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江南看着那个背着巨夹捕蝇草的男人走出深草。
一眼看去,这个男人并没有穿任何衣服,裸露的身体像点燃后又熄灭的蜡烛,躯干手脚上挂满凝固的蜡油。
“呕。”
袁江南全身汗毛竖起,脊背发凉,胃里不住地翻滚,连呼吸的节奏都忘记了,旁边一个小女孩直接吐了出来。
“很恶心吗?”男人背后的巨夹捕蝇草的两根绿刺一伸,那个呕吐的小女孩就像一块肉被男人夹回背后,捕蝇草合拢的一瞬间,袁江南控制不住地喊道:“不要!”
“不要?”
男人慢慢朝袁江南靠近,袁江南身边的人手脚乱爬急忙离开袁江南。
袁江南抱着双臂满心后悔,眼见男人越来越近,内心不停催促自己赶紧跑,但手脚已经完全不听使唤,大脑催促了半天,也不过勉强让她后退半步。
就这半步已经用完她所有的力气,不自觉向后倒去。
“不要,你不要过来。”
“为什么不要我过来。”男人走得很慢,舌头在嘴巴附近舔舐着:“真怀恋呀,你现在的表情。”
“想当年我也跟你一样有着如此灵动的五官,每一个见过我的人都说我是舞台上的王子。”
男人张开双臂,整个天地瞬间化为黑暗,瞬间又亮了起来,所有的光线汇聚到男人身上。
男人的身体此刻被光虚化,炽热的光仿佛驱散此时的黑暗,音乐响起,花瓣从天空落下。
光中,男人抬起双手,“舞动吧,世界的主人,我的小伙伴们。”
草丛中无数花草树木纷纷抬头,他们拖着人类的脚,斑驳的身体,走到光下,身上的虫蚁病害被光打上亮点,像舞台人员脸上的亮片。
花瓣中,一朵又大又整的花格外显眼,眼看要掉到男人头上,一根枝条从斜上方打下来,正好把花蒂打落,花瓣在男人头上炸开,男人跳得更起劲了。
袁江南顺着枝条往上望去,哪里有什么太阳,照亮“舞台”的分明是几棵大树,每个大树上都挂着上百个发光的果实,枝丫上还有几个藤尾人身的小人在奏乐散花。
刚刚不小心散落整朵花的小人,正庆幸自己手快戳落花蒂,没有惹怒男人。
树尖上还站着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她的双手是两节树枝,眼神紧盯着树下男人的动作神情。只要男人一个动作,她就变化手势,指挥着小人们换乐。
突然女人停下手势,所有的小人都停下动作,舞者们又重回草丛,舞台黑了下来,灯光重回整个空地,男人又恢复刚刚的恐怖面容。
“就是你们这些有肺人夺走了我的脸。”男人愤怒时抽动的五官把脸上的脓疮挤破,每一个字都能让她留下一片脓血。
忽的他看着袁江南大笑了起来,“你们有肺人不是有句老话,吃啥补啥。我喜欢你的眼睛,虽然不算大,但是够尖够翘,看起来个性十足,吃了你,我说不定也能长出这样一双眼睛。”
男人走到袁江南面前,背后的绿刺已经刺进袁江南的肌肤。
袁江南近距离看着男人,闻到男人身上的血腥味,上辈子被狮子咬断身体的可怕记忆与现在结合,她一句求饶也说不出来,从脚到牙都抖动着,死瞪着眼,等待那一刻来临。
“大爷,这丫头脸还肿着,这时候吃了她哪里有效果,还是把她交给西葫芦,让她在厨房好好帮忙,等过几天她脸好了,我再让西葫芦把人给你送来。”
刚刚赶来的三爷大步走到男人后面,悄声建议道。
见男人没有说话,三爷又道:“大爷你看,这丫头后面那个女孩,手下刚刚抓回来的,听说是最近黑市里最出名的医生的徒弟,有她在,您的病说不定能更快好,依我看,咱们的药引子得多留一些,大爷你要不稍微忍忍,反正这些废人早晚都是你的。”
男人还是没有说话,不过后背的捕蝇草开始合上,那个可怜的女孩终究化为了一摊血水。
“八寨联会要开始了,老三,不要丢了我们寨的面子。”
见男人提步往外走去,三爷心头松了一口气,拢共寨里就这么多有肺人,再吃几个,寨里做饭的都没了。
总不能让木化病人做吧,木化病人多是传染病,一个木化病厨子做一顿饭,怕整个寨子的人都得多得一种病。
于是爽快应“是”。
空地剩余的俘虏被西葫芦撵到一起,这会大家看西葫芦那身肥肉也不可恶了,只庆幸自己居然活了下来。
袁江南正想跟拉住自己不让她逃跑的女孩道谢,两根绿刺突然袭来,黑痣男人被绿刺刺穿,手脚在绿刺上扒拉两下然后没了气息。
“这点本事还想把我当盘菜?我倒想看看你骨头硬不硬。”
捕蝇草男人张开叶片夹子,骨头从里面吐出,“又酸又臭,难吃死了,当盘菜都不够格。”
三爷看着突然出手的男人,手脚冰凉,等男人走了,才让西葫芦把剩余的几人带走。
“刚刚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西葫芦领着几人来到巨夹寨的后山,“跑,你们肯定是跑不了的,乖乖听话,还能多活一段时间,我们寨里活得最久的有肺人可是活到了65岁,足足在寨子里待了50年。”
“你们几个给我站成一排,站直了,给我挨个报名字,会做什么。”
“你先来。”西葫芦指着救过袁江南的女孩说道。
戴着帽子的长头发女孩立马开口:“路卡罗,我跟着医生学过一段时间医,勉强算是医生助理。”
“罗文,我会做饭,会缝衣服。”
西葫芦点了点头。
“李佳慧,我也会做饭,还会种菜。”
西葫芦:“很好,以后你负责种菜。”
“钱大力,我会砌房子。”
西葫芦皱了皱眉,“一点用没有,那你以后当牛去耕田吧。”
“你会什么呀?”西葫芦望向袁江南。
幽暗的路灯下,袁江南看着右边破旧的露天厨房,简陋的高台石板上好几个人在那切菜,地上蹲着几个人用硕大的盆子洗肉,旁边还砌了十几个炉灶,每个炉灶上都放着大铁锅,旁边守着一个厨师热火朝天地炒着肉菜。
肉香味传来,袁江南咽了咽口水。
看到左边有几个石头房子,不像厨房像是猪圈。
生怕自己没用会成为下酒菜的袁江南开口道:“我叫袁江南,我会养猪,会杀猪。”
话落,西葫芦和路卡罗几人都望了过来,袁江南不知道哪里说错了,涨红了脸,小声解释了句,“我被活埋过,脑袋不是特别清楚,不过以前好像养过小猪。”
路卡罗四人别过脸去,西葫芦打量了袁江南几下,对着旁边指挥有肺人做饭的植物人叫道。
“耳轮子过来。”西葫芦指着路卡罗道,“这个女孩会医术,带去医疗室。旁边三个就留在厨房。”
“至于你。”西葫芦看了袁江南一眼,“去养猪地,养猪,杀猪。”
西葫芦这话让耳轮子上下打量起袁江南来,“就她?养猪,杀猪?西哥,她不会得罪你了吧!”