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交替间透了暮色的光,河水波光粼粼的,似碎金又似镜光映出古今交错的荒谬,奇诞又绚丽。
他摇头,发丝飘逸灵动,耳旁吊坠晃动,鎏金黑底折扇轻压手心,手腕带起优美的弧度。
钟离垂下睫羽,金眸眼底散去过于锐利的威严,眼尾的一抹红妆殊丽庄重,人性和神性的交织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此刻更像一位平易近人的长者。
温雅如玉的青年轻笑着选择放过化身的咽喉,抬手对黑发少女眼神亮晶晶地小海豹鼓掌视若未睹。
“以普遍理性而论,火药一物,它说是药倒也无错。”
“但是药三分毒,凡事适量即可。”钟离淡然开口,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他想着火药不稳定性过于强烈,便想着帮忙其加固,避免沈清自己不小心炸伤,于是伸出手来,半响又补充一句:“不是要握手,旅者。”
“诶嘿,一开始想着同归于尽,没想太多诶。”黑发少女无辜摊手,歪头看向钟离,思索间,想是突然想到什么。
沈清睁大眼睛,瞳孔里的高光都开始颤抖,隐隐有消失的迹象,她甚至开始语无伦次起来,“钟离,你……不会要没收我的炸药吧?”
“你真的要没收我的“安全感”吗?!不能这样的……钟离、帝君、岩王爷……爹!”沈清焦虑地来回走动,只觉手脚冰凉异常,嘴里的话不经脑子脱口而出。
指尖用力恰进手心,有血丝出现,沈清拂袖抿唇,对此毫无察觉。耳边尽是嘈杂的声音,天空黯淡下来,钟离站在几步之外的距离,面容俊美,眉头蹙起,“静心。”
金色玉璋在周身升起,璀璨生辉,流光溢彩于玉璋边缘,她一愣,不知为何伸出手,手指缓缓触碰玉璋护盾,毫无阻碍地穿过玉璋边界,带来金色的点点光晕和涟漪。
那刻的雨水仿佛按下缓慢键,滴落在青苔石缝间细小的水坑中,很轻的一声,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沈清思绪骤然被中断,行动间变得停顿迟缓,她沉思默想再放弃,自然融洽,想不起来自己刚才要做些什么。
大脑好像停滞,黑发少女摸摸身上的口袋,从暗袋里薅出两包炸药,她盯着手上的炸药出神。
沈清迅速递了一包安全感到钟离手上,收回手,站姿乖巧地站在原地,以钟离的视角看去蘑菇拟人也不过如此了,或许和须弥一种名为兰纳罗的生物有着共同话题。
平日里冷漠幽深的黑瞳里此时充满了可怜兮兮的意味,“收了我的贿赂,可就不能再没收我的安全感了哦。”
手上一沉,感受着手里突如其来的重量,钟离手里拿着火药,金瞳里溢出复杂的情绪,无言地看向沈清可怜巴巴的眼神。
想着沈清对他一连串的称谓,他心中哑然,这孩子的灵魂损伤程度怕是堪比磨损。
见钟离不为所动,大脑迟缓的沈清耍帅般掂量手上的火药,掂到地上,砰地一声炸开,泥土水花四溅。
玉璋护盾内,沈清未伤分毫,还是像是分糖果那样简单的口吻询问钟离,“钟离先生还要吗?”又抽出一打
钟离:“……”
钟离谢绝了沈清的好意,最终还是没有收走沈清的安全感,只是叮嘱沈清切勿贪顽,伤到自己。
已经决定忍痛割爱的沈清,“好耶!”
……
回忆一转,似梦幻泡影,瓷白的茶杯在青年半握的黑色手套上显目。
瓷白杯中热气缈升腾,白雾漂浮半隐他眼角殊丽的红妆,又模糊钟离那温雅又不失威严的眉眼,金瞳里流淌着岁月沉淀的智慧与锐利。
客栈门外,沈清双手提起裙摆,头微仰,黑瞳沉寂似不经意间看向牌匾,只几秒,迅速收回目光。
她低下头,想着堆积如山的文书工作,指尖捏了捏眉心,京城最近暗潮涌动,大批官员被拉下马,身居高位的那些人也惹了一身麻烦。
既要贪黑又要早起,不如一起去西天一日游,浑身冒着黑气的沈清接过阿云手心,顺势一跃下了马车。
周围声音嘈杂,一进门,就发现喝茶的钟离,沈清眼前不由得一亮,“又见面了,钟离先生!”
步伐的轻快透露出主人愉悦的心情,少女期期艾艾地贴过去,在钟离的对面坐下,“钟离先生,在下不才,这家旅店恰好是我闲暇时办置的一些小产业,您今天的消费就由我买单。”
“我请客,不用客气!”沈清豪气万千挥手说道。
钟离放下茶盏,碎金的眼眸留下浅浅的沉静,流出几缕墨韵古香,“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旅者。”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快,东木,把我的私人包厢整出来,招牌菜都上一遍。”沈清喊着自己的下属,毫不客气。
一身班味的东木刚端着盘子去给别桌上完菜,闻言,喉头一哽,不禁思索,他们有什么招牌菜吗?他郁闷半响,青冥旅店似乎是一家黑店。
用虚高的价格售卖低廉但菜名华丽的菜品,实际为贩卖情报的黑店。
杀手兼职厨子做出的菜品,只有摆盘好看,味道只能说吃不死人,要刀功有刀功,要味道有摆盘。
他斜着眼,环顾左右打算随即抓一个倒霉蛋接替他手头的工作,沈清已经乐呵呵上楼,推开包厢。
砰的一声,是关门的声响。
东木伸着手,站在原地仿佛石化般,瞳孔地震,心中像是地震海啸般剧烈摇荡。
现在还不是最糟糕,想到包厢里那些官员的把柄证据和探子带来的情报,东木就忍不住气血上头,脑血栓梗塞。
阿云瞅一眼红温的东木,怕触霉头,小心翼翼递个纸条,迅速收回手到后腰。
【主子自有用意,无需多言】
东木摊开纸条,与阿云对视,“我看起来很傻吗?灭口?”
阿云瞅傻子似地看着东木,看着东木浑身不自在,“看我作甚哪?”
不理会东木,阿云慢吞吞地开口:“那位先生很强,灭口是做不到的。主子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你我听令行事便可。”
闻言,一直伪装成厨子的杀手东木倒是来了点兴趣:“有多强?”
“应该三七开。”阿云故作深沉地开口,撩开发包是精致的银铃,发出悦耳的铃声,用手指比了个数。
东木摸着下巴沉思默想一会,“看着一副文人墨客之态,除却一副异于常人的金眸,不曾想武功如此强悍。”
“这么说来江湖上倒是有少许功法会导致发色和瞳色变化,那也许是功法特殊导致的。”
“不过,既然与我三七开,加上阿云你,未必不能留下此人。”
他话音一转,“还是说你最近疏于练武,身手退步了不少?”东木不禁挑眉看向阿云,抱胸不解道。
面对东木的调侃,阿云冷笑哼出声来,空气中流速加快,在东木没反应过来时,手心瞬间摸上东木的左肩,只是一个看着轻巧的下压,顷刻间,东木脚下的木质地板出现裂纹。
东木:“谢谢……,下次可以温柔一点,阿云。”感觉他肩膀的骨头已经裂开了。
“这就让你看看阿云我有没有退步,还有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三七开是指……那位先生三拳下来,就是你我头七。”阿云话音停顿一下,又接着说起,顺便伸手把东木从地里拔出来。她拍拍手上的灰,没有丝毫留恋转身离去。
“……”
东木看着阿云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真的假的?他三拳下来,我能头七。”他皱着眉头,看那手腕身板也不像有那力气,别又是个天生神力的阿云。
天下有一个阿云已经是千年难遇的奇迹,不太可能是出现第二个,想着那位客人身上饰品居多,难道说戒指之类是很强劲的暗器吗。
悄悄诈尸,又来割一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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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