神力？”

“是这样没错，”暴风雪抬头看向他，“但是你好像没完全懂。”

“是的，书上的专业词很多，而且这些抽象概念不太好想象。”洛恩诚实道。

“书上空间有限，不能无限阐述每个概念，只能以最精简的方式表达出来。不过，你跟着我出来，我可以补充很多细节。你不是喜欢故事吗？我有很多故事可以讲给你听，帮你理解这些概念。”暴风雪摇头晃脑道，一副非常骄傲的模样，“我就是一本活生生的古书，而且比古书更灵活多变、更讨人喜欢…当然，作为图书馆馆猫我必须补充一句，书本也有书本的优势和魅力。”

可没有你这么毛茸茸的古书，洛恩心想。不过暴风雪的确是一只非常鲜活可爱的猫猫。

不等洛恩想出新的表扬方式，暴风雪说到做到，开始为洛恩讲述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

“我很想假装，我就是这场战斗的参与者，在这里厮杀的高手之一，历史的缔造者。”暴风雪望着橘黄色的屋顶瓦片，眼睛亮晶晶的，好似包含着无限向往。

“如果你不是…是梅里特先生吗？”洛恩望向相同的方向，企图想象当时的景象。他和梅里特只是短暂地见过一面，洛恩的记忆还不错，能勉强记起对方的长相。

“对的，”暴风雪这次没有惊讶，伊妮不喜欢正面交锋，他又坦白了自己不是参与者，伊利斯的正派高手就只剩下其实有点暴力倾向的梅里特，“那会儿我还和你一样，是个懵懵懂懂的入门者，和伊一起负责远程支持，也算是目睹了全程。”

暴风雪就是因为次生神的身份才觉醒“人类”神志，但他在诞生之初并不能熟练使用神术。

所谓的真正神明也不是一步登天，他们在漫长的成长进化的过程中变得愈发强大，最终彻底完成转换，得到无可匹敌的神明级别的力量。

次生神走的是不同的道路，很多都是作为普通人类甚至动物被赋予这样特殊而永恒的祝福，从一开始就拥有令人羡慕的力量，却不知道该如何利用。他们必须像洛恩这样的人类一样，从入门阶段开始耐心学习一切，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把自身身份所带来的绝对优势展现出来。

就基础力量和潜力也就是力量上限来讲，真正的神明是俯视一切的存在，次生神紧随其后但依靠主人而存在，然后就是不同进化阶段、正在向着神明方向努力的半神，人类位于非自然世界的链条低端，种族自身的限制导致他们在这两方面还不如初生的半神，只略强于两项数据都为零的普通人类。

人类和半神之间的隔阂并非无法跨越，却需要足够的资质累计——也就是磨难和挑战，到达一定级别才能舍弃人类身份开启“神路”。

几乎没有人类能在自然生命中达到这个标准，半神的诞生基本来自以精湛法术延长生命的人类，以及在特殊世界经历过足够磨练的已故人类和其他生物，也就是所谓的“鬼魂”或者“亡灵”。这个过程艰苦耗时，所以非自然世界的成员里还是脆弱的人类占了大多数。

万幸的是，邪恶阵营的真神、次生神和半神数量也极其有限，对伊利斯安宁的威胁几乎全部来自人类，这也是为什么洛恩被告知自己能帮上忙，甚至成为梅里特和暴风雪的重点培养对象。暴风雪所提起的战斗是个例外，正是因为罕见，所以震撼，还造就了特殊区。

“那是一场非常激烈，而且旷日持久的战斗。不过，就像我们世界中的大部分冲突一样，为了将神术的威力最大化，将消耗最小化，每次交锋都是精心丈量的结果，普通人类的生活不会受到直接影响。对于伊利斯的住民来讲，这是一次无声无形的对决，双方却是为他们而战。”暴风雪眨眨眼睛，似乎颇有感慨，“我想，这就是神术的优雅之处，仿佛是另一个次元的元素碰撞，再宏大的战斗也抵不过一阵轻柔的风，不会带来任何影响，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无论是战斗的开始，对抗的过程，还是最终的胜负，长久的后果，这一切都不被普通人类所察觉。即使洛恩站在这里，他眼里也只能看到一处平淡无奇的居民区，这种高矮不一的小楼在伊利斯随处可见，在现代化大城市可能是个有趣的场景，在古城中却显出一丝无趣。

层层叠叠瓦片的上方，是同样平淡无奇的夜空。

繁星点点，在周围光线暗淡的时候格外壮观。伊利斯很多地区都符合这个标准，洛恩夜游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初见之际心头震撼，再之后就没什么可惊奇的。

伊利斯果然是座无论哪个角落都充满故事的城市，洛恩心想。

沉迷写设定中

今天是古书猫猫h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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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Chapter 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