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时代 第16章 016

年仅六岁的铮站在祭祀节第一层的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烁金部落。

“诶，你听说了吗？阿铮也要站在第一层了。就是铜家的小女娃，不是那个觉醒的，觉醒的是铛。铮是那个养鸡养羊，打出井的小女娃。今年才要过六岁呢。”

“我听别人说，今年六岁的阿铮要站在第一层最中间了，听说就站在巫旁边。”

“诶？说起来大家都不知道阿铮的阿父是谁，说不定是……”

消息越传越快，越传越离谱。

这些谣言也传到了养殖场。

等到祝铮走到养殖场的那棵古树旁时，磕磕满眼羡慕的问她：“阿铮，听说巫选你当下任首领，而且是首领炎跟巫提的，因为你是你阿母跟首领的孩子。”

“这是真的假的？”

祝铮被这话惊得平地一个踉跄，她惊魂未定的看了眼勇。

这不能吧，他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她她她阿母应该不会吧？她觉得她阿母不喜欢首领那一挂的啊。

勇幽幽叹了口气：“磕磕，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很像盘虫。”

他看了眼满眼震惊和怀疑的祝铮，叹了口更深的气：“你也像。”

盘虫是烁金部落里常见的一种虫子。这种虫子不会思考，只会一个劲的往前钻爬，即使前面是石头也不知道避让，往往会头破血流而死。

磕磕拧着眉毛，满脸不解：“为什么啊？我有胳膊有腿，怎么会像盘虫？”

祝铮小声跟他耳语：“别问了。他说咱俩笨呢。”

勇表情更加无奈了，月和呼呼在一旁偷笑。

祝铮连忙摆手解释：“磕磕，你这是从哪听来的消息，也太假了吧。巫怎么可能选我当下任首领，我连图腾战士都不是，我只是因为打井的功劳被选中站在第一层了。”

她才六岁，还没有觉醒图腾之力，而首领现在可是高级图腾战士，部落里的最强之人。部落传出巫选她当下任首领的消息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最重要的是，我怎么可能是首领家的小女娃啊，首领家只有一个小男娃，就是你面前的勇。”

磕磕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自己的小伙伴真的能当上部落首领呢。他都想好了，如果小伙伴当上首领的话，他就可以加入小伙伴的第一狩猎小队了。

勇四处看了看后将众人聚集在一起，他低声细语：“铮，你要小心一下烈。”

“烈？”祝铮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道：“敖长老家的孙子？”

祝铮是见过烈的，那是一个脸总是仰的高高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的一个崽子。他总是自诩于长老孙子的身份，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不是山顶的人。

他也是狩猎队子女，不过从来不吃大锅饭。祝铮只在每年的祭祀节会见他一面。

勇点头：“是他。他今年十岁了，也要觉醒了，到时候也会站在第一层。那时你们可能会有些接触，你切记不要搭理他。”

勇和烈都住在山顶上，他相比于在场的其他人更加了解烈。其实是这里的五个人里，烈只愿意跟身为首领之子的他好好说上几句话。

烈这个人脾气不好，又极其喜欢出风头。原先烁金部落里还有人在议论敖长老家的孙子要觉醒的事情，结果现在全是在说有关祝铮的话题，没人再提烈了。

勇担心烈会因此对祝铮结怨，更担心烈会相信谣言。

最重要的是山顶上许多人都对铮站在第一层有意见。他们认为井是塔塔自己一个人弄出来的，塔塔只是为了给铮造势才带上她，就连敖长老也是这么觉得的。

祝铮虽然对勇的话似懂非懂，但还是决定不跟烈起冲突，最好可以避开他一些。

初春的阳光透过云层洒满大地，天气逐渐回暖，地上厚厚的一层冰雪逐渐消融。等到古树的树枝冒出第一朵绿芽时，象征一年之始的祭祀节已然大张旗鼓的到临。

祝铮和铛随着盛装打扮的人群上山，祭祀的地方就在这座山最顶端的火塘。

她的心情很是复杂，她最开始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在圣地最里面醒过来。现在过了将近六年了，祝铮又能靠近圣地了。

祝铮可谓是“全副武装”。除去穿了一件新兽皮裙之外，她的头上戴着不知道什么凶兽的头骨，脸上被铛用植物的汁水画上奇怪的花纹，脖子上还戴着大大小小三条骨链。

她走路向来喜欢蹦蹦跳跳的，如今因为身上的这些重量只能一步步慢悠悠地往上走。

祝铮一边走一边按着自己头上的头骨，以防它压断自己不堪重负的小脖子。

铛也不遑多让，她甚至将棕红色的长发都用藤条编成一条条细细的辫子，发间上挂着大大小小的骨饰，走路的时候都会不停发出叮啷的声音。

为了今晚的祭祀节，每个人都拿出自己压箱底的饰品，入耳皆是骨饰碰撞的声音。

祝铮甚至看见有人穿着半身兽皮裙，只盖住下半身，上半身则是彩绘和羽毛，就连头上也是五颜六色的羽毛，整个人都仿佛一只缤纷的大鸟。

嗯...怎么说呢，是她理解不了的艺术。但是大鸟本“鸟”却格外自豪，祝铮甚至听到旁边有人在夸赞她的这身装扮。

太阳落下，天空逐渐变为深邃的宝蓝色，细条条的月亮爬了出来，祝铮闻到了清冽而鲜明的味道。

巫站在圣地旁，她没有隆重打扮，仍旧披着那条朴素的兽皮斗篷、手持着古木制作的拐杖。只不过在场没有一个人会说些什么，在部落人眼里，巫无论做什么都有她自己的理由。

部落里现有的所有活人都到现场了，中级图腾战士们冷着脸站在边缘维持秩序，以防有踩踏事件的发生。

祭祀节不允许有不在现场的部落人，无论是行动不便还是卧病在家的人都要参加，就算是爬也得爬过来。祝铮估计了一下，烁金部落现今大约有个两三千人。

祝铮看到了勇、呼呼、磕磕...还看到了许多不认识的人。

巫透过重重人群敏锐地看到了祝铮，对她微微一笑，招手示意她过去。

铛冲着自家妹妹低声耳语：“妹妹快去，你今晚应该站在第一层。我给你打扮的这么好，一定要让别人看看。”

祝铮眉头跳了跳，她穿过人群，乖巧地站在了巫的身旁。说是身旁，其实祝铮离巫也有一段距离，只不过二人中间没有别人罢了。

她刚站过去，就被一个穿着“华丽”的小崽子挤到一旁。

这小崽子正是烈，他低头轻蔑的看了祝铮一眼，开始只张口不发出声音。以防祝铮不理解，他还一字一语的张口：“滚、开。”

祝铮在心里磨了磨牙，不讲礼貌的小崽子！要不是在火塘旁，她一定跟烈好好地打一架。

但是现在不行。

祝铮看了眼和首领低语的巫，又看了眼四周满眼期待的部落人，把心里的那股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她不能耽误祭祀节，祭祀节不容许出现丝毫差错。

烈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小女娃嗤笑出声。他爷爷说得对，这种抢占别人功劳的人，自己往往没什么本领，他只是挤开她，她就不敢说什么。

巫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天空中的月亮，她朝着首领使了个眼色——到时间了。

咚、咚、咚。

戴着超大凶兽头骨的战士们开始敲击一米宽的兽皮鼓，发出宛如巨浪般汹涌澎湃的声音，这震撼天地的鼓声似乎在向天地和先祖进行宣誓，宣誓自己对部落的忠诚。

众人静默的走到自己该去的位置。

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最外层...

每个人都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祝铮用余光看向四周，她左手边分别是烈、巫、首领、长老们以及表现优异的狩猎队员，她的阿母也在其中，铜对她微微笑了一下；祝铮的右手边则是马上要觉醒的十岁小崽子们，她身旁的那个小崽子浑身紧绷，一看心里就格外紧张。

呜——

庄重的骨笛声悠悠响起，它并没有被雷鸣一般的鼓声压制住，反而与鼓声相辅相成。两种乐器一起演奏出激昂动魄的曲调。

祝铮浑身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良久之后，鼓声和骨笛声都停下来了，一时之间只有呜呜的风声。

祭祀节，正式开始。

首领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言。他年年讲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先说去年打了多少猎物，重点有谁谁谁表现得特好、打到的猎物特多；再说说对今年的期望。

其实祝铮在每年的祭祀节都不太喜欢这个环节。

她听得颇为索然无味，却还要被迫装合群一点。她觉得她可能是这里的唯一异类，其他人都一副被激励到了的模样，在首领讲完话后振臂高呼，就连祝铮的阿母和姐姐也不例外。

他们激动得脸都红了，这是祝铮装不了的，祝铮憋了会气才让自己脸显得稍微红了些。

嗯，这样就可以合群了。

首领说完后，就到了祝铮最期待的环节了。

首领现宰了一头巨大的凶兽，这是给先祖最好的祭祀。庞大的凶兽在他手里就像一个小玩具一般。

所有图腾战士们的图腾纹都显现出来了，在这夜晚看起来一片金光闪闪，甚至很是刺眼。不过幸好，他们身上的图腾纹很快就消失不见。

首领掏出凶兽胸口的菱状物体丢入圣地里面，巫紧接着在圣地里倒出了一袋子亮晶晶的菱状物体，这些物体大小不一、颜色各异。

是晶核。

祝铮记得阿母跟她说过，这些晶核是凶兽的心脏，不仅可以滋养圣地，还可以促使部落里的小孩觉醒。

为了以防觉醒时出现不公平的现象，首领和巫首先需要挑选旗鼓相当的凶兽晶核，其次需要一并投入圣地中。

砰！

圣地里绽倏然显示出一朵金色的图腾纹，这朵金色图腾犹如太阳一般耀眼，在圣地里一片翻腾，犹如狂暴的凶兽一般，不可遏制。

祝铮以往总是在外层看着，虽然也为此感到震撼，但是不如现在在第一层感悟多。

如今除了视觉上的震撼加重之外，祝铮还感到了身心舒畅。她浑身上下仿佛都被这金色图腾包围一般，温暖而又柔和，她感到头脑清明、身体矫健。

以往她在最外层的时候只觉得暖和，可没有这么多感受。

她看了看四周，第一层的所有人表情都带了丝满足，看来不止是她有这个感觉。

祝铮想，可能离圣地越近就越有好处。

圣地里的那些晶核分散成更小的块状，却愈加明亮，它们大部分飞了出来注入在第一层所有十岁的小崽子们身上。

祝铮好奇地观察着他们。这个晶核应该不烫，祝铮没在他们脸上看见丝毫的痛苦之色，反而都是格外欣喜的表情。

他们身上开始逐渐显现出和图腾战士一模一样的金色图腾纹，只不过有些人的图腾纹只蔓延在小臂上，有些人的图腾纹都蔓延到手上了。她旁边的烈更夸张，图腾纹直接蔓延到了腰上。

祝铮记得姐姐当时图腾纹也是蔓延到腰上。

阿母跟她说过，觉醒时的图腾纹决定了这个人的上限。

第一层那个图腾纹蔓延最短的小崽子脸上不免有些失望。不过这失望稍纵即逝，他很快就恢复好了心情。

烁金部落人人皆知，虽然有些人的上限很高，但是究其一生大家也够不着这个上限。那么高的上限也不过是白费。烁金部落的首领目前图腾纹也才刚刚到肩膀处。

圣地并不厚此薄彼，给了要觉醒的小崽子们晶核后，还给了其他人剩下的晶核，就连祝铮也收获了一块透明的晶核。

那块晶核钻进她的心口，祝铮发出满足的一声喟叹。

下一秒她却感觉到自己后背处隐隐发烫。

原先还散发着金光的圣地又变了，变成了一个新的幻象。

她看到了——

最开始的天地混沌一片，什么都没有。

后来天与地分开，有了山川、海洋与荒漠。再后来诞生出了三个分支：兽类、花草和人类。

三个分支逐渐发展，四肢着地的爬兽慢慢站起、在海里的鱼类也长出了半个人身。花苞状的植物慢慢绽放，里面是一个小人儿。人类也越来越强壮。

体型差异极大的三个分类身上都显示出了图腾纹，一眼望去五颜六色的格外刺眼。

*

烈看着自己的图腾纹位置满意不止，他以后一定能成为最优秀的图腾战士！

他回过神来忍不住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女娃，本来是想看她害怕的表情，却在看过去后当场呆滞在地。

先祖啊！她怎么这么多？！

烈一瞬间甚至停止了呼吸，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他看了看对此一无所知的铮，又看了四周的人。所有人都被这个小女娃吸引住视线，没有一个人再看向烈，就连巫和他爷爷都不例外。

烈咬了咬牙，轻推了一下祝铮：“喂，小女娃，你不是才六岁吗？”

她浑身上下只要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有着图腾纹，但是她的光和他们的光却不怎么一样。烈他们是金光闪闪，没觉醒的人猛然看着这一片甚至要流眼泪。

但是这个小女娃的不是。

她身上的光虽然也是金色的，却是更为暗淡厚重的金色，在白日里丝毫不起眼的那种。

难不成她谎报年龄了？其实她十岁了，只不过个子比较矮罢了。烈想了想，觉得这样才对。

祝铮拧着眉，她对于烈询问的问题有些不解，不过她还是好好回答了。

“今年就要过六岁了。”

烈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似乎不敢置信一般，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才六岁？”

祝铮眉头紧锁：“六岁怎么了？”

烈被打击到了，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傻傻地看着自己推过祝铮的手。

真的只有六岁？！

六岁就觉醒的图腾战士？！

还是目前上限最高的图腾战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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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