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最重要的是张桂凤毁掉录取通知书的目的是什么?”柳意州接过莫岚手里的包袱放在地上,温和的声音带着极强的安全感,“还有,保护自己的财务正当防卫不会被抓警察抓。”
莫岚愣愣地看着侃侃而谈的柳意州,再一次觉得对方好厉害啊。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他们一步向村长哭。”柳意州没有注意到莫岚的眼神而是仔细思索着怎么样从张桂凤嘴里套出消息。
“之前我坚持报警已经把村长得罪了,他怎么会帮我。”莫岚垂着头有些后悔之前把话说的太直。
“不用担心,你可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他们毁的不是录取通知书,毁的是车里村的脸面,村长会很乐意帮忙。”柳意州眼睛眯起露出狐狸般的微笑,“正好我也要去找村长盖章,一起走。”
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莫岚迷茫着跟在柳意州身后向村长屋子走去,在知青大院留下一地的包袱。
大黑嗷呜一声就要追着莫岚跑却被绳子勒住脖子,莫语推开柳意州房间的门将大黑的牵引绳在桌角上绑好,注视着大黑黑葡萄般圆溜溜的眼睛认真地说,“不要乱跑。”
莫语拍了拍大黑的脑袋,起身将门口的包袱一个一个搬到客厅,锁好门后坐在凳子上不动了。
柳意州的房间很小,一眼就能看将房间的家具看遍,水泥地上放置着学校淘汰的课桌椅子、铺着柔软床铺的架子床、破旧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和报纸。
其中桌子腿坑坑洼洼有明显被锯的痕迹,莫语环顾四周在门后找到了生锈的锯子。
而莫语就坐在房间里唯一的凳子上,面前的课桌上点着灯,明亮的灯光下写了一半的信还泛着墨迹,写信的文字却是英文。
晚风从头顶的窗户吹来带来些许凉爽又将苦涩的墨香吹到莫语鼻尖,地上趴着的大黑打着呼噜睡得可香,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小腿带来痒痒的触感,莫语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窗外的月亮。
月亮被乌云遮盖泛着朦胧的微光,周围的星子也隐没不显。
空气中泛着潮意,很快绿豆大的雨点滴落在大地,大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打着瓦砾。
大黑尖尖的耳朵抖了抖依旧睡得更沉了。
雨丝顺着大开的窗户飘向桌面,莫语看着飞溅到信纸上的雨滴踩着凳子上了桌面,但她的个子还是不够,踮起了脚才够得上窗沿。
玻璃将雨声隔绝在外莫语有了更安静的环境,她注视着墙上的钟表,距离妈妈离开已经有两个小时二十三分钟了。
正在她计算什么时候能等到妈妈之时,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几乎在莫语抬头的瞬间敲门声变得越来越狂暴几乎变成砸门,一个阴影立在门前不说话。
门外的巨响一下子惊醒了酣睡的大黑,大黑耳朵敏锐地竖起,喉咙发出威胁的低吼。
它缓慢向着门前移动,因为肉垫几乎听不到走路的声音,可就在它走了一半路之时狗绳被莫语拉住。
莫语捏住大黑大张的嘴轻轻地将食指放到嘴边,大黑呜咽一声趴了回去。
她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但最好的办法是不应声装里面没人,还有找趁手的武器。
穿着布鞋的莫语走到门后握住有她半人高的锯子,把手够她两手握住,前面的锯条上有几道豁口但不影响它狰狞的外表。
莫语看着摇晃的门锁歪头将锯条的部分横着放到门把手处自己躲在墙后,只要对方将门把手踹开锋利的锯条就会将整个脚掌锯断。
当然也可能因为身高锯到的事另一条做承重的小腿。
只要以她的力气就有可能。
撞门声越来越大细听能听到刺耳的污言秽语,凭借对方破音的话莫语还是将声音与人对了起来。
是被大黑咬了一口的莫红军。
“小杂种我知道你在里面,你那野种娘能的很!还叫警察!老子还没去警察局告你的!!”
“什么拐卖儿童!不是把人好好把人养大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连坐我!我被解雇了!”
“你以为这门能挡住我?放屁!我今天就把你弄死。”
莫语安静听着没被挑起丝毫情绪,她在计算以自己的力气要以怎样的角度能让对方主动迎上锯子。
眼看着门锁越发晃动,莫岚调整了下握着把手的角度认真地盯着快要散架的门。
在莫红军用全身力气往门上撞之时莫语听到了妈妈的怒吼。
“莫红军!”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手铐合上的清脆声、莫红军的叫骂、警察的呵斥、安慰都在门外轮番上演,莫语听着熟悉的敲门频率才打开了门,握着锯子的手也不忘背在身后。
紧接着就被妈妈抱了个满怀,明明身躯还在不断颤抖抱住莫语的力度却让莫语都有些痛了。
莫语在抬眼看到了柳意州皱眉用严肃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手,手上的锯子突然就沉重起来,她将锯子扔回原处抱住妈妈的脖子。
“小语……”莫岚艰难地从沙哑的嗓子里挤出,“妈妈对不起你,一个人在房间很害怕吧。都怪我才让小语受到这么大的惊吓。”
看着地上孤零零的锯子,柳意州欲言又止,总觉得莫语淡漠的价值观很危险。
“不怕。”莫语认真地说着,手碰到了妈妈湿漉漉的麻花辫,她握住一条仔细拧干就像之前对方拧毛巾一样。
滴落的水掉到地上砸出几滴水花。
同样冒雨赶来的柳意州还在寒风中送警察,风一吹透心凉。
他进了房门才看到莫岚以别扭的姿势坐在房间唯一的椅子上,莫语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着对方的头发。
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开,小部分遮住了莫岚的侧脸,黑与白的强烈对比衬得对方的肌肤越发雪白。
柳意州看了许久才注意到莫语手上的毛巾十分眼熟。
“抱歉,柳知青,小语非要给我擦头发。”莫岚歪着头让莫语不用踮起脚尖,脸上却挂着满足的笑意,女儿的孝心真的让她有幸福的感觉,“之后我会把它清洗完,或者给你再买一条?”
柳意州嘴巴张开又闭合点头不说话了。
现在这样舒心的样子可比之前知道真相时天塌了的样子好多了,不过是一条毛巾而已。
擦完头发莫岚从椅子上下来让莫语坐着,她蹲在莫语面前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黑趴在桌子下懒散地伸了个懒腰目光灼灼盯着柳意州,柳意州背过母女二人收拾着桌面装作很忙的样子。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噼里啪啦锤击着玻璃。
莫语静静地注视着妈妈踌躇的样子心里有种预感,对方要说的是莫岚的身世。
“妈妈和柳知青去过村长家后下暴雨了,柳知青提出扮鬼吓张桂凤看能不能套出消息,我们去神婆家借了服装之后就去了莫家。”莫岚低头深吸一口气抱住了莫语,“红霞回家了,莫红军和他爹商量怎么把大黑毒死再向我敲一笔钱,张桂凤在房间床上昏睡着。”
“然后柳知青把那两人用麻绳绑了,还堵住了嘴。”说道着莫岚的语气带着雀跃。
听到这里柳意州整理桌面的速度更快了,莫语恍然大悟学到了。
“然后我把衣服和假发穿好在张桂凤床头等着,对方醒来的时候正好闪电来了,她好像吓傻了,问什么就说什么。”莫岚想到张桂凤面无人色的样子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最后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鑫兴地产董事长顾建华的女儿,我真正的娘是因为她死的,所以做贼心虚半夜看到我这张脸才什么都交代了。”
茫然与无错在莫岚眼底交织,她看向莫语脖子上挂着的平安锁。
原来这平安锁本来就是她的,可她却让平安锁在莫红军脖子上戴了这么多年,在天之灵为她准备平安锁的人会不会对她失望?
莫语向妈妈伸出手,温暖的小手落到脸颊处莫岚才恍然发现自己在哭。
“妈妈,别哭。”
稚嫩的嗓音落到莫岚的耳膜她哭得更凶了,酸涩的鼻腔让眼泪流得停不下来。
柳意州听着身后的抽噎整个人像被定住了般怎么都转不过身去,他手上的手帕已经被手汗浸湿,这下是真的送不出去了。
大黑将脑袋放到莫岚膝盖上呜呜的叫着好像感同身受。
“然后……然后……”莫岚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她像抱住最后的稻草一般将莫语紧紧抱在怀里。
“然后我带着莫岚去报警。”柳意州接过话头,人仍然没有转身,“警察来问话,张桂凤被拷,作为知情者莫红军挣脱麻绳跑了。”
“他临走前说他不好过也不会让莫岚好过,所以他就找你了。”
莫语轻拍着莫岚的脊背就像往常妈妈哄她睡觉一样哄着对方,她望着柳意州的背影问,“莫红军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柳意州这才转头看向莫岚。
在柳意州担忧的目光中莫岚从女儿怀抱里抬出头来,声音满是懊悔,“都是妈妈不好,不小心说漏嘴了。”
“没关系,我力气很大,可以很轻易把莫红军弄死。”莫语像小大人一般安慰着妈妈。
“!”莫岚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女儿。
柳意州揉着额角,他就知道。
莫语无辜地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