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到嘴瓢的源赖光和兴奋得跟着嘴瓢的玉藻前顺利传输完文件,并达成共识。
“这道菜少放辣!”两人看着其中一份菜谱里的展示图片,异口同声地说道。
斑闻言,抻着脖子凑近看了一眼,图片上被红色辣椒簇拥的雪白鱼肉让它的嘴角流下了不争气的眼泪。
于是它果断抛下杀生丸,跳到玉藻前肩上,两只前爪犹如苍蝇搓手:“我能去蹭个饭吗?——给你们带七辻屋的馒头!”
“当然可以。”寂寞多年,玉藻前喜欢熟人拥簇的热闹,一口答应下来,“不带也没关系,我会做餐后甜点——你们喜欢黑森林蛋糕还是巧克力甜甜圈?”
听到这话,源赖光和斑不约而同地正色道:“都可以。”
玉藻前做饭确实费厨房,但味道也是真好。能蹭他做的饭,除了每试必翻车的新菜式,谁还会要求更多呢?
源赖光老薅羊毛党了,被他薅得最多的也就是玉藻前,这都是经验之谈。
杀生丸在一旁看着,有种微妙的被排挤感。
他的脚尖朝前探出一点,似乎也想加入这场热闹的蹭饭大戏中,但身体才动,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只得停下,先拿出手机看了看消息。
——老祖宗救命啊!
——我们被迫变回原型后,让两个人类堵在米花市一条巷子的垃圾堆里了!他们还说我们是流浪狗,要抓我们去绝育呜呜呜!
杀生丸:“……”
这两只小崽子一天不给他惹麻烦就不消停是吧?
“我有事,先走一步。”杀生丸冷着脸收起手机,随口丢下一句就要离开。
源赖光是懒得多管闲事的,见他面色紧张,也只漫不经心地问:“急事吗?需不需要帮忙?”
天知道他就是客套一下,基本等同于饭点出门遛弯问熟人的“吃了吗”。
但杀生丸完全不了解人类的习惯,闻言,立马转身折回来,字正腔圆地道:“需要!”
源赖光:“……啧。”
得,客气的人遇着不会客气的妖怪,行吧。
源赖光挠挠头发,正色问:“说吧,我应该怎么帮你?”
“我家……那两个后辈,唉……”
杀生丸无语到张口就是一声叹息,然后才言简意赅地跟他说了情况。
源赖光一开始以为是什么严肃的大事,表情都比平时正经不少,结果听他说完后,人都麻了,和杀生丸一样又好气又好笑。
“我弟弟就在米花市,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就近过去帮忙。”抿着嘴角咽下笑意,源赖光边取出手机,边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以前从来不打孩子吗?”
“……不打。”
“找回来之后打一顿吧。”
“好。”
……
接到源赖光电话时,黑泽阵和田沼要刚从书店出来。田沼要的朋友有事要多留一阵,两人便在门口等他。
他用的是源赖光上个月淘汰掉的旧手机,好在性能不错,正常使用完全没问题。
“抱歉,我接个电话。”黑泽阵和田沼要说了一声,走到旁边接起通话:“哥,怎么了?”
“还记得上次我在游乐园逮住的两只小崽子吗?它们是犬妖,现在变回原形,被两个好心人士堵在米花市一条巷子里,要带它们去绝育。你先在附近帮着找找。”
黑泽阵听得连连点头,不经意间抬眼看向街道对面,发现书店的斜对面就是一条巷子,从他的角度,依稀可以看见两道蹲在一堆纸箱垃圾前的身影。
这么巧?
他连忙道:“哥,我好像看到你说的好心人士了,我过去看看。”
“好,我和它们的家长马上到。你跟它们不熟悉,它们肯定不信任你,为免引起那两位好心人士的警惕,你不要假装是它们的主人。”源赖光叮嘱道。
“知道了。”
说完,黑泽阵挂断电话,借口要去对面的文具店买点东西,跟田沼要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跑进巷子。
“来,小乖乖快出来……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要带你们去检查身体,再送你们到流浪猫狗收养所去,这样你们就不用再流浪,过饱一顿饥一顿的生活了……”
扎着短双马尾的小樱蹲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伸长了探进纸箱间的缝隙,想把蜷缩在里面的两只小白狗捞出来。
知世屈膝半蹲,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动作,担心那两只小狗受到惊吓抓伤她。
“小樱,你小心点。”她忍不住提醒道。
小樱笑着摇头,正想说没关系,趴在外侧的小狗就像被声音吓到了一样猛地抓破她的手背。
她“嘶”了一声,吃痛地缩回手,知世则大惊失色地捧住了她的手。
黑泽阵进来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二位小小姐,需要帮助吗?”他淡淡地问。
“啊?”
两个女孩子闻声转头,只见他逆光走入窄巷,身前的阴影因他的靠近而仿佛被拉得无限长,神色冷淡,语调平平,一双凤眼微垂,不经意间流露出睥睨姿态,压迫感十足。
知世几乎是瞬间警惕起来,但小樱比较神经大条,没什么感觉,一下就跳起身,像遇到了救星似的请求道:“这位先生,有两只流浪狗被困在下面了,可能是因为受惊过度,它们不敢出来,我们也抓不到它们,可以麻烦您帮我们将它们抓出来吗?”
黑泽阵闻言,只稍作思忖就点头答应。
源赖光的意思是让他帮着拖延时间,尤其是拖延绝育的时间,那他大可先揪出这两只小狗,再找借口支开这两名少女。
想着,他挽起袖子,蹲下去伸手探进纸箱,一边摸索,一边故作无意地说:“别挣扎了,你们刚才抓伤了那位小小姐,她还要去打疫苗,不就没时间送你们到宠物医院了吗?”
“呜呜……汪?”
黑泽阵的臂长比小樱长,两只小白狗正艰难地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里腾挪躲避,冷不防听到这话,一切愣住了。
趁这时候,他迅速揪住其中一只的后颈皮,手臂一发力,直接将其拎了出来。
“啊!抓住一只了!”小樱高兴地道,可爱的小圆脸笑得灿烂,甚至忘了手上的抓伤。
“汪呜汪呜!”
小狗剧烈挣扎着,四只爪子胡乱抓挠,黑泽阵却次次都能躲过,还能顺手在它额头上弹了一下。
“别乱动。”他不紧不慢地道,“也别着急。一会儿我就带你去绝育。”
“汪!!!”小白狗扯着嗓子嚎得撕心裂肺。
“好了,两位小小姐先去医院打狂犬疫苗吧,被‘流浪狗’抓到可不是好玩的。”黑泽阵不搭理它,径直对小樱和知世说道,“放心,我会安置好这两只狗的。如果你们不放心,我留一个电话给你们,等从医院出来,你们再联系我。”
闻言,两人相视一眼,小樱还有些犹豫,知世却很担心她的伤,忙不迭答应了。
“好,那就麻烦您了。”
“不客气。”
交换过联系方式,小樱一步三回头地被知世扶着出了巷子。
等她们的脚步声远去,黑泽阵立刻卸下脸上相对温和的表情,换上一副冷若冰霜的,俯身将另一只小白狗也揪了出来。
一手一只将它们提到眼前,黑泽阵迎上它们充满愤怒的双眼,忽然勾起嘴角。
“听说宠物医院的绝育手术很贵,我不是很想为你们花这份钱。”
“汪!”
狗狗兄弟极响亮地喊了一声,声调中透出几分傲慢和赞同,还冲他昂起了下巴。
黑泽阵面色不变,继续道:“好在我知道有个宠物市场,有人专门负责阉.割猫狗,过程倒是不痛苦,而且干净卫生不会感染,最重要的是价格便宜——不如就去那里吧?”
“……汪?”
“汪汪!!!”
两只小狗呆了一瞬,比刚才更加拼命地挣扎起来,一边挣动一边嘶吼得地动山摇,恨不得使上吃奶的劲儿。
黑泽阵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双手却稳得很,任它们如何动作也不松开。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很感动,不要这么激动。”他甚至还能落井下石,“一会儿从宠物市场出来,我再带你们去找你们的老祖宗,他一定会为你们的‘成长’而感到高兴”
“汪呜汪……魔鬼!”
先被抓出的那只小狗气出了人话。
黑泽阵将它们拢进怀里,左臂像铁钳一样紧箍住它们,慢吞吞走出了小巷。
看着面前逐渐逼近的光明,两只小白狗欲哭无泪。
……
半个小时后,源赖光和杀生丸感到黑泽阵说的宠物集市门口,就见黑泽阵抱着两只小狗从里面踱出,小狗们眼神麻木,心如死灰,脖颈上各自多了一块有着翡翠色泽的吊坠。
源赖光挑了挑眉,杀生丸心里却登时咯噔一下,嘴角微微抽搐。
“喏,你的小辈。”黑泽阵将小白狗们放进杀生丸臂弯间,“我很喜欢它们,那两枚吊坠是见面礼,希望不要嫌弃。”
“……没绝育吧?”杀生丸迟疑地问。
“当然没有。”黑泽阵微微笑着摇头。
杀生丸松了口气,但看着怀中两只生无可恋的后辈,他又有些疑惑。
既然没绝育,那它们为何露出这个表情?
源赖光并没有注意这些,他蹭到黑泽阵身旁,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人家。
“诶,那两颗吊坠看着像翡翠,你花了多少钱啊?”
黑泽阵抿着唇角,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块?”
“两元店里买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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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二十、一个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