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时代 第8章 008

在祝铮她们开会的同一时段，山脚下的孤儿洞里的小孩们也聚在一起“开会”。

孤儿洞其实就是两个天然的石窟。上上任首领派人清理了一下里面的碎石、赶跑了里面的野兽，凿了两个通风口后就挪来给孤儿们居住。

大一点儿的那个石窟让男娃居住，小一点儿的石窟让女娃居住。

这倒不是因为烁金部落重男轻女。

相反他们因为女性可以传承生命而非常看重女娃。所以大部分失去父母的女娃都会被部落人领养，还在孤儿洞里的女娃寥寥无几，也就用不着那么大的石窟。

如今孤儿洞里女娃只有五个，男娃却足足有二十一个。

“路。你说大河他们真的能获得食物吗？”一个名叫“窝窝”的男娃小心翼翼地问道。他骨瘦如柴，四肢像细细的竹竿，整个人看过去就像被一层薄皮包裹住的骨头。

大河就是跟着磕磕离开的男娃之一，另外一个则是他的双胞胎弟弟小河。

在孤儿洞里说起“食物”二字，不亚于在巫面前说起“圣地”、在首领面前说起“狩猎”。孤儿洞里的其他男娃们虽然没有开口，但是都偷偷竖起了耳朵。

路瓮声瓮气地回答道：“怎么可能！他们又不是图腾战士，哪来的食物？”来这里的磕磕看着比他还要小！

孤儿洞里的男娃们也是分着等级的，年龄越大等级越高。如今马上九岁的路和野就是孤儿洞里等级最高的孩子。众人有什么困惑都会询问他们。

“可是他是狩猎队队员的儿子。”特特满是羡慕地开口，“他身上的兽皮一定很暖和，看着那么漂亮，还没有一个洞。他脖子上还带着那么威武的兽牙...”

特特倒是想跟着一起去，但是他只有四岁，年龄实在是太小了，根本走不到半山腰。

孤儿洞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本来他们只觉得自己过着普通的日子。现在见到了磕磕，他们才发现自己过得简直是太苦了。

整个孤儿洞住着二十一个男娃，满打满算却只有三张半破了洞的兽皮。他们只能几个人挤在一张兽皮里面。

虽说有凿出来的通风口，但是孤儿洞里面还是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臭味。众人也已经都习惯了这种味道。

只不过磕磕明显没有习惯。

特特还记得那时候的磕磕。

他站在洞口、拧着眉头捂着鼻子，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踏进洞窟。

野嗤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刻薄的嘲讽：“他那些东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野轻蔑了看了心思各异的众人一眼：“你们觉得他们能看得上咱们吗？咱们算什么东西？他们有食物干嘛要给咱们？说不定大河小河现在都被他们玩死了！”

他这话说的实在是难听，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在兽皮下缩了缩自己的身体，全然不顾这几张破破烂烂的兽皮能不能盖住他们。

特特抬头看了看四周。

孤儿洞的白天永远都是昏暗无比的，他甚至看不清路和野的表情。不过他想，他们的表情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孤儿洞也是没有时间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终于传来大河小河欢天喜地的声音。

“路！野！大家！我们带着食物回来啦！”

一石激起千层浪，孤儿洞的人纷纷“活”了起来。

他们一个个的从兽皮下钻了出来，有些人还穿着叶子裙、有些人只是遮了一下重要的部位，更有甚者是光着屁股跑出去的。

不过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在部落人眼里，礼义廉耻既不能吃也不能用，就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真的假的？真的有食物？”

“这个真的能吃吗？”

“大河小河，他们让你们干嘛了？”

大河小河站在石洞门口，并没有进去。石洞外有光，可以让石洞里的人看清楚大河手里抱着的东西。

那是一颗莹白的蛋，跟大河的头一般大。

孤儿洞里嘈杂喧嚣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是这里前所未有过的热闹。

大河敏锐的注意到几股不友好的视线，他浑身紧绷，牢牢地抓紧了手里的鸡蛋。

孤儿洞里偶尔也会有打架事件。

只不过部落里的其他人从来不会管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小崽子们打打闹闹很正常，只要不打死就行。

换句话说，他们的鸡蛋很有可能会被抢夺。

小河跟哥哥对视了一眼后，鼓起勇气按照祝铮教他们的话说，只不过说的磕磕绊绊的：

“这...这个是鸡蛋，可以吃的。铮说了，只要我们每天完成任务，就可以得到一颗鸡蛋。我们两个人一天就有两颗，我们吃了一颗，拿回来一颗。”

这两颗是给大河小河的奖励，其实他们是想全吃完再回来的，但是耐不住铮非要让他们拿回来一颗。

哗——

孤儿洞里仿佛炸开了锅一般，全都在讨论这个鸡蛋。

大河迎着那些不善的目光，继续硬着头皮说道：“铮...铮还说了，她们现在仍然缺人，就算我们全都来干活也可以。但，但是。铮不允许我们之间发生争抢。如果有抢鸡蛋的行为发生的话，她就不要这个人了。”

那些带着侵略性的目光消失了，大河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他的冷汗都滴到了鸡蛋上了。

众人纷纷询问大河口中所谓的“任务”，大河一个头两个大，压根不知道要先回答谁的问题。

还是路和野维持好了秩序。

路问出了众人问的最多的一个问题：“她们...就是铮，让我们干什么？”

小河记性好，他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铮说了，我们到时候要被分为好几个小组，每个小组的酬劳都不一样...”

特特小声地啜泣道：“那我们还能去吗？”

孤儿洞里有好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幼崽们，他们是肯定攀爬不上半山腰的。

“可以的可以的。”小河连忙点头，“铮说了，你们可以先在孤儿洞附近捉虫子。到时候她也会给你们发鸡蛋的，只不过可能比别人要少一些。等以后你们能干别的了，再给你们别的活。”

特特喜笑颜开：“那就够了那就够了。”

孤儿洞里传来阵阵欢呼声，他们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快乐和有盼头。

*

第二天一大早，祝铮和磕磕、呼呼迎着朝阳前往羊棚和鸡舍的地方。他们三个人的家离得近，都在半山腰，自然而然也就一起过去了。

勇是首领的儿子，住在山顶上；月则住在山下的孤儿洞里，这两个人都不跟她们一起。

祝铮深吸了一口气，沉醉在绿叶的清香和空气的清新之中。

磕磕一边拽路边的草，一边困惑的询问祝铮：“铮，你要这些这么弱小的人干嘛？”反正他是不喜欢那些孤儿们，一个个看着弱小就算了，身上还没有活力。

祝铮回答道：“我们五个人也干不完那么多活嘛。再说了，他们也是部落人。他们强大了，部落也会多一份力量的。”

这是祝铮的实话。

自从那天晚上她看了石壁画后就产生了一个念头：她想让石壁画上的种种画面成真，想让部落里的人过得更好。

只不过现在祝铮还做不到这种程度，只能先改善一下小崽子们的生活水平。

鸡舍和羊棚那里已经站了许多人了，他们都没有说话，而是努力站的直直的，眼巴巴地等着祝铮她们的到来。

祝铮放眼望去，除了已经到了的月和勇之外，这次来的总共有二十三个人，七个女娃、十六个男娃。他们年龄应该都在六岁到十岁之间，与祝铮她们差不多大。毕竟太小的没有力气攀爬上来，十岁以上的都该觉醒了也看不上她们这点东西。

只有一个幼崽例外。

祝铮看向月手里牵着的那个幼崽，她大约只有两三岁大。脸上肉虽然不多但还是圆嘟嘟的，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格外引人注目。

小幼崽注意到了祝铮的视线后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瞬间暖化了祝铮。

月将幼崽的手递给旁边的人，她走过来跟祝铮说悄悄话：“她叫小花，马上三岁了。我们不放心小花一个人在这里，就把她带来了。”

祝铮点了点头。

看见这么多人的小花一直在兴奋的咯咯笑。

一旁的路和野对视了一眼，决定明天也把特特他们带过来。

“你们好，我是铮。”祝铮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说话，“如果你们现在想退出的话还来得及。”

不出所料，这时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

祝铮声音嘹亮：“那接下来我要说一下我们的规定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她们即使是草台班子也得有相应的规定。

而且这些规定她们五个昨天一起商量了半天呢！

“第一：任何人不得偷窃任何东西！”

祝铮指了一下小树苗上的纹牌，她大声说道：“看见这是什么了吗？！这是巫的纹牌！”

众人激动得心跳加速，他们紧紧地握住拳头，呼气都变得急促而又粗重，一股股白气从他们的鼻孔中冒出。

先祖啊，这可是巫的纹牌！是巫！的纹牌！

祝铮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果然，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巫都会是最好的招牌。

“第二：我们这里只看能力！只要你的能力达标，任务完成的好，就可以获得更多的奖励。不止是鸡蛋。但是！如果你的能力不够，一直在偷懒，那你就只能离开了！”

来的十九个小崽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更努力的站直了些。在食物面前，谁都不想成为离开的那一个人。

“最后：任何人都要学会数数！在十天之内，所有人都起码要能数到三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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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